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沾到枕头,夏福便心情愉悦地睡了过去。
虽说没有找到幕后黑手,但总算是报了下毒之仇。
呵呵,敢向他下毒,怕是嫌命太长罢!
只是那下毒的黑衣人,为什么会从齐王府出来?
带着这样的疑惑,夏未禁不住就想起上次那齐王府内院寝殿外的黑衣尸体,莫非他们一伙的?
还是……黑衣人本来便是王府的人?
方才他们只是碰巧遇上了?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齐王燕韫的敌人还真是又多又强大呢。
如果是第二种,那么齐王燕韫的敌人从此就将又多了一个。
天色濛濛,到了黎明。
百官忙忙碌碌地上朝,却独独未见齐王爷前来金殿。
“看来王爷的御体欠安呢……”
众臣心照不宣地想。
此刻,齐王府寝殿,刘神医身上血衣都来不及脱,饶是他为王爷侍疾多年,这一次也手忙脚乱起来。
最后他从旁指点,铁音他们便为王爷侍疾灌药。
用过麻沸散之后,齐王终于安静下来。
刘神医遂为加大了药剂量,连着让人灌下去三大碗药,才勉强收到一丝丝疗效。
“侯……侯府糕……糕点……”
铁音见王爷如此萧索模样,心下不忍,可又见王爷能开口说话,于是又大喜,忙凑上前去听。
“侯府糕点?”
铁音扭头朝刘神医询问地看去。
刘神医有气无力地得骂他,“你傻了吗,昨日不是去侯府了,带回啥来了,快去拿啊!”
“哦!哦!”
不一会儿,蛋白酥被取来。
过了大半日,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酥脆,而且浸染了潮湿之气,稍微一碰,就变成了一摊酥粉;
此物形状又甚是奇怪,铁音并不认为王爷爱吃;
如今却也奇怪,王爷为何会在病重之际,独独想到此糕点?
榻上。
燕韫虚弱地半瞌着眸,汗水浸透中衣,在身下积凹似地形成一片水渍。
仿佛是嗅到了蛋白酥的味道。
他蓦地伸出手,可实际上却只是小指动了下而已。
铁音见状,心上至痛!
他家王爷,何曾这般过!
“快给王爷喂下去呀!”刘神医气嚷道。
都这个时候了,王爷想吃点啥,那就给他吃点啥。
“是。”
铁音只好点头,将小小的蛋白酥喂进王爷口中,只是自家王爷却没有力气咀嚼。
他将王爷扶坐起来,取了水平缓地送往王爷口中。
于是,那软烂的蛋白酥便和水一块,冲服下去。
如此吃了五块之后,王爷呼吸平稳,渐渐睡去。
铁音不解,却也将心放下,回头问刘神医,“王爷这是……好了吗?”
“那还用说?本神医出手,还能救不了王爷?”
刘神医没好气地说道。
他让铁音守着王爷,临离开之前,趁着满殿的侍卫不注意,他悄悄将一块蛋白酥收入袖中。
接着若无其事地退下去。
天色将亮时,夏未早早起来,看了一眼值夜中困得前仰后合的夏福,然后就披衣去了书房。
“世子爷,您没事吧,您没事就好……”
耳边传来夏福的梦呓声。
然后一脑袋栽地上,猛然醒来,先去查看内室的世子爷,发现没人了,吓得夏福出了一身冷汗,大呼小叫地让人去找。
“世子,您怎么不多睡会,加起来您也没睡足三个时辰。”
书房内,夏福小小声地说道。
“你值夜辛苦,去歇息吧,身上的伤也没好利索。”夏未头也不抬地说道,面前的案上搁着一本原身读的青皮子书籍。
老家伙让他科举入仕。
原身的脑子完全没问题,不过,夏未可就有点吃力了,古代这些经史子集等等,读起来拗口,记下来就更难了,别说进考场了。
要下苦功夫。
夏未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打算在这个世界扎根立足。
读书两个时辰。
将近午时,夏未伸了个懒腰。
与此同时,邹寒也回来了。
“禀报世子爷,京兆府今日收了一个无名尸身,但至今为止,并没有人去认尸,私下里也未曾见过可疑踪迹。”
“世子爷吩咐的,属下派人入魏府刺杀未遂,如今魏府已经将此事告到了京兆府以及刑部。”
“六姨娘这边,一直暗中监视,却并无异常。”
夏未喝了口参汤,觉得这一次中毒又复活之后,身体极为清爽,想必用不了几天,体内的毒应该都会排干净了。
听罢邹寒的禀报,夏未喃喃一句:“这样一来,岂非是一时之间查不出那幕后黑手了?”
“看来本世子现在的处境依然很凶险。”
当下,吩咐邹寒,命人继续盯着六姨娘,以及京兆府,至于魏府就算了,改而盯着恪镶别院。
邹寒不解,“世子,为何要盯着大公子的恪镶别院?”
魏氏所出三公子夏绍瑭,被刺杀在侯府,尚书大人在早朝时提及此事,却被夏未的老师张老驳倒,从此事情便不了了之。
而在之后,好兄长夏青云却携“夏未”去了张老府上拜见送糕点。
魏氏听了能不恨?
接着,魏氏遇刺,首先便是怀疑好兄弟夏青云。
所以,现在的夏未才要逼一逼夏青云,如果向他下毒的幕后黑手真的是夏青云的话,这一连番被泼脏水,夏青云能忍住连嘴皮子都不动一下?
不可能。
所以,他终究会露出马角。
到时候,幕后黑手是不是他,很快就能分晓。
邹寒听罢,不禁感到一阵忧虑,万一也不是大公子,那该如何是好?
岂非是世子殿下一直要受到性命威胁?
“扑通”
邹寒双膝跪地请罪:“世子爷,是属下无能!”
“此事与你无关,起来吧。”夏未抬抬手,觉得肚子可以了,于是又回去读书。
“世子爷,您真的要考科举?”
邹寒见他如此刻苦,不由地很感诧异。
承袭爵位,还有那文官之首的老师,世子爷前途无量,还需要与那些普通百姓争夺?
“此事已定,不必再议。”
夏未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是原身早就定下来的,夏未无法推掉,只能硬着头皮上。
从午时中,到戌时初。
夏未未踏出书房,将左边的一撂高高的书山看罢,一抬头时,外面已然是墨色了。
“天这么快就黑了。”
他喃喃道。
“您已经端坐案前,三个多时辰了。”夏福幽幽地说道。
他都回去睡了一觉又回来了,结果世子还没迈出书房半步。
这么学下去,世子的身体可受得住?
“您吃点东西吧。”
夏福悄眯眯地将蛋白酥奉上,一脸期待等着世子捡一个吃。
怕世子不吃,又赶紧补充,“这是不加糖的,不甜。”
“好。”夏未捡起来吃了两粒。
起身朝外走去,望着这黑夜下的世子院,即使学那么久,夏未也没感到头昏脑胀,颈腰发痛,得亏这具身体才十多岁,器官都那么年轻。
前世夏未近三十岁了,在实验室搞研究,进去时精神奕奕,出来时却恍若地狱,颈腰发痛,头昏脑胀。
还是年轻好。
“世子爷,大公子求见!”
外面突然传来家仆的禀报声。
“大公子怎么来了,爷,要见大公子吗?”夏福问道。
我这正派人盯着他。
他却自动送上门来。
莫非是发觉什么了?
“我去见见他,自打夏绍瑭死后,我这好大哥可是一直没胆踏入侯府。”
夏未心中狐疑,更衣,然后前厅去迎夏青云。
“老九啊,你终于来了,我看父侯身体很好,你很孝顺啊。”夏青云现在对夏未仿佛没有任何芥蒂。
此前还跟夏未一同去张老府上。
那时二人之间只打了一声招呼,将夏青云领到张府之后,夏未就离开了。
“大哥,父侯甚是挂念你。”
夏未随意说着瞎话。
旁边夏福见大公子都没向世子施礼,他心里为世子爷感到不值。
兄弟俩在厅中落坐。
夏青云遂朝四下看,意有所指,最后目光落在夏未身上,显然有事。
“你们都退下。”
夏未招招手,见夏福不肯动,便盯了他一眼。
不情愿又很担心。
最终退出门去。
是以,此刻屋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夏青云仿佛如初般,表面上对待夏未一如既往般热情,仿佛早把好兄弟夏绍瑭忘在脑后,“今晚有一宴会,为兄想带老九你一块过去,你意下如何?”
“宴会?”
“不错,是恭王府宴会。”夏青云儒雅的脸上不免得意之色。
看起来,夏青云如今是在张老以及恭王爷那里,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不知道他曾经的幕僚周先生知道此事后,会做何看法?
夏未笑了一下,“兄长何时与恭王爷交好的?”
闻言,夏青云只淡笑不语。
他不说,夏未也能猜到,应该是跟夏青云的母族刑部主事秦腾秦大人有关系吧。
秦腾一向奉迎恭王。
而恭王爷燕煊怀有野心,是齐王燕韫在帝位上的最大竞争对手。
夏未可不傻。
他这刚把跟燕韫关系好的谣言宣扬出去,回头就跟着夏青云去恭王府参宴。
他可不能干这种自打嘴巴的事。
呵呵。
本来夏未是想逼夏青云露出马角,结果夏青云这次可真露马角了,可惜却是与夏未想要的幕后黑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