【1935年】
“孽子,孽子!”
“你早晚要栽个大跟头!”
陆老爷气的拂袖就走,陆斐在后堂无动于衷的坐着,权当自己已经聋了。
等老爷走了,陆安才拎着药酒过来,熟练的给陆斐上药。
嘶了一声,陆斐总算皱了皱眉:“轻点啊,别把我这脸弄破相了。”
陆安颇为无语,他家少爷经常说不能以貌取人,跟心灵美比起来,外貌如何,不足挂齿。有人夸他好看,他也总是一笑置之,搞得大家还以为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外貌,其实只有陆安知道,陆斐可宝贝他这张脸蛋了,要不是身上带香会辱了他的男子气概,他绝对会日日往自己的脸上涂雪花膏。
叹了口气,陆安劝道:“少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您干嘛要招惹那几个地痞流氓呢。”
陆斐瞪他一眼:“那是我招惹的吗?眼看他们欺男霸女,我还不能管管了?”
陆安给他擦药不说话。
陆斐不高兴的教育他:“陆安,勿以善小而不为,想想今日被欺负的人若是你,你难道不想有人出来帮你一把吗?再说了,我心中有数,那些人不敢把我怎么样,今儿这伤,也不是他们故意打的,是我不小心被误伤了。”
陆安认同的点点头:“是啊,亏了少爷是少爷,不然,他们哪这么容易就走了。”
陆斐本来还有些自得,但稍微一琢磨,他突然觉得不对劲,“什么叫亏了少爷是少爷,你小子现在也学会话里有话了?”
陆安舔着脸一笑:“都是少爷教得好。”
陆斐:“……”
他的脸面有点挂不住。
本来么,当街救下要被卖进窑子抵债的小姑娘,就算挂了彩,陆斐还是感觉很好的,说句不谦虚的,他觉得他今天像个大英雄,可陆安一句话,扯掉了他沾沾自得的遮羞布,救下小姑娘和她家人的,并不是陆斐的路见不平一声吼,而是陆斐身上穿的、手里拿的、头上戴的。
善心不能救人,官大一级却能真的压死人。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陆斐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定格在一个有些失落的表情上,“世道如此,我比别人多了一点能拿出去的身份,自然是能用就用,管那么多干什么,起作用就行了。”
推开陆安的手,陆斐站起来,“别擦了,不就是破点皮,我出去一趟,晚饭不回来吃了。”
陆安一愣:“您又要去那个戏园子啊?”
陆斐:“……谁说我要去戏园子了,我去书社!”
陆安笑:“不去戏园子就好,再去的话,别说别人,我都要怀疑您是不是跟那里的角儿好上了。”
陆斐更加跳脚:“胡说八道什么,那个角儿的相好是张青山,我可不跟着凑热闹。”
想起那俩人,陆斐冷笑一声:“男盗女娼,倒是天生一对,把个好好的戏班折腾的乌烟瘴气。”
陆安小心翼翼的看着陆斐的脸色,感觉他很生气的样子,但一转脸,陆斐又笑了起来,拿起扇子,跟他叮嘱了一句哄好老爷,然后就往外走去。
陆安眨眨眼,觉得自家少爷这是又要干坏事了,连忙追出两步,“少爷,带我一起去行不行?”
陆斐不回头的挥挥手,如往常一般,拒绝了他。
……
【2023年】
看着镜子里化成大花脸的自己,陆斐有点走神。
从来都是看别人化,等到这妆化到了自己身上,陆斐就一个感觉,滑稽。
像是猴子穿上了人的衣服,又或者是人穿上了猴子的毛,反正,怎么看都是不伦不类的。
化妆师倒是非常满意自己的手艺,让陆斐转过身,一个劲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真好看。”
陆斐笑笑,没发表什么意见。
新一天的拍摄又开始了,相府来了客人,又把自家养的伶人叫出来唱戏,但是这回陆斐没台词,他就是个背景板,底下的演员们相互交锋,他就在后面作出个唱戏的样儿来就行了。
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但着实是个苦差事,陆斐来来回回的走了一上午,总算把这个背景板的戏份演完了,再热再苦,他都没吭声过,连导演都忍不住称赞了他一句,还特批他,去导演专用的休息室纳凉。
休息了一个小时,差不多把流失的体力全补回来了,陆斐又回到了化妆间。
下午的戏就没那么辛苦了,而且他也不用再上这么厚的妆了,穿着一身古人的白色里衣,把假发散下一半,稍微扑了点粉上去,化妆师又让他转过来,开始欣赏自己的作品。
“真是太好看了。”
她没有恭维,说的都是实话,陆斐这个面相,本来就非常适合古装扮相。
杜佳佳在一旁拍照,同时猛点头,可不是么,陆斐的脸多具有欺骗性啊,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什么作品都没有,只凭着脸就从帅哥如云的娱乐圈一炮而红了。
然而陆斐根本没注意到这俩人,他正垂着眸,思考今天下午的戏份。
虽然是白天,但他们拍的是夜景,场景都布置好了,陆斐被带到门后,他站在三米高的大门边上,有些紧张的深呼吸了一遍,然后就听到打板的声音。
下一秒,他面前的大门咣咣咣的被拍响,连门板都在晃。
陆斐等了两三秒,才把大门拉开。
顾妙饰演的女主角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开门,先是愣了一下,才一脸惊慌的说道:“求求你,让我进去躲一躲,他们在找我,我要是被抓到,就没命了!”
陆斐的目光在她脸上巡过,似乎在辨认她是谁,因为女主角是易容进来的,两张脸气质上差别很大,突然,陆斐认出她是谁了,他放在门框上的手一紧,然后他伸出手,把女主角拉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门被关上,导演立刻喊了一声cut,而里面的两个人也瞬间脱戏,顾妙上下打量陆斐,语气上扬:“可以啊,我还以为你就会唱戏呢,敢情你也能演戏啊。”
陆斐:“……”
这要是随便换个人,肯定就以为顾妙是在阴阳怪气了。
好在站在这的是充满包容性的陆斐,对着顾妙,他微微一笑:“谢谢夸奖。”
顾妙:“……”
反而是她变得不好意思了。
接下来是侍卫们过来搜人,陆斐把顾妙提前藏好,然后一言不发的让侍卫们进来,侍卫不敢欺负相府的主子,对一个伶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陆斐被他们随手推开,差点撞上桌子,女主角藏在隐蔽的地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等侍卫们走了,女主角神色复杂的从里面出来,此时的她已经没那么惊慌了,她现在还不能出去,陆斐就请她坐下,还给她倒了杯茶。
女主角进相府是来复仇的,她觉得小秋兰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就开口劝他,问他被相府的人这样对待,活的跟条狗一样贱,难道不想换一条出路么。
她说的时候,陆斐就静静听着,等听完了,他又给女主角续了一杯茶,续的时候,他问女主角:“你不是相府婢女,你是什么人?”
女主角顿时卡壳,她同情小秋兰,却又不会冒着险的把自己真实身份说出来。
不过小秋兰本来也不是需要一个答案,把茶杯重新放到女主角面前,他再次淡淡的开口:“你肯定不是像我一样的下等人,身为下人,想这个字,也不是我们配得上的。”
接下来,就该顾妙说自己的台词了,然而这一瞬间,顾妙突然出戏了。
她怔愣的看着陆斐,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轻飘飘,但轻飘飘的内中,是形容不出来的沉重。
就好像他自己经历过一样。
顾妙傻眼了。
顾妙的演技在当红女明星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可眼下,她居然连陆斐的戏都接不住了。
顾妙的助理顿时急得想蹦高,而在她旁边,杜佳佳也是激动的想蹦高。
好激动啊!
好想跟赵哥分享这种激动。
呜呜呜为什么赵哥这次没有来啊……
由于顾妙出戏,这条不得不重新来过,但是状态这种东西,一旦丢了,可就没那么容易找回来,最后这条不得不拍了四遍,而顾妙也喝了四杯的茶,等好不容易拍过了,她赶紧举手,申请去一趟卫生间。
这条拍完了,陆斐今天的戏份就都结束了,跟杜佳佳一起回到酒店,在外面的时候,这个姑娘还算安静,一进了酒店,她就开始像个自带四节电池的小喇叭,开始叭叭个没完。
“陆哥,你真是我哥啊,你说你有这种本事,为什么以前不上进呢,黄金般的三年,就这么荒废过去了,不过没关系,咱们以后努力,笨鸟才先飞,咱们陆哥是天才鸟,走的是厚积薄发的路子!”
陆斐正在洗手,闻言,他朝杜佳佳的方向歪了歪头,“你觉得我今天演的很好吗?”
杜佳佳极其用力的点头,仿佛她用的力气少一点,都对不起陆斐今天的演技,“好极了!外瑞古德!”
陆斐把头转回来,看着脏水缓缓流进下水道,他自己嘟囔道:“你的话不可信,你对我滤镜太重了,还是得看观众们的反应。”
但是这个电影还有好几个月才上映呢,陆斐觉得自己也等不起那么久的反馈。
算了,既然没有反馈,那他还是继续充实自己,继续磨炼业务水平好了。
陆斐没别的优点,就是执行力非常高,定好的目标一定要实现,于是,擦干净手,他回到房间里,又把没看完的书拿了起来。
杜佳佳:“…………”
她真的服气了。
不怕人聪明,就怕人聪明还勤奋。
杜佳佳现在的心态就跟那些家有高三生的家长差不多,看见自家不成器的孩子终于知道学习了,倍感欣慰,但是看见不成器的孩子突然学的那么猛,她又担心陆斐的身体吃不消。
她正准备点个鲍鱼火锅的外卖,给陆斐补补身体,然而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别人发来的消息,她突然皱起眉。
“陆哥,我出去一趟,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陆斐翻过一页,嗯了一声,顺便叮嘱她:“注意安全。”
杜佳佳笑笑,应了一声:“知道了。”
*
杜佳佳运营的陆斐微博,这几天猛涨了好几十万的粉丝。
这数量看起来挺多的,其实,也就那样。
因为每个明星在露脸之后,都有这样的待遇,哪怕是名不见经传的三线明星,担纲了一部作品的主角以后,微博粉丝也能涨上不少,陆斐上过热搜第一,又被营销号们轮番着拿出来吸流量,最后才涨几十万,这已经是遭报应的结果了。
换个别的没那么多黑料的明星,一夜之间爆红都是有可能的。
综艺第二集的热度最近有所降低,还会来陆斐微博转悠的,除了铁亲铁亲的颜值粉,恨得深沉的黑粉,就是周季锦这位心情迷茫的大总裁了。
周季锦心情迷茫,郑助理则是心情凌乱。
看看低头玩手机的周总,再看看对面紧闭、挂着心理卫生科牌子的房门,郑助理真的感觉非常、非常凄凉。
他常常因为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而感到惴惴不安。
无论怎么测试,都没法再让周总自然而然的睡着,郑助理后来也被折磨的不行了,就顶着周总想杀人般的眼神,豁出去的提议,让他再找一次陆斐,既然不是行为的原因,那很有可能,就是人的原因嘛。
他只是想死马当活马医,谁知道,歪打正着,居然对了。
周季锦当然不可能为了这种理由拉下脸去找陆斐聊天,他就是把陆斐拍的那个综艺,完整的看了一集。
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就感到困了,二分之一的时候,他暴躁的把屏幕往旁边一推,翻过身,卷过被子就睡着了。
这回郑助理是亲眼看见的,而不是听周季锦描述,当时他的下巴就掉地上了,半天都捡不起来……
这时,周季锦还怀揣着不切实际的梦想,觉得有可能是这种恐怖综艺太无聊了,于是他又开始看别的恐怖综艺,然而依旧不管用,这回,都不用郑助理提醒,周季锦就自己反应过来了。
他只要看得见陆斐,听得到陆斐说话,他就能睡着。
然后,郑助理就帮自家老总预约了心理卫生科。
这还是郑助理干预的后果,按周季锦的想法,他一开始是想来看精神科的。
…………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境界,郑助理还不够有钱,没法理解这种说怀疑自己是精神病、就怀疑自己是精神病的行为。
上一位客人出来了,这家医院私密性非常好,客人之间是看不见对方的,进去一个门,出来一个门,免得泄露了客人的隐私。然而,即使看不见对方,周季锦也能听到对方嚎啕大哭的声音。
“王大夫,您、您懂我啊,呜呜呜呜呜王大夫,我能不能再加个钟?”
郑助理:“……”
这是来看心理科大夫的,还是来看洗脚城小姐的。
郑助理顿时担忧起自家周总来。
护士倒是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她领着周季锦进去,另一扇门刚刚关上,还能听到越来越远的嚎哭声,夹杂着偶尔的吸鼻涕声。
周季锦绷着一张脸,看向实木办公桌后面的王大夫。
人是郑助理找的,周季锦只知道他水平很高,在富人圈子里很受欢迎,但他脑补中这位大夫应该是慈眉善目,花白头发,而不是现在这个玉树临风、发量极多的形象。
老实说,这人看着不像大夫,倒是很像专门盯着有钱人的骗子。
周季锦开始怀疑这人的专业性了。
王大夫看着周季锦,微微一笑。
顿时,周总不快起来,他有种被人看穿了所有想法的不适感。
王大夫好像连这个也知道,很快就把自己的眼神挪开,然后指着椅子,“坐,你有什么困扰吗?”
周季锦坐在那张一看就很舒服的椅子上,先盯着过于年轻的王大夫看了两眼,然后才熟门熟路的回答:“失眠。”
王大夫在纸上记录下来,然后又问:“具体是什么症状呢?”
这不是周季锦第一回看心理医生了,睡眠科、心理科,从小他就是常客,这可能也是他毫无心理压力就想去精神科转转的原因。
“睡不着,每天晚上都没法正常的入睡,精神上很累,可身体很亢奋,即使我想闭上眼睛就这么躺着,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受不了的睁开,每天晚上都是这样。”
王大夫刷刷的记完,然后抬起头,看着他:“听起来很痛苦。”
周季锦:“就是很痛苦。”
按理说,周季锦这种死要面子的大佬级人物,应该是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回答心理医生的问题的,可他回答的特别痛快。
王大夫微不可见的歪了歪头,在纸上又记了一条。
“这种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季锦:“想不起来了,可能三四岁,也可能五六岁就开始了。”
“但你是能睡着的,对吧,如果一个人每天都不能睡着,那他是没法活下来的。”
周季锦点点头:“把所有的精力都耗光,耗到再不睡,身体就受不了的时候,我就能睡上三四个小时。”
王大夫写字的动作都停了一下,他忍不住同情的看着周季锦。
周季锦已经习惯这么被人看了,还是王大夫自己调整好,看看自己记录的东西,他沉默了几秒。
“那么,现在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
周季锦看着王大夫,不说话。
王大夫笑起来:“这种程度的失眠,持续了二十多年,我相信周总过去已经把所有能看的医生全部都看过了,我自认为自己的水平尚可,但还达不到业界第一的程度,不至于让周总为我再亲自跑一趟,看来是您的症状出现了新的变化,而您很想保持这种变化,或者,消灭掉它。”
周季锦还是不能排除这个王大夫是骗子的可能性。
但是,他最起码知道,这是个有水平的骗子。
那就行了,反正他对自己很有自信,谁都别想掏走他的钱。
于是,周季锦也说了实话,“现在,我能睡着了。”
王大夫把胳膊放在桌子上,等着他接下来的补充内容。
“但有特定的条件,而这个条件,是我完全想不到的东西,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是这种条件,我也不想要这种条件。”
王大夫眨眨眼,突然问:“这条件是人吗?”
周季锦:“……”
他屈辱的点了点头。
王大夫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他没露出八卦的表情,而是细细思索起来,“看起来,您不太喜欢这个人。”
周季锦顿了顿,“算不上不喜欢,只是他跟我没什么关系。”
“那您为什么抗拒他?”
周季锦:“我不是抗拒他,我只是抗拒,想要睡着,就必须得到另一个人,还是特定的人的帮助。”
王大夫理解的点点头:“主动权被抢走了,这让您感觉很不安。”
周季锦顿时炸毛:“谁不安了,我只是怀疑他给我下了降头!”
王大夫:“……”
下降头都怀疑上了,还不算不安吗。
王大夫正色起来:“在周总心里,这个人很重要吗?”
周季锦一挥手:“当然不重要,我都说了,他跟我没什么关系。”
王大夫点点头:“那您希不希望失眠的症状可以被治好?”
周季锦:“废话。”
王大夫:“……既然这样,您可以换一个角度思考,这个人不是令您睡着的特定条件,而是另一个可以帮助您的人。在我们的社会体系当中,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脱离了群居关系,而只要生活在这个社会中,我们就会或多或少的得到别人的帮助,就像您的员工,他们替您赚钱,而我,我替您排解心中的困扰,外面的护士,她也能起到为您引路的作用。至于您说的这个人,他和千千万万的人是一样的,本质上,都是能帮到您的人。”
“现在,治好失眠才是最重要的,您可以适当的向这个人寻求帮助,用您习惯、别人也习惯的方式,问题可以一个一个的解决,等您失眠的症状有所缓解,我们再讨论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周季锦坐在椅子上,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他没看大夫,只盯着一旁的艺术挂画。
王大夫叫了他两声,周季锦听见了,却没回应,又过了几秒,王大夫才听到他没什么底气的声音。
“要是治不好呢。”
王大夫微笑:“那也有解决的办法,最糟糕的局面,就是回到原本的状态中,不会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周季锦没有回应,王大夫看着他,很耐心的等着,终于,周季锦又开口了。
只是这回他开口的更加艰难,好像犹豫了很久,才总算问出口。
“我跟他没有交集。”
“为什么是他?”
“以前从来没有过,为什么会是他?”
周季锦听起来真的很困惑,困惑当中,还有一些隐藏的很深的焦虑。
王大夫沉吟了片刻,回答他:“人人都说,眼睛看到的可能是假的,心眼看到的才是真的。可是有时候,心眼看到的,也是假的,最会欺骗我们的,就是我们自己的身体。所幸,真相不会以任何骗术的意志为转移,给出足够的时间,我会帮您一起,找到其中的真相。”
周季锦看着王大夫,没有说话。
半小时后,周季锦跟郑助理一起回公司了,王大夫打开电脑,看着周季锦交的半年订金被财务登记好,顿时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确实不是业务上的业界第一,但在发展客户上,他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看看,这世上就没有他掏不出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