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数越往后，人数越少。当曲欢和上官宸启位于同一等级时，秦肖肖着急得心跳都要到了嗓子眼。
齐阳明是帮助管理抽签系统的人，秦肖肖悄悄与他商量，“师兄，可以作弊吗？”
人山人海的比试场，已经淘汰的弟子成为观众，围观着胜者继续前进。齐阳明站在抽签的箱子旁，冷不丁被人凑到耳边说了这样一句大胆的话，吓得剧烈咳嗽起来。
“师妹你……”
秦肖肖也很难为情，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前夜，她躺着思考了一晚上，曲欢和上官宸启对上这件事她到底该不该制止，是顺着故事线发展，让曲欢去灭世，达成书里的大结局，还是拯救曲欢，间接拯救这个过程中死伤的无数人，结局不知如何。
秦肖肖曾经期盼帮助男女主成神，他们能有力量送她回家，但她现在握着女主的神女碎片，依然没给苏净予，她在想，她的小魔物怎么办？她的小魔物就这样被世界抛弃吗？
无论如何选择，秦肖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家，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做点好事呢？神女碎片有九十九片，几乎每一片出世都伴随着死伤，主角的成神之路由无数鲜血铺就而成，但秦肖肖不想看那鲜血，她以为万千鲜血换一人成神，不值。
齐阳明言辞严厉地让她不要动歪心思。
秦肖肖耷拉着眉眼，可怜地劝道：“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必然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说我是为了这方世界你信么？”
齐阳明不说话，神情在说我就静静看你瞎扯。
周围那么多人，秦肖肖也不敢太大声，她凑得离齐阳明越来越近，乞求道：“师兄，我说实话好不好？我弟弟，就那个，他心灵超级脆弱，要是败给人家，会回来嘤嘤嘤抱着我哭。”
齐阳明想象了一下那画面，面色难看，“师妹不要开玩笑了。”
他怎么可能因为人会哭就帮他们作弊？
“师兄……”秦肖肖可怜兮兮地抓着齐阳明的手臂，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就开始哭，“师兄啊，我们不能没有你，没你我们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师兄你帮帮我吧……”
“师妹，快松开！”齐阳明一向行事端正，还从未做过徇私舞弊之事。
周围人已经看向他们了。周围人大概也想不到，他们大庭广众之下密谋要作弊的事。
从秦肖肖开始哭，而齐阳明没推开她起，注定了齐阳明最后的妥协。
齐阳明不后悔，人生难得遇到他愿意放低底线的人，而且这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准备赛，还不是最后真正的宗门大比，成绩不做数，赛制也没有严格到作不了弊。
当夜，齐阳明给了秦肖肖一颗丹药，告诉她等到了比试场再吃。
月黑风高，秦肖肖在空无一人的比试场上，吃了丹药后看世界一下子放大——原来她变成拇指姑娘了。
秦肖肖面目扭曲地爬了几个时辰，才好不容易爬到了有比试签的箱子里，一头埋进去，撞在了硬邦邦的比试签上。
臭弟弟，姐姐我为你可是连作弊这种事都干出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再作死什么的了。
秦肖肖一晚上都没闲着，她给箱子里的签归好位置，记住配对的每一支签的位置，最后累得躺在箱子里喘粗气。她不敢睡觉，怕一觉睡过头那可真是白干，只得眼巴巴望着头顶上手伸进来的位置发呆，那里从一片漆黑，渐渐变成一片碧色，外面渐渐热闹起来。
这里不乏修为高深者，齐阳明既然敢让她进来，就说明这箱子必然可以隐蔽灵力，让她不被探察到。
秦肖肖这一天都活得战战兢兢，不断地在箱子里跑来跑去，躲避着不要被别人的手碰到。那些放大的手指看起来也太可怕了，大多人手上全是老茧，都是练剑练的，有些人的手粗糙丑陋，有些人的手细腻光滑，当秦肖肖终于等到了上官宸启的手，她精神一震。
秦肖肖在几日前撺掇苏净予送上官宸启一枚戒指，而现在那枚戒指正戴在这只手上。
秦肖肖连忙记住他抽了什么签，而后把配对的签压在自己身下。
下一只手但凡不是曲欢的，她立马把这签送出去！
但秦肖肖悲催了，她等了许久才等来下一只手，而那只手漂亮非常，是她阿欢的手。
秦肖肖忙要拖着签躲起来，但那只手绕过一堆比试签，精准地找到了她的位置，在她头上轻轻点了点，秦肖肖一脸懵逼，被压得头颅一低。
啊？啊？啊？
秦肖肖凌乱了。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发现，明明她都躲得非常及时的，这回是因为拖着一块巨重的签，还是因为曲欢这手长了眼睛？
啊啊啊弟弟，你在干什么啊？！！！
你别和我抢啊！！
头被手指玩笑般点了点，秦肖肖表情呆滞了，呆滞过后，更恐怖的是那只手开始和她抢签子。
秦肖肖想到自己半夜爬了一晚上，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箱子里跑来跑去给签子归好位置，今天一整天都战战兢兢地被各只巨手摧残，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刻，顿觉曲欢抢她签子是要她的命。
秦肖肖死命拖着那支签，不肯给曲欢。
但她这时的力气较曲欢的力气来说，太微不足道。
最后，秦肖肖神情崩裂，眼睁睁看曲欢抢走那支签。
完了，什么都完了。
那只手作为胜利者，竟然还不赶紧退出去，还洋洋得意来她面前炫耀，秦肖肖好气，但仿佛失了全身力气一样，对它无可奈何。
秦肖肖颓败地坐在角落里，心想，得意吧得意吧，你这混账。
却没想那只手的目标不止是签子，还有她。
她被两指捻起，随签一起带出了箱子。
秦肖肖怕得吱哇乱舞，她要是被人发现不就拖累齐阳明了吗？却没想周围人就像看不见她一样，曲欢面色平淡地带着她离开。
秦肖肖紧紧抱着曲欢的手指，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弄落在地上了，人这么多，她不摔死也要被踩死。
等到了一个偏僻之地，丛林环绕的一个露天歇息处，只有他们二人时，曲欢才把她放在石桌上，蹲在桌旁看她。
少年眸子含笑，秦肖肖许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
曲欢又拿手指轻点秦肖肖的头，秦肖肖生气地捂住自己的头，背过身去，不想理他。
但曲欢现在明显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只是轻轻地捻着她肩膀，就把她整个人又转得面向自己。
“啊啊啊啊！”秦肖肖生气地冲他大叫。
曲欢声音很轻，很温和，“姐姐现在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我听得清，可我怕我说话的声音太大，会吓到姐姐，姐姐如果害怕就同我说。”
耳腔被少年低沉的声音震着，但秦肖肖大声叫嚣：“我才不害怕！你太小看我了！”
曲欢眸光微讶，随即笑眯眯地道：“不怕就好。”
曲欢就这样饶有兴致的玩了秦肖肖好久，戳戳这里，碰碰那里，拎起来玩玩，按倒了摸摸。
“啊啊啊啊你欺人太甚！！！”
曲欢只用最小的手指来摸她的脸，都可以把她整张脸盖住，秦肖肖脸埋在他手指里，更是气得要死。
曲欢一直忽略秦肖肖的骂声，现在才终于停下，“啊？我哪里欺负姐姐了？”
秦肖肖越想越委屈，眼泪哗哗地掉，“我为你辛辛苦苦去作弊，你倒好，你就这么欺负我。”
“姐姐不哭，不哭不哭，”曲欢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是我错了，我摸到一个小人就想给她拉出来看看，没想到是姐姐。”
“胡说！你摸我头，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
曲欢的笑意顿了顿，神情认真了些，“原来姐姐知道呀，我都没问姐姐为什么做这么危险的事，要是别人先发现姐姐，一指头给姐姐捻成薄饼，姐姐去哪里哭？”
秦肖肖却哭得更大声了，嚎了许久后才抽抽噎噎地说：“所以你说你不是欺负我，你是在惩罚我吗？”
“我哪里敢罚姐姐呢？姐姐没看出来么，我很喜欢姐姐这样啊，小小一个，好可爱，”曲欢小心翼翼地把秦肖肖捧到掌心，与自己平视，轻声问，“姐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小人坐在曲欢掌心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好难过，“呜呜呜我还不是怕你输了哭鼻子……”
曲欢的心脏忽而好柔软，柔软得都不像他自己的，他声音很轻，可能几辈子没这样小心翼翼地说过话，“我为什么要哭鼻子？我本就打不过我表兄，就算输了，我答应姐姐，不会哭鼻子的。”
小人抬起哭得红彤彤的眼睛，泪巴巴地问他：“真的？”
曲欢心脏一瞬间柔软得不像话，后又很快疼得抽搐，过往几年从未疼得这样剧烈，他差点不小心忘记手上的小人而只想握紧拳头忍痛，曲欢暗骂真不是时候，面上却不显，依然抿唇浅笑，认认真真地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不骗姐姐。”
秦肖肖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达成了自己最后的目的。
她渐渐不哭了，抱着手要求道：“你给我放到你肩膀上。”
曲欢照做，只还拿手护在旁边，怕她掉落。秦肖肖到了少年肩膀上，摇摇晃晃地往中心走，最后攀着他的脖颈，嗷呜来了一大口。
曲欢只觉得是条小虫子在挠痒痒，尚能忍受。但“小虫子”慢慢得寸进尺，踩着他的喉结往上爬，曲欢忍了忍，还是痒得难受，“姐姐不……”
他一说话，小人感觉大地颤动，没踩稳就直直往下掉落，曲欢去接，但她先一步准确地掉到了少年略开的衣领里，而后往下落了些，夹在衣服与肌肤之间。
秦肖肖：“……”
曲欢：“……”
他们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懵。
少年面颊红透了，想伸手把她掏出来，这时微风拂过，带来细碎的人声。几位同门路过，望见石桌旁一动不动的少年，还友好地与他打招呼：“小师叔在这里纳凉么？”
曲欢不敢说话，怕胸腔的颤动挤压到姐姐。他感受到小人正在慢慢地移动，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好痒。
一行人里的几位少年少女靠过来，其中有曲欢的狂热粉丝，一个劲地往曲欢跟前凑，夸赞道：“小师叔好厉害！我看了小师叔的每一场比赛，赢得好酷！那蔓条嗖嗖嗖就过去了！”
曲欢的表情很难绷，他装作高冷，不说话，只轻颔首。
秦肖肖所处的位置可谓尴尬至极，她踩着凸起，整个人扒着上方，她也觉得很对不住曲欢，但这是她唯一的落脚之处，再往下掉不是更死亡吗？
几位小弟子还在追着曲欢滔滔不绝，“久闻梧提道君的大名，可惜还没见过呢，师叔能说说道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么？威严么？冷么？好相与么？”
秦肖肖觉得曲欢都快哭出来了，“师父很好，有些威严，但不冷，很好相与。”
秦肖肖乐了，刚刚是谁欺负她来着，刚刚不是欺负得可开心了？风水轮流转呀，秦肖肖心里存着坏心思。
小弟子们紧跟着又问：“那赤魔之地是什么样子的呢？真的那么危险么？”
曲欢：“那里唔嗯……”
秦肖肖“不小心”使劲地踩了踩脚下。
曲欢表情瞬间变得难以描述，弟子们靠近了些，追着问：“那里怎么？”
曲欢：“有点痒……”
“啊？”一位女弟子疑惑，发现曲欢表情不太对，关心道，“师叔不舒服么？怎么脸颊都烧红了？”
曲欢连忙点头：“对，你们先走吧，我不舒服。”
“要送师叔去药春堂么？”女弟子依依不舍，不想走。
曲欢摇头，“多谢。”
弟子们磨磨蹭蹭，终于离开，曲欢松了一口气，扒着衣服准备捞人出来，结果扒了一半，又来人了。
衣衫不整的曲欢整整表情，当作自己不尴尬，看向来人。
齐阳明问：“人呢？”
曲欢：“……正在找。”
这下子连秦肖肖一起尴尬了。
最后是曲欢在大庭广众下脱了好多件衣服才给她抖出来，齐阳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给她头上滴了滴药水，问：“满意了，师妹？”
秦肖肖变回原来大小，捂着通红的脸不想说话，但还是道：“谢谢师兄。”
秦肖肖挨着曲欢正襟危坐，像个被长辈训话的孩子。
齐阳明没好气地看着他们，道：“我怀疑你们在玩我，一个求我帮忙作弊，一个去抓作弊。”
秦肖肖死死埋着头，“对不起，师兄。”
久闻不如一见，原来这就是尹鹿口中那位与姐姐交好的师兄，长得还真是如沐春风般温和啊。曲欢面色冷淡，质问道：“你为何帮她做这种事？”
齐阳明扬起抹讽刺的笑，“你得问她是怎么和我说的。”
齐阳明和曲欢对视着，谁也不相让。曲欢忽然被秦肖肖按着后脑勺低头，秦肖肖粗着声音模仿曲欢的冷淡语气，道：“我错了，师侄。”
曲欢：“……”
齐阳明：“……”
齐阳明能怎么办？最后只能拂袖而去，末了留下一句：“祝师叔明日比试顺利，师妹也得偿所愿。”
剩秦肖肖和曲欢两个人，皆面颊红着，对视一会儿后忍不住一起笑了。秦肖肖“咯咯”笑得大声，而曲欢只是抿唇含蓄地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真，踩奶
上一章是交换定情信物，这一章是弟弟的心动场面，再后几章都是弟弟的心动场面，作者俺带头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