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至,京城达官显贵汇聚定国公府,庆贺定国公找回亲子。
登门的人络绎不绝,秦肖肖凑热闹到门口观望,站在温茯如和温氏旁边,看他们迎接贵客和被人巴结。
无论多身份显赫的客人,温氏始终不卑不亢地问礼,对于一些想要结交定国公的寒门子弟,温氏没多给人一个眼神,全由身边丫鬟小厮收礼接待。
秦肖肖第一次对定国公的权势有清晰认识,曲欢这个世子当得还挺威风的。
正走着神,忽然被温氏握住手,秦肖肖回神,看见面前来了一对面相和善的夫妇,夫人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这是刘大人和刘夫人。”温氏突然向她介绍。
秦肖肖一时忘了这些人如何见礼,下意识鞠躬,中气十足地喊了声“大人夫人好!”
惹了二人发笑。
温氏虽没笑出声,但面上也带了笑意,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苏姑娘,就是她找回曲欢。”
刘夫人仔仔细细打量了秦肖肖一番,夸赞她:“真是个好姑娘。”
人来人往,秦肖肖红着脸接受了。
像开了先河,每逢关系特别的客人,温氏总会把她介绍给他们,秦肖肖脸都笑麻了。
许是看她无聊,温氏召来管事低语几句,又跟秦肖肖说:“你跟管事去吧。”
秦肖肖便一头雾水地来到另一个院子,管事打开门,里面正有许多小厮在搬东西。管事吩咐了几句,小厮便拿着一个盒子过来。
管事接过盒子,打开给她看,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冰蓝色宝石。
比起欣赏它的美,秦肖肖更能欣赏它的贵。
“夫人说,见到这块石头甚是好看,所以拿来给姑娘玩。”
“玩?”秦肖肖不敢接这礼盒,弄坏了她打一辈子工可都赔不起。
管事便把盒子递给小厮:“送到苏姑娘房间。”又朝她道,“夫人说,看上什么,姑娘随便挑。”
“送我?”秦肖肖问。
管事点头。
秦肖肖心中默念有钱不要王八蛋,在院子里踱步,她推开一间又一间库房门,像参观博物馆一样走马观花地逛起来。
珠宝玉石,奇玩古物,墨宝字画,秦肖肖叹道:“真特么有钱!”
管事:“啊?”
秦肖肖微笑:“没事,没事。”贫穷使她见不得这么多珍宝,会得红眼病。
再一想曲欢是世子,这些东西以后都是他的。秦肖肖不禁想,等以后她揭不开锅了就来找曲欢,哭嚎她是他童年的救命恩人。
这人救得值!
逛完所有房间,秦肖肖腿都酸了,管事问:“没有入姑娘眼的么?”
秦肖肖:“没有特别喜欢的,我再想想。”
也不知道什么最值钱,等她做好攻略再选。
管事没再逼迫,把她交给另一位婢女就自去忙了。
婢女带着秦肖肖往宴席厅堂赶,秦肖肖实在走不动了,便跟婢女商量着停一下,提起裙摆,往旁侧低矮扶手上放松地一坐。
婢女眼皮跳了跳,“姑娘,这个不是座位。”
“啊?”秦肖肖四周看了看,问,“那能坐么?”
婢女迟疑一瞬,痛心疾首地点头。
秦肖肖便坐得心安理得。
“噗嗤。”正好路过一位粉色衣裙的小姐,见了秦肖肖,指着她和同行男子说,“国公府的守卫可真懈怠,居然放进来一个乡巴佬。”
男子瞥了眼秦肖肖,见其衣着朴素,便没再多看,只提醒女子,“莺莺,这里是国公府,莫要口无遮拦。”
唤莺莺的女子却不听,只道:“我没说错,她就是一副土样!”
不要跟狂吠的犬对咬。秦肖肖默默地站起来,转身要走。
女子却上前一步,推她肩膀,“喂!和你说话呢你怎么那么……”
“扑通!”
低矮扶手外侧是湖水,怀着那么点报复的小心思,秦肖肖被推倒时故意朝着湖水的方向落。
“……无、无礼。”莺莺被吓到了,她猛地伸回手,泪眼模糊地看向男子,“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怪我。”
男子生气了,狠狠看她一眼就要跳水救人,莺莺赶忙拉着他,大叫:“兄长!你不可以救她!你救了她你就要娶她……一个乡巴佬,死了就死了……”
莺莺面色全白了,被吓的,她怕自己失手害死了人,但更怕兄长的婚事毁在自己手上。
男子拂下她的手,冷冷道:“莺莺,人命关天,我娶便娶。”
说罢便果断跳水,莺莺大哭起来。
听到这儿,一直水下憋着气的秦肖肖才浮出头来,没管刚入水一脸懵看她的男子,自己抓着扶手爬上了地。
“久等了,走吧。”秦肖肖对婢女道。
莺莺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她立即挡在秦肖肖前面,“你!你!……”
女孩整张脸都气红了,想要骂人半天找不出话来。
秦肖肖:“怎么?想要你家兄长给我负责吗?还不让开!”
池塘水弄得秦肖肖甚是狼狈,几根水草留在头发上,衣服湿漉漉地贴着皮肤,还好衣服粗糙且厚实,看不出什么。
莺莺却还是不愿意让开,“你想得美!我兄长根本没碰到你!你讹人!”
“非礼勿视懂不懂?他看到我了,负不负责?”
水下男子呆呆看少女柔软青涩的曲线,回过神后立刻闭眼,轻声呢喃:“负……”
莺莺尖叫:“不负!”她终于思维清晰了些,“你个乡巴佬,你算计我们!”
秦肖肖深深叹了口气,“小姐,那你拦着我不让我走是干嘛?等会儿我受凉了来讹诈你药钱怎么办?”
莺莺立马又有了力气,“哈,你承认了!说吧,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和我兄长?”
她从头间摘下最精致的发钗,又取下腰间的玉佩、手上的玉镯,都递给秦肖肖,轻蔑道:“没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吧?给你,还要什么,你说,等我回家取。我取来你就要闭口,不许再提起这件事!”
“够了。”空气好凉,秦肖肖不想再争论,接过莺莺施舍的东西。
看莺莺递来时肉疼的眼神,就知道这些确实是小姑娘视若珍宝、现在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她为了她的兄长,还真是付出大代价了。
秦肖肖才逛完定国公府的库房,见识了无数珍品,觉得自己飘了,竟然觉得手上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但为了给这小姑娘一个教训,再让她安心些,还是收下了。
“怎么还是拦着我?”
莺莺哭红的眼睛非常亮:“你、你保证你不说出去!”
秦肖肖于是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我不说出去,否则天打雷劈,孤独终老,不得好死,永远……永远也回不了家……”
“够了够了!”莺莺终于让开,“你快走吧!”
秦肖肖喊上婢女,一起离开。
莺莺急忙去拉水下的兄长,拉上来后,低着头嗫嚅:“我、我不是故意的,还有这事我也解决好了,没事了……她发那么毒的誓,她应该不会讲出去了吧?”
男子无力地看妹妹,想要怪罪她但是她眼睛一眨大滴大滴泪水又滚下来了,终于还是无奈道:“下不为例。”
莺莺破涕为笑,立马抓住兄长的手臂,“那兄长你快去换衣服,别受凉了!”
“你啊。”男子戳了莺莺的脑门,临走前,回望了刚刚秦肖肖离开的方向,“……”
傻妹妹,以为旁人不知道这事就可以当没发生吗?
明明他,轻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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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肖肖准备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婢女把她带到客房,“姑娘房间离得远,姑娘还是先在这儿换下湿衣裳,奴婢回去取衣物。”
秦肖肖叫住她,“我住的不是客房吗?”
婢女摇头,“那是夫人听说姑娘来,特意准备的。夫人还吩咐说,姑娘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都可以换。”
“喔。”秦肖肖低下头。
这温氏对她也太上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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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退出房间,未先去取衣物,而是绕道去到前厅,和温氏细细讲了刚刚发生的诸事。
温氏离开了待客的厅堂,站在不远的横栏处眺望远方景致。
“不要国公府的一文一物,却接了几根镯子、发钗,不重名节,也不忍辱负重。”
温氏对婢女说:“吴家公子羞辱轻薄苏姑娘,几位婢女看到并不小心说漏了嘴,事情被当众捅出来,闹到了国公和一众宾客面前,如此,懂了么?”
婢女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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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落水了?”
曲欢住处,几个冤魂叽叽喳喳地讲述看到的事。
曲欢蹙起眉,“自己跳的?被推的?”
一魂魄叫得最大声:“是被推之后自己跳下去的!”
“谁推了我姐姐?”曲欢只注意到前者,气愤地站起来,“居然敢骂我姐姐又推我姐姐下水?!”
真不把他放眼里。
没眼色的冤魂纠正道:“不是推下水!是推了!自己下水!”
有眼色的冤魂立刻盖住他的声音,“老大!我们一定要为姐姐报仇!报仇!冲呀!!”
曲欢立刻坐回原地:“去吧,我出不去,你们去。”
众多冤魂:“……”
有眼色的冤魂:“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