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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魑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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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入口仍未开放,小镇群众越涌越多,街道上往来的游人似海底结队的鱼群,乌压压一片。

守卫已经彻底封死更为拥挤的出口,小镇现在处于一个只进不出的状态。

一连被困滞多日,大家在茶摊上坐得屁股都疼了,兴致也不似最初那么高昂,纷纷开始另寻他事做。

看农田宽阔,不少修士跑到田里,扬言要给农民种地。

秦肖肖也跟着去,霎时被眼前场景震惊。

雷暴压盖的天空开了一角,密密麻麻的灵光符文撑在边缘,大开的缺口处泻下天光,照耀在农田,似梦似幻。

是为“窃天阵”。

旁有人感叹,“雷家真是为百姓做了不少事。”

“可不是嘛,鸣州地域辽阔,人口数众,还是唯一有数万卫兵的州界,参军者不拘修士还是凡人,通通是维系窃天阵的一员。鸣州人民为在这片土地生存,可真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不是农忙时候,田里没什么需要人帮忙,大家走在田埂上散心,有人拿出留念石,要记录下这幻妙的大阵。

“好漂亮的阵法,还发挥这么神奇的效用。”

秦肖肖亦对窃天阵赞不绝口,背着手,踢着步子,踏在天光的边缘线上,裙摆飞扬。

跟在她旁边的曲欢格外沉默。

“不开心么?”

秦肖肖停住话头,上半身探朝前去,歪过脑袋看曲欢。

“……有些闷。”

这里空气流通,天地广阔,不是环境闷,是心里闷。

一路上遇见不少鸣州普通百姓,曲欢不解,明明他前世屠州发生在百年后,这里的许多人根本没活到那时候,没经历过那场浩劫,可为何个个缺魂少魄?

曲欢眼中,鸣州百万人皆是行尸走肉,或笑或闹,皆可怖悚然。

雷家人因死于血祭之前,倒是难得的魂魄齐全。

两相对比,曲欢有些淡淡的不开心——前世,雷家人还是死早了些。

就该跟着他们庇护的百姓一起死在血祭阵法之下。

秦肖肖不知道,她大加称赞的窃天阵,将雷暴撕开一角露出天光,也是曲欢前世所用血祭阵法的前身。

曲欢逆转了鸣州无处不在的窃天阵,使鸣州百姓的性命被剥夺还给上天,广布各地的数万逆向窃天阵连结成血祭大阵,鸣州百姓位于其下,像密密麻麻的虫蚁,受烈焰炙烤,爆浆而亡。

那场面,看得当时的曲欢还挺愉快,特别是一众外来修士拼了命也救不下一个鸣州人时。

人群一茬一茬地死去,那时的曲欢嫌恶地蹙起眉,觉得这些人的死状有些恶心了。

他杀人一向很漂亮的,但当时没顾上,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隐隐遗憾。

可惜鸣州人普遍缺魂少魄,再死一次,也死不出那种魂魄抽离出身体、被生生碾碎的效果。

秦肖肖的眼睛圆润通透,泛着一眼能望见底的清澈,她牵住曲欢的手,轻轻摇晃。

“就是出来散心的,别不开心嘛。”

她朝他笑,笑得是不符合一切诡异环境的天真烂漫,“我给你讲笑话听。”

她边说边夸张地比划动作,“一个人背着大大的行囊去饭店,扶着肚子饿得不行,他一拍桌子,喊,‘小二,上菜!’,没一会儿桌上端来满当当的‘菜’,青菜,菠菜……绿油油的一桌,他肚子实在饿,想吃肉,等啊等,实在等不了,又问小二,‘我的肉和米饭呢’,小二一脸诧异地回他,‘客官,你说只吃菜啊’……哈哈哈哈嗝,冷不冷?”

曲欢迟了半拍才笑,不是被笑话逗笑,而是被秦肖肖这个人。

这笑话连三岁小儿都逗不到吧。

见他笑了,秦肖肖愈加来劲,摇头道来。

“从前有户地主,生了个傻儿子,地主嫌自家儿子太傻,拿了钱喊他出去拜师,儿子走啊走,看见路边一条狗儿渴了,长长伸着舌打着斯哈,他拿二十两给老人,问这是什么,老人说,是老狗吐舌头;继续走,遇见羊群,他问牧羊人这是什么,牧羊人说是小羊吃青草,他亦拿二十两感谢牧羊人;继续走,看见高山上水流哗哗而下,他又拿二十两问山下人,这是什么,那人说是高山流水。”

“钱花得差不多,他也就回家了。”

“地主正设宴待客,见儿子归来,很是欢喜,赶忙问儿子学到了何物。儿子瞧见水缸已满,水正溢出,言道:‘这个我学过,乃高山流水也!’,地主很欣慰,摸着胡须道,我儿果然学了不少东西,儿子见状指着正吃饭的宾客,道:‘这个我也学过,是小羊吃青草!’气得地主两眼一黑,脱了鞋子追着他打,因为天气炎热,地主累得张口喘粗气,儿子一面躲,一面兴奋地指着他大喊:‘这个我也学过,是老狗吐舌头!’”

秦肖肖说完自己咯咯咯捧腹笑起来。

不是很好笑的笑话,但在田埂上和曲欢这么一说,莫名就是笑得停不下来。

曲欢唇边也有笑意,他听到了一位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却又落寞,他一生都只能像听故事一样听到,因为曲耿江不可能这般对待他。

而且,曲欢觉得秦肖肖比地主家的傻儿子也不聪明多少。

这是什么地方,他是什么人,姐姐竟然能在这儿给他讲笑话,周围的冤魂已经气得跳脚。

秦肖肖笑够了才直起身子,“我要拿出我的镇家笑话了哦,”她小心翼翼偷瞄曲欢,“就是有点粗俗。”

“嗯。”曲欢应了一声。

秦肖肖便继续往下讲。

“富人和穷人的孩子一起放学,走同一条路回家,互相看不顺眼。遇到一块便便,富孩子想羞辱穷孩子,就指着便便说,你吃了我给你五十块,穷孩子哪见过这么多钱,遂就吃了。二人又同行一段路,穷孩子越想越气不过,觉得自己被折辱了,富孩子也正懊悔,怎么为无关紧要的人花出去那么多钱?回家怕不是要被父亲骂。恰又遇见一块便便,穷孩子对富孩子说,你吃了我把钱还你,富孩子便吃了。二人又走一段路,忽然反应过来,诶,他们怎么平白无故吃了两块便便?哈哈哈……”

曲欢也笑了,只是笑容泛着凉意。这笑话于秦肖肖是笑话,于他,他是真的吃过。

那时他年幼,却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继坤喊他吃,他懵了片刻,终是怕忤逆继坤惹了他生气,吃了第一口。他拼命忍着恶心往下咽,吃第二口第三口,他想着自己孺慕的师父,想他有那么多弟子,自己于他一点不特别,只能愈加听话。

他为了讨好他,什么都愿意做,可最后收获的只是继坤拍拍他的头,嘲笑似的一声“乖孩子”。

继坤是仙域排名靠前的得道者,曲欢前半生难以匹敌他,后半生靠魔神剑有了强大力量,却不想杀继坤了。

回望他这一生,与其他人的羞辱和戕害相比,继坤给的耻辱和算计竟然还算浅了。

再者,他好不容易爬到继坤可以正眼看他、与他平等坐着相交的位置,怎么舍得杀继坤呢?

可那些不堪的过往,早已经深深刻入曲欢骨髓,再难刮去。

他听到秦肖肖的笑话,笑出声来。

他像那个没钱的孩子,为了钱财放弃尊严,可后路他再难捡拾起一路上碎掉的尊严,终一生都未叫富人孩子有相应报应。

他死在围剿之下,千刀万剐,而他的仇人们,踏着他的残骸,得道的得道,飞升的飞升,成神的成神……连一个此前未曾见过的小蚂蚁,都可以来对他唾一口。

确实好笑。

秦肖肖握住曲欢的手,觉得他笑得怪怪的。

“阿欢,不好笑不要硬笑嘛。”

她伸手抚平他的眉眼,“我又不是想看你这样笑。”

女孩的眸中,映着少年好看的容颜。曲欢厌恶自己的容貌,可是在秦肖肖温柔的眸里,这脸蛋真是有种惊人的美貌。

曲欢很少这样认真地看自己,仿佛能见眸中人红着眼睛求饶的模样,能见他赤着眼睛杀伐的模样。

曲欢竟然觉得,这人有几分可怜。

他反省那数不尽的杀戮行为,惊觉他可能只是觉得寂寥,从没有人愿意理会他,他由此来博得他们的视线与关注。

阵法的界限太广,二人绕边缘线走了小半圈,停下来坐在田埂上休息。

其余地方的天空是深紫色的,白日与夜晚相差不大,而这里,可以看到那一抹天光一点点暗下去。

秦肖肖靠着曲欢的臂膀,安心地闭眼打起了呵欠。

可曲欢心中嗜血的念头几乎无法忽略。

他不傻也不迟钝,上一次看见这么拥挤的人群,是秦肖肖所言道的“大结局”,仙门百家聚集起来诛杀他。

这一次,有了飞舟上提前的宣战,想来也不差多少。百万缺魂少魄的鸣州人,是设置的第一道杀阵。

曲欢开始琢磨,百万普通人被灌入高阶修士的意念,变成纯粹的杀戮机器该如何应付;秘境里有什么东西等着他,又一个大杀阵么;前往秘境的这么多人是想在秘境里动手,而不伤及无辜外界么;秘境会不会不能联系外界,魔域的助力到不了……

曲欢心里装着这些事,却能不相误地与秦肖肖闲度,与孩童玩电烟花,他早已经习惯,杀与被杀在他这里像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秦肖肖再睁眼依然靠在曲欢怀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她身上披着一条曲欢盖的小毯子,暖乎乎的。

曲欢一手虚扶她的肩膀,轻声说:“姐姐,听说山上有座寺庙,可以望见海,我们去吧。”

“有供神佛么?”

“有。”

“能保佑些什么?”

“平安,”曲欢望向她,笑了一笑,“还有,姻缘。”

这绝对是暗示吧!

秦肖肖翻身站起来,拖曲欢手臂,“快起来,我们现在就去!”

生怕晚一步小魔物的话就不算数了。

他说要和她一起去祈姻缘诶!

而才半山腰,秦肖肖拎着夜明珠一路前冲的兴奋劲淡了,她无奈叹息。

“且不说这山上是不是真有庙,看这道路泥泞,雷暴漫天,即使真有,应该早废弃了吧,平日里谁敢顶着这些雷暴上来。”

也就只有她和曲欢两个有病的人。

曲欢点头,用一种“你竟然还不是太傻”的眼神看她。

“确实荒废有几百年了。”

“黑漆漆的,处处乌云,也看不见海吧?”

曲欢又一点头,“万一放晴呢?”

“唉——”秦肖肖长长叹一口气。

她真的好无奈,阴了几百年的天要怎么放晴?

却又只能惯着曲欢。

她拎起泥泞的裙摆,“走吧,万一能看见日出呢?”

爬了一夜山,天亮时堪堪到山顶的庙口。

这庙竟然还挺大,虽色泽灰败了些,建筑保持得还算良好,在闪着雷电的山上多么难得。

秦肖肖在烧香的宝炉前拜了三拜,苦于无人卖香火,供不了香。

拾级而上,望见凄风苦雨、红带腐烂的姻缘树,秦肖肖震惊曲欢竟然没骗她,还真是求姻缘的地方。

一连上了多道平台,才到主殿,背身望去,果然乌压压一片,什么也望不见。

但那么好看的少年在旁边,秦肖肖不见失落,反而开心地朝他道:“下次再来,说不定天就晴了呢。”

曲欢颔首应她。

秦肖肖转身欲踏进殿里,曲欢却喊住她,“等等。”

少年自然而然地在她面前蹲下,掏出洁白的帕子,细致地为她擦去鞋上的泥泞。

檐下的风铃被吹动,叮铃铃,叮铃铃,动了秦肖肖的心脏。

她不自在地僵着脚,“哈哈,还好你记得,不然我脏着脚进去冲撞了神佛,他不听我的愿望怎么办?”

怎么会有清冷孤傲的人,把细致体贴的事做得那么理所应当?秦肖肖嗜好的两种性格完美结合在一个人身上,她真的迫不及待地想拿姻缘线缠住这人。

曲欢站起身,折好帕子,说:“好了。”

秦肖肖便急匆匆地往殿里去。

全殿只有神像洁净绚彩,神像前,蒲团破旧,灰扑扑的,秦肖肖“扑通”一下就在蒲团跪下,溅起满身灰尘。

“噗咳咳咳……”

她边咳边去拿另一个蒲团,使劲拍去上面的灰尘,乱飞的尘土模糊了曲欢的脸,秦肖肖待一切沉落下来后,才星星眼地望向他。

“我……”

曲欢站着,迟疑的这一秒,秦肖肖猛然想起来,天杀的,小魔物拜哪门子神佛?

他什么时候有信佛的样子了?

平常日子,他不给神佛翻几个白眼,秦肖肖已经谢天谢地。

就她搁这儿开心地扑下来了?离大谱!

秦肖肖慢吞吞地眨眨眼,眼眶和鼻头红了,开始积攒泪意。

曲欢叹息一声,亦于蒲团跪下,只是那眉头拧得有天地那么高。

秦肖肖已然满足,眉眼尽是欢快,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地向神明诉说自己的愿望。

她的四周升起白烟,不时罩住整个寺庙,秦肖肖没能再睁眼,身子软软地倒向一边,曲欢扶她躺于地上,站起身来。

佛像后的“神”终于意识到不对,发出声呓语,“靠,什么情况?”

他望见曲欢,气冲冲地道:“何方宵小,竟敢在本大神的庙里造次?!”

他声音雄厚,很有威慑力,但下一秒就叫破了音,“大人!大人!小的错了,松手松手,疼!”

这哪里是什么神佛,就是一大坨妖怪,脑袋圆圆肚子圆圆,没有脚,有尾巴,还有两只可怜巴巴的海豹一般的小短手,浑身是棕黑色,橡胶糖一样的质感,耳垂长长地塌到地上,被曲欢揪住,他身体太胖半天起不来,逃脱不开。

“魑拔,我是特意来寻你的。”

“大人识得小人?”魑拔嘿嘿笑,“大人,有话好好说,先松手先松手。”

曲欢松手后,看魑拔胖得翻不起来,还好心地给他扶着靠在墙上。

一大个神殿,魑拔的肥肉占了一半。

他嘿嘿笑着感谢,谄媚道:“大人也来求姻缘?真是客气啊,大人何等身份,还一来就给小人行大礼,受不住啊受不住。大人的姻缘呐……”

“不是,”曲欢打断他,“不是求姻缘。”

“啊?”魑拔一懵,“可是小人只会看姻缘……”

“我知你会看天命线,不止姻缘线一种,我要你看我的天命宝剑在何处。”

魑拔闻言更惊,这少年一副其貌不扬的样子,修为平平,可是一来就能拽出他真身,叫出他真名,还知道他会看天命线,真是奇怪。

魑拔便凝神帮他看,看了几眼,捂住眼睛嗷嗷叫唤起来。

“大人!魔尊大人!您拿小的开玩笑么,你的天命宝剑是魔神剑,我的天,我魔域几千年没出过能降服此剑的人了,我魑拔今日能见你,三生有幸,死而无憾啊!”

“别废话,我问你,它在哪儿?”

魑拔嘟囔,“您自己的剑,您来问我?众所周知,魔神剑不一直在通天涧插着么?几千年没人拔出来了。”

“不在那里。”

曲欢今世去找过,未寻到剑。想来是哪个仙人早于他去藏起来了。

仇人太多,曲欢一时也想不出是谁,想到魑拔就在这山上睡觉,这才来寻他。

魑拔捂着眼睛喊,“看不了了看不了了,我法力受损,要休息个百年千年,你到时候再来找我看吧。”

他说着又躺于地上,肥肉淌了一地,死活不起来。

曲欢轻笑,望见他亦缺魂少魄,便在一众嘶嚎的冤魂里挑挑拣拣,找到魑拔前世的残魂,抓出来打入魑拔体内。

两魂融合,魑拔疼得惨叫。

喊声凄厉,曲欢望见地上秦肖肖的双耳淌出脓血,面色不善,一剑斩了魑拔大半个身子,叱道:“闭嘴。”

叫声戛然而止。

魑拔的小尾巴没了。

其余“肥肉”迅速移到尾下位置补全,看起来没这么胖了。

魑拔的眼成了血腥的红色,他恐惧地望着曲欢,短手努力撑着,试着离他远一点儿。眼睛源源不断流出血泪,皮肤融化了般,扑腾冒出煮沸一般的血泡泡。

他一面哭,一面抖,血在地上拖出划痕,死死地盯着曲欢,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杀……”

曲欢面不改色,割了自己魂魄一角给魑拔,“记得帮我寻剑。”

魑拔快要被血泪淹没,肥肉一点点化散,他变成人身,未着寸缕,全身上下竟然没有皮囊,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颤抖着在曲欢面前跪下,“曲、曲、曲……”无论如何,没有胆量喊出他的名字,“你杀我鸣州百万人,你杀我鸣州百万人,你杀我鸣州百万人……”

他一面颤抖,一面又一遍遍重复。

怕得要死,可是血肉模糊的手拖着曲欢,不肯放他离开。

曲欢自上而下望他,“真把鸣州当自己家了?你是妖邪,以为受了鸣州人几点供奉,这就是你的家了?”

魑拔将牙齿都咬碎了,混着污血往肚子里咽,“是,我们同属妖邪,可你……连我也一起杀了,我死得,那么疼……”

魑拔在曲欢衣摆抓出硕大的两个血手印。

“你哪里有颜面,再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有颜面……喊我帮你做事?”

声声泣血。

可曲欢无动于衷。

“魑拔,想死第二次么?”

魑拔失声痛哭,“我的百姓,我的百姓,我一对对撮合起来的姻缘,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全部,全部,一个也没逃开你的杀阵,曲、曲、曲……你拿什么还我们?我肥硕的身躯,竟然连一个孩童也护不下来,我看着他死在我身下……”

血泪鼻涕都抹上了曲欢的衣角,曲欢嫌恶地蹙起眉,开始后悔把残魂还给魑拔。

可是残魂不还给魑拔,魑拔现在的能力又不足以帮他找魔神剑。

“瞧瞧,哪一个是你的孩子?”

曲欢随手从冤魂堆里抓了几个出来,丢给魑拔。

魑拔嚎得声音干哑,“是!全都是!你还给我!你全部还给我!”

他往他身上攀,被曲欢踹开,下一秒又疯癫地缠上来。

那声在心里压抑了无数遍的心音终于吐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可曲欢轻飘飘地镇压了他的反抗。

魑拔五体投地,目眦欲裂。

“魑拔,你现在对我还有点儿用,我不想杀你。你要死,也请想想,现在是什么年岁,你的百姓还好好活着呢,你死了,我指不定怎么对他们呢。”

魑拔眼眶成了个泪泉,血水一波又一波溢满涌出来。

他活了数千岁月,在魔域是混不起走的小妖怪,来了仙域,瞒天过海当了百姓的姻缘官,受供奉被养得油光水滑,肥肉便便。

他守护鸣州世世代代的人民,百姓爱他,他也爱百姓,他虽然是妖邪,但他对于鸣州百姓之深厚感情,不少于任何一个仙人。

曲欢掐着他死穴,叫他可以放下滔天恨意,僵着脸半天,牵动全部神经,又朝曲欢挤出一个丑陋的笑来。

“大人,您交代的事,小人会办好。”

魑拔挣扎着坐起来,低顺地跪于曲欢面前,又看向地上昏睡的女孩,笑容不伦不类,“但您所求之事,恕小人无能为力。”

“哦?”

曲欢可没向魑拔许什么愿望,那只能是秦肖肖许的了。

大抵是他们同跪蒲团,魑拔以为他们来求姻缘的,将两人的愿望并了一处。

曲欢饶有兴致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魑拔低眉敛目,“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噗。”曲欢憋不住笑了。

魑拔也觉讽刺,唇边讥讽。

可讽刺完,魑拔眼中泛上愁怨,可怜那姑娘无辜,多年做媒养成的习惯叫他又加了一句,“请大人珍视她,你们……有两根姻缘线。”

曲欢笑容一顿,大概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什么劳什子姻缘线。

魑拔继续解释,“这线,我平生仅见,一根在辅,望不清楚,应是平平整整、圆圆满满的一条线,阴主;另一根在主,两端分别有截断,应该是重大的类如死生一样的劫难,有一端线粗,但大大小小的截断不下数万次,仅剩了丝线连接,另一边线细,仅有一次截断,但因虚弱,几乎砍断了全线,阳主。”

魑拔眼睛又溢出血来,但他看得爽快,他帮人看姻缘线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毫无保留,连细枝微末都想要看清楚。

他从曲欢的姻缘线看出他的命途,那有数万截断的一端只能是曲欢的,一个截断一个死劫,这人的死劫真是天下罕见,密密麻麻在一根线上数都数不清。

死劫难渡,更何况是这么多死劫。

魑拔想到这人会遭报应,眼角眉梢抑制不住笑。

曲欢懒于管他,帮秦肖肖处理好伤口,给魑拔踢回神像后。

白烟散去,秦肖肖再睁眼,依旧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曲欢在她身侧。

她记起自己跟风许了一个愿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为什么是跟风呢?因为她知道小魔物不会负心的,而且他们能不能白头到老也不必强求,毕竟她若是突破不了,她的寿数少小魔物好几百年,她舍不得小魔物殉情。

秦肖肖闭上眼,现下才要许自己真正的愿望。

她贪心地碎碎念叨。

【一愿父母亲族安康,在现代不要太思念不孝女儿。】

【二愿师友万事顺遂,得偿所愿,我的阿欢能够活得开心满足。】

【三愿我自己,年年岁岁有今朝。】

刚许完愿望,白烟再一次升起,秦肖肖被摄去了心神一样,呆呆地跪在原地。

曲欢问魑拔:“又许了什么愿?”

魑拔叹息一声,一一转述,最后道:“她太贪心,她的诸多愿望,我一个也满足不了。”

魑拔偷瞄曲欢,“……我就只能满足你们以后生几个。”

他声音越来越小,“也可能连这个也满足不了。”

曲欢呛咳起来,他到现在还是不相信,他和姐姐真有姻缘线,有朝一日,真会成亲。

魑拔把所有仇恨压在本职工作之下,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因为他看到,鸣州百万民众的天命确实只到了曲欢血祭的那一天,百万生灵,竟然注定会死。

他拿甘露在二人额上轻点,递给曲欢一条红色绸带,“系到姻缘树上吧。”

曲欢蹙着眉,想说他不要。

但白烟散尽,秦肖肖欣喜地夺过红绸,问他:“哪里来的?难道是神明显灵了?”

她欢天喜地地把红绸带挂上最高的枝丫,心满意足。

二人下山,才出庙不久,忽闻一声惊雷,轰隆一响,劈天盖地而下。

“怎么了?”秦肖肖回头望。

曲欢挡住她视线,“打了道闪而已。”

曲欢完完整整地望见,闪电自刚挂上的红绸劈下,将存在了千年的姻缘树,一下劈成了两半。

魑拔站在殿门口眺望翻涌的诡谲云海,长长地叹息一声,转回身收拾行囊,离开了这个他安居百年的家。

他轻声告别,鸣州可爱的百姓们,来日再见。

他会以另一种方式守护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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