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得到他……
姐姐喜欢他了吗？
曲欢乞盼着，心尖仿佛被蜜糖包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瞬时便窃取盗听了秦肖肖的情感和思绪，想要感受姐姐的情意。
曲欢极少用这种能力，每次使用或多或少会对自己产生一定的影响，比如被秦肖肖当成黑衣时，他窃取了情感，于是无法抑制地去亲吻哭泣的姐姐。现在曲欢再度使用这种能力，如果姐姐喜欢他，那他可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最浅显的，若姐姐被落乌花深深迷惑了神智，那曲欢可能也会尝到落乌花真正的威力，继而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但他不在乎。
曲欢专注地望着秦肖肖，心绪激荡，能力也发挥至极致，有了类似读心的效果。
【哈哈，小魔物最喜欢我哭，哭总是没错的，我为了哭得好看，还对着镜子练过呢。】
女孩的眼眶蓄满泪雾，一避不避地望着他，面颊上星星点点，梨花带雨。
原来是装的。
【我的老天娘啊！他好漂亮好漂亮！月光跟他怎么那么配啊！简简单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怎么那么好看？嘿嘿，当然，肯定不穿最好看。】
……？
女孩内心在尖叫，面上是被冰凉河水浸湿的碎发，随着风刮过，她身躯微微有些颤抖，如果不是因为心音，曲欢或许会以为她是冻的。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傻掉了一样，难道被我吓住了？诶诶，刚刚那话确实有点露骨，嘿嘿，我还有更露骨的呢，姐姐的小魔物啊，想亲你，想给你按在河岸上抚摸，想把手伸进你衣服里把玩。你这幅样子，真的好适合被抹布啊，仙品！】
抹布是什么？
应该不是好词。
女孩的兴奋激动和跃跃欲试几乎显在面上，呷昵和轻佻叫曲欢陌生又无措。
他心中绵密的甜腻泡泡被一点点扎破，汁液流入河水，化身污渍染脏清流。
【如果我这样和他说话，他该不会还要一脸无辜地问我抹布是什么意思吧？呜呜呜，对不起你，姐姐的小魔物呀。姐姐的XP已经阴暗了，姐姐已经不想人和人了，也不想人和兽了，你不是很会操控植物么？要是无数藤蔓失控，你被自己的宠植贯穿身体，从上口到下口，挤都挤不下，嘶！劲爆！】
……
曲欢觉得整个世界都死寂，唯有姐姐的心音在响。
【……玩成破布娃娃……你伤口好得这样快，切开一道血肉塞进去电动小玩具，伤口愈合后就任由它在里面跳……偏偏你是那种，会纵容别人对你做这种事的人，只有你愿意，别人如何对待你都行，反派最棒的点，错事做得多怎样惩戒都不心疼啊！】
女孩的声音如毒蛇的低语，兴奋隐秘又急切。
曲欢共情不了，所以才以心音的形式听到。
如果不是河水遮掩，女孩绝对已经将他上上下下全部望光了。
眼睛莫名酸涩，曲欢从来没想过这样对待姐姐，他总是生怕粗暴一点点，就伤到姐姐，脆弱的姐姐就死掉。
【小魔物喜欢我，肯定会任由我怎么样的。我都这样说了，他听得懂么？我要不要再说直白一点，害呀，他这样看我，给我看得怪害羞的，有种蹦人脸上意淫的感觉，还好还好，感谢上苍，没有读心术！】
【小魔物害羞，我是不是该主动一点？哎呀，忍不住了。】
姐姐……
曲欢心痛地想呼喊她。
小白兔一样的姐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曲欢如置身冰窖，眼睛已经猩红，这是他听过最流氓、最肆无忌惮、最觉得他唾手可得的心音。
姐姐喜欢他了吗？
这是喜欢他吗？！
姐姐，我对你不好么？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想我？
比嫖客对妓子，比高位者对玩物，我在你眼里，又是什么东西？
曲欢几乎花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像姐姐心音里那样对待她，给她按在河岸上，咬她，抚摸，把玩，拿藤蔓贯穿她，缝合魔气到她伤口里……
他步步退到河对岸，离秦肖肖最远的地方，眼皮死死地撑着，曲欢想到不久前这里到处是自己珍藏的姐姐的方方面面的幻影，竟然有要落泪的冲动。
他的眼眶全然红了，嘴角扯出半边笑来，狠狠咬着牙问：“姐姐这样的人，会喜欢我吗？”
“我……我就是喜欢你的呀……”秦肖肖莫名心虚，伸手想挽留后退的他。
【我都没怪你一把给我按在水里，我要是不识水性，被呛死都有可能。这还不够爱你？】
【不过小魔物的神情为什么这么可怖？他情绪感知那么强，感知到什么了吗？可是苍天明鉴，我什么都没有想啊！我的心里可一直都是小魔物啊！该怎么样剖开我的心给他看看，臣妾冤枉啊！】
【有嘴要说！】
“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亲人，我当然喜欢你。”秦肖肖认真地望着曲欢，还举手起誓，言之凿凿。
【弟弟，对你自己有点信心，你真的很仙品，让人把持不住的那种，男女老少皆宜，赶紧吧，姐姐我想睡你。】
曲欢觉得“亲人”二字被她玷污了。
至少曲欢不会在想亲吻姐姐时，加上一个前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想亲吻姐姐。
曲欢以为的喜欢，是唯一，是占有，而不是嬉笑旁观，数落着有多少人为他着迷。
水流带走曲欢身上全部的热量，他长久地无言。
他想笑，却有点没力气笑。
只能那样望着秦肖肖，望着她纯良皮囊下不为人知的内心。
【哎呀呀怎么看起来要哭了？不会是我欺负的吧？可我也没干什么呀。】
【不过哭起来是真好看啊，狠狠哭吧，嘿嘿嘿让姐姐好好疼爱你，我要是拿块留念石录下来，他会不会生气打我？】
曲欢撤开眼，觉得世界都灰败了。
他好像，忽然之间就失去姐姐了。
漫天飞舞的黑色小花灵倏然狂躁起来，如被龙卷风裹挟着上升，在夜空中一点点失去荧光，消散，秦肖肖疑惑地仰头望，不明白为何忽然之间落乌花衰败，可爱的小花灵死去。
“这是怎么了？”秦肖肖看向曲欢，“阿欢你能救它们吧？”
【阿欢这么厉害，肯定不在话下。】
曲欢觉得无力。
姐姐依然是姐姐，一点都没有变，她原本就是这样的。
曲欢看向光秃秃的河滩，目光扫过之处花朵开始生长，不久繁茂。只是他的心情再难回到原样。
他许久才重新振作起自己的内心，苦涩地问：“姐姐有怕的东西吗？”
秦肖肖脱口而出，“当然！”
【咳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怕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如果要殴打我折磨我我肯定还是怕的，但是那是肉、体上的，我觉得我的灵魂已经腐朽，爬满了蛆虫，和别人硬碰硬，一定是我染脏别人。别人历经苦难变得扭曲，而我自温室中长歪了根，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保护我的温室都被暴风掀翻在地，我只能长得更加崎岖。】
曲欢讽刺地想，他还以为姐姐没有怕的东西呢。
至少，姐姐应该怕他的。
“如果……”曲欢接受了她内心的崎岖，甚至觉得她能维持面上的正常是多么不可思议，“如果我将姐姐带入更深的泥沼，姐姐会厌恶我么？”
女孩的心音依然兴奋。
【来了来了！交换条件来了！只要顺着小魔物的心意回答，就能换得自己想要的。】
秦肖肖清清嗓子，弯着眸子眨眨眼，“怎么会？我永远不会厌恶你的。”
“姐姐会骗我么？”
“不会。”秦肖肖挺直腰板，答得斩钉截铁。
【人一旦不能向上走，便只能向下坠，而我恰恰好，觉得在低处才最心安，最有刺激感，不然无波无澜的生活要逼死我了。我怎么会怕泥沼呢？】
【小魔物，我真的好像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好想你拥抱我。】
【光明不足以让我健壮成长，我只能去寻找黑暗。】
整晚旖旎的夜色落下帷幕，星影淡去，初日未升，乌云遮月，大地罩于黑影之中，其他道侣都安静下来了，而他们才刚刚要开始。
二人在河流里站了半宿，身体俱是冰冷僵硬。
曲欢垂着眉眼，睫毛染冰霜，身上冷得能看见冰棱子。他清绻的嗓音散在四野。
“姐姐，你真的很想吗？”
一句话，从冰冷的称呼，到最后微扬的尾音。
冰霜化散开。
“姐姐，你想要阿欢么？”
彻底带笑了。
秦肖肖只觉得看到了吸人精气的艳鬼，她纠缠一晚上终于要可以了，她冻得直哆嗦，迈着快没知觉的两条腿，摔到曲欢旁边。
伸手抱住曲欢。
“你好磨蹭哦。”
她脑袋亲昵地蹭着少年胸膛，只是两人都在水中，温度传递给对方不久，又散在周边。
不发热了，她脑袋依然昏，飘飘然闭着眼，像小猫亲昵主人一样蹭舔。
她像终于满足愿望的孩童一样，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新玩具，舍不得撒手。一直絮絮叨叨与他说着什么话，大抵是“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之类的保证，声音低得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水下的一切都让人心驰神往，秦肖肖不止一次想潜入水中去看，被少年搂着腰没挣脱开。
她激动，兴奋，乐于探索那些以前没碰过的东西，以至于很久她才想起来——
淦！忘记接吻了！
还一眼都没看小魔物的眼睛！
明明眼睛是最好看的，她心中可惜。
她急急忙忙从什么地方抬起头来，想去寻那双漂亮得引人迷醉的眸子，寻到了，心满意足，但在看清的那一瞬间，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连忙揽住少年想向他身后躲，转过身时才发现，背后空无一物。
——她刚刚忘情地想亲吻少年，意乱情迷，结果看清了少年眼睛里的第二双眸子。
如鬼魂般，就在身后凝视着他们。
谁都会被吓惨的。
但等她转过身，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第二双眼睛？
难道真是鬼魂吗？
她心中委屈，又攀上少年脖颈，嘟囔着撒娇，“我刚刚好像见鬼了。”
少年朝她笑，兴奋地说：“不是鬼哦。”
她再望进少年的眸子，惊恐地一把推开他，又望向周边。
冷汗下来了。
少年眸子里密密麻麻全是眼睛，或大或小，人的眼睛，鸟的眼睛，狐狸的眼睛……她再一望周身，什么都没有！
她慢慢颤抖起来，即使她不看，少年眸里那几百双或者几千双眼睛全在盯着他们。
空气凝重滞涩，初日笼罩大地，好像天空给他们降下一个巨大的金光掌印，要降服他们。
看看衣衫不整的自己和少年，她忽然气恼起来，质问道：“你好兴致啊！暴露癖的变态么？这么多人看着都做得下去！脸掉地上都不捡！”
“我问过你了，你说可以的。”
“我没说这样可……算了，做一半了，你叫他们闭上眼，总要做完吧。”
她可真是好脾气，换成别人肯定不能忍。
少年低低地笑起来，“难道你真觉得我叫他们来围观我们做这档子事？我应该，再混账也不至于吧。”
“那是怎么回事？”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他眼睛里的那几百双眼睛开始慌张地说话了。
“怎么回事！他疯了还是我疯了！他好像能看见我们？”
“不可能不可能，两界之隔，他到底只是一个下界生灵，怎么可能透过这么深的屏障看见我们？”
一个温润的男声出现，众人皆停下来听他说，“事实是，他能看见，只是以前从来不与我们对视罢了。”
秦肖肖听到他们喊他“白止上神”。
一个苍老的声音怒气冲冲，叫嚣，“疯了疯了！一个小魔神闹得天翻地覆，现在这个造物又要闹到什么地步！我们一堆神就被他们这样耍着玩？！”
白止顿了顿，有些微妙地说：“我们可能把人家逗生气了，毕竟人家鱼水之欢，我们几个老骨头这里围着看。”
几个声音又吵起来，大致是说怎么还不杀了这个造物，小魔神丧尽天良，这个造物也不是好东西。
秦肖肖已经完全被镇住了，又问一遍：“怎么回事？”
少年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有一天睁眼，忽然就能看到盯着自己的许多双眼睛。”
秦肖肖不自觉发起抖来。
同那些眼睛相视，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力——来自天地间的压迫力，如被关在密不透风的囚笼中，四肢都不能自由舒展。
秦肖肖战栗着穿好衣服，仍觉得自己在被无处不在的眼睛盯着，眼睛似乎进入她的毛孔，全部阻塞满，盯着她每一个细胞运作。
比被无数针孔摄像头正对着裸体，还要不自在！她全身都发毛了！
而曲欢慢吞吞地支起身子，任由衣襟敞开。
“还做么？姐姐，”少年搂住她，笑容满面地凑她耳边，“诸天神佛面前。”
秦肖肖抖了一下，真心佩服他。
6
“不做的话，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少年拿尖牙厮磨着她的耳垂，语气骤然危险。
秦肖肖：“……”
艹！！！！
作者有话要说：读心术。
肖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还有，做不下去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