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韫听罢,将破烂的袍服料子一包,径直大步离开。
速度之快,都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
“愣着干什么,暗中跟上!”
燕煊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转而心头大喜,即命手下跟踪太子。
可谁料,太子在这里发了一通脾气,竟然是直接回府了,再也没有出过府。
燕煊感觉自己老拳打在棉花上。
总觉得被骗了。
不对啊。
明明燕韫那么愤怒,他还从未见过燕韫那么生气过,这口气燕韫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不行,给本王严密监视齐王爷!”
“一有异动,立即禀报!”
燕煊大吼,他敢肯定,这广袍上面一定有秘密。
冠军侯府
“齐王被立为太子了?”
夏未听说之后,没放心上,他伸了个懒腰,太累了,看了眼时辰,子时了。
再学下去也没用了,头昏脑胀地。
摆摆让邹寒退下,然后吩咐夏福过来侍候。
“世子爷,您不对齐王入主东宫表示一下?”邹寒提醒。
夏未诧异了,“他不是一直都是未来的皇帝人选么,现在被封为太子,只是顺理成章吧,需要表示什么?”
现在是太子,以后是皇帝。
他们是君臣关系。
夏未并不想掺杂里面,使他老师内心摇头。
他们这帮人是忠诚于皇帝的,不管是现任的皇帝,还是未来的皇帝。
太子若要取用他们的忠诚,先当上皇帝再说。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出打斗声。
邹寒暗道不好,“有人私闯侯府,属下去看看!”
这声落下,那打斗声猛地侵入世子院。
随着那私闯之人,将兜帽摘下,众人齐齐吸了口凉气:
“齐王爷?!”
“太子爷?!”
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燕韫。
“您怎么来了,里面请。”
夏未挥退手下,面上波澜不惊,把燕韫让进院内的小厅之中。
这都几点了,莫非燕韫被封太子,高兴得睡不着觉,跑他侯府练武来了?
夏未心下思忖着。
“上茶。”
冲外面吩咐一声,夏未刚欲坐下,冷不丁燕韫欺身上来。
他那高大雄壮的身躯笼罩下来,令夏未心头发紧,下意识地仰脖看去,蹙眉,“太子,您怎么了?”
看他这副样子,凤眸嫣红犹如染血,竟有丝狰狞狠戾之意。
夏未一突,莫名地就想到那晚,莫非燕韫查到什么了?
“夏世子,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坦白的机会。”
燕韫终是压下冲冠之怒,循循低魁地嗓音无一丝感情地说道。
然后,他负手站在小厅门口,凤眸冷凝,盯着这方精致却显得狭小的宅院。
这次病发之后,燕韫收到了火雷死亡的消息。
夏未还活着。
那么火雷死于谁手,便不言自喻。
广袍亦是,几经转手,落入燕煊那里,甚至早已毁却不堪……那么,当初从齐王府寝殿顺从广袍的美人,又会落得何等下场?
夏未私下宣扬与本王交好,这般狐假虎威,究竟为了恐吓哪个;还是早就从张致铭口中得到本王被立为太子一事,他夏未要提前结交,从中受益呢?
这一件件事端,都让燕韫看到了夏未的精明强干。
同样,此子却也狡猾如狐。
半晌,闻听身后扬起那世子清脆的声音:“王爷您不辞深夜来此,就为了让夏未坦白?”
“夏未倒没甚好说的,还请王爷指点迷津。”
让他说什么?
难道要说我偷潜入齐王府寝殿,还顺道把你齐王燕韫打了一顿,甚至最后不得不被你占了大便宜去?
或者说,蛋白酥里面被我夏未下了药,专门为了让你齐王痼疾发作的?
抿了抿唇,夏未心想,这种事哪怕说出一件,都了不得。
眼看着燕韫入主东宫,登基为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夏未才不会自寻死路呢!
你先说。
等你说完了,我再看看帮你圆上,然后再打发你走人。
夏未如此打算道。
“好。”
燕韫猛然回身,狭长凤眸一片阴寒,他长臂倏地一把扣住夏未的手腕,紧紧地,“夏世子,你是不是还欠本宫一个人?”
“人?”
夏未懵。
啥意思。
“哼,莫说你不知情!”燕韫面上一片寒怖,仿佛夏未敢摇一下头,就必万劫不复。
“我真不知道啊。”
夏未摇头,他预想过所有的可能,结果燕韫却对他说了他最不知情的一种,“哎哟”,夏未闷哼一声。
顿时额上冷汗滚落。
他的手腕几乎要被燕韫扼断。
“那个……”夏未简直莫名,“要不太子您再提点一下,是什么人,或者是您看上我身边的人了……哎,你轻点儿!”
夏未低叫。
太过分了。
燕韫再敢对他动手却脚,别怪他也不客气了。
当场,夏未脸就沉了下来。
燕韫死死盯着这张耀眼璀璨的容颜,最后狠狠甩开他手腕,转身离开:“夏世子,你最好不要后悔。”
太子语调冰凉,饱含威慑。
明明带着万丈怒意,却仿佛在陈述一个结果。
“这个结果是,让我后悔?”
夏未抬起另一只手,摸摸脑袋,他从来就没遇上过像燕韫这般不讲道理之人。
话不说清楚,居然还用暴力,最后甚至威胁。
什么啊。
“世子爷,您没事吧?”夏福见太子离开,就赶了进来,“太子殿下说的什么人?”
“别理他。”
夏未烦躁地抓抓头发,“不早了,休息!”
燕韫裹挟着滔天怒火,悄然返回齐王府。
侍卫们大气也不敢说。
恰在这时,蓝影回来了。
“可有美人的下落?”
燕韫凤眸合上,再睁开时,已多了丝了然。
“爷,属下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在城外二十里处,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确定美人身份,并找到了。”
蓝影抱拳禀道。
说罢后,望着自家王爷。
只是燕韫冷哼一记,“本王倒觉得,你大可不必去城外,只需围着冠军侯府细细严查即可。”
“爷,您何出此言?”
蓝影一头雾水地询问道。。
结果眼角余光就扫见铁音正对他急急施眼色。
蓝影只得先闭嘴。
砰!
顷刻间,案上笔墨纸砚各样册子书籍,犹如发生了一场迅疾的战乱,斜倒摔地。
满室沉寂。
众人战战兢地承受着燕韫的怒火,见他犹自怒意冲冲,仿佛一场即将到来的狂暴骤雨。
蓦地一掌击落,就见那上好楠木的巨大案几,无辜地化为碎木:
“本宫,定要杀了他!”
明日是太子入主东宫之时。
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齐王府,因为主人发怒,导致整个王府凄凄惨惨兮兮。
蓝影听闻自己离开这段时日所发为之事,他也不禁一阵错愕,“铁音,这夏世子竟然连散血蛊都不怕,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功,并杀死了火雷,我觉得夏世子不是拥有不死之身,便是体质异于常人,会不会与他那位出自江湖的生母、冠军侯正妃有关系?”
“此事,我也想到了。”
铁音琢磨道,“可侯爷都死了十多年,也无从找寻;何况王爷只想要夏世子性命;如今王爷更是恨得紧,我总觉得王爷所找的美人……不会被夏世子给害死了吧?!”
“莫要胡说。”
蓝影忙止住他,道,“待我再回来之时,便能找到王爷想要的美人了。”
“这段时间,你好好侍候王爷。”
说罢,蓝影收拾准备一番,悄然离了王府。
这一晚上,夏未怎么都睡不好,最后做了个噩梦惊醒,寅时,他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读书,尽力把昨天乱发疯的燕韫忘掉。
日上三竿时,张老下朝,便命人火急火燎地把夏未给召过去商议事情。
临行之时,邹寒突然禀报,说是六姨娘掌管中馈,将账目处理得井井有条,只是,方才又带着她的女儿陈玉兰出府了。
“派人跟着。”
夏未吩咐一声,坐上马车,赶去张府。
“今日太子搬入东宫,明日便要监国了,不过皇上的意思是命太子尽早登基。”
张致铭府内书房,面前所坐之众,或是他的同僚,或是他的学生。
他继续道,“老夫认为,太子殿下宜监国三个月之后,经验丰足,即位不迟。可是皇上御体欠安,如今却又盛宠的娇贵妃……”
“今日早朝,圣上未曾驾临金殿……唉!”
说到这,书房内,众人言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