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怎么办?一定是皇上的人追上来了,我不想死!”流苏慌张无措,当下的她一心只想活命。
“来不及了。”柳丝直接将流苏拉到一边的草木从中蹲下,以矮树为屏障,手脚麻利地开始脱身上的衣服。见流苏还傻楞着,没明白过来她的用意,忙催促:“愣着做什么,想活着就照做。”
流苏此时早已六神无主,但是她深知姐姐不会放任自己不管,于是也快速忙活起来。
很快,她们原先站着的位置已经被侍卫围堵得水泄不通。
“点火!”
侍卫头子一声令下,众侍卫动作井然有序。
左手统一举起火把,右手打开火折子一吹,随后黑幕中燃起的火焰层层叠叠从最前排延伸至最后一排,视野一下开阔起来。
左侧方位的侍卫们当下站队一分为二,将中间空隔出了一条直直的通道来,最后出现的赵毅宸和苏霖则顺着这条道先后走向前来。
随着他们二人的出现,分开的队伍又重新合并到了一起。
赵毅宸朝前挥了挥手,命令:“本官要活的。”
最前排的几位侍卫应声从腰间抽刀便向那中间的三名黑衣人挥去。
不过几个回合间,那三名刺客就败下阵来,被硬生生活捉,带到赵毅宸的面前。
“说,你们的其余同伙在哪?”赵毅宸凝视着他们,不紧不慢地逼问道:“不要耽误本官的时间。”
刺客甲仰起头,满脸不屑,“要杀要剐随便,落入你们之手只能证明我们无能,但要我们出卖主子,简直痴心妄想!”
苏霖上前一把将他的面罩狠狠扯下,看清脸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揪起他的头发鄙夷着:“将死的丑鬼拽什么!说得自己多大气凛然似的,马上就要变成阶下囚了知道吗?还如此不识相。”
赵毅宸这时来了一句:“少了两人。”目光在周围搜索了片刻,直到捕捉到了格格不入之处,“你姐妹二人需要躲到什么时候,需要本官派人将你们请出吗。”
那片矮树丛沉寂了七秒后,躲藏之人才缓缓现身。
“流苏,你这是要干什么?她可是你亲姐姐。”苏霖对着前方劝解着。
“姐姐?呵呵呵……”流苏笑得偏执,她此时正手持匕首挟持着柳丝,锋利无比的刀尖已经刺破了对方的脖颈皮肤,鲜血顺着皮肤而下,渗透进黑色的紧身衣里,“她只是个被我利用的工具人而已。”
苏霖觉得她估计是受刺激疯魔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流苏恍若未闻,威胁道:“你们最好不要过来,不然,我就刺破她的喉咙再自杀,没有我你们永远不知晓真相。”她瞥了眼前方被捕的三人,嗤笑着:“靠他们三个无用的东西,你们什么线索证据都不会有。”
赵毅宸懒得和对方废话,“该说的你姐姐柳丝都已尽数交代,本官还需要你这个旁外人威胁什么,带下去。”
“慢着!”见赵毅宸不吃她这套,欲要转身离开,流苏慌了,扬言道:“你们都被我骗了,包括我姐姐。”
“什么意思?”赵毅宸驻足,将目光投向她。
流苏惨淡一笑,“我还真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实话告诉你吧,这所有的一事其实都与我姐没有半分关系,下药之事也是我做的。没办法,谁叫我被太后的人下套威胁,我不过一宫女,能有什么退路说不,为了活命我只能照做。原本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可惜我姐太过聪明,终究被她看出了端倪,她劝过我很多次及时止手,不然等东窗事发之际,我迟早被发现。"
“我原本是打算就此收手,可还是晚了一步,太后那边有了新的动作,具体是什么计划,当时我确实是不清楚的,只能照吩咐做事。所以那晚,在娘娘入睡之后,我们守夜之时,我给我姐递上了糖果。这是我们姐妹二人每晚都会吃的东西,因为里面有银丹草的成分,即可解暑也可以提神醒脑,助我们姐妹熬过后半夜的重要东西。”
流苏一边说着,一边来回观察着前后两方有无动静之处,以免自己被偷袭,“只是那天晚上,我提前将糖果给更换了,姐姐由于对我的信任,所以一开始没有怀疑过,她是吃下后才发觉不对劲,可是一切都晚了,药效发作后,我们姐妹二人先后晕厥了过去。第二日,我姐从牢中醒来知道了我干的那些事,一边责骂我糊涂,一边又替我担心,直到被大理寺卿你们召唤过去审问。我姐由于护妹心切,也同时注意到了茶杯被人动了位置,知道事情隐瞒不住,就干脆将一切罪责放在了自己身上。”
“满嘴谎言,不过是为了脱身而胡扯的把戏。”苏霖完全不信那人的一面之词。
赵毅宸沉默片刻,询问:“要本官推翻之前的一切,你能拿出什么令我认可的证据来。”他有点拭目以待对方的把戏。
流苏与赵毅宸在一番眼神交流后,笃定了自己这一大胆的决策是对的,“其实大人早就看出一切,心知肚明了不是。”
苏霖看了一眼一旁的赵毅宸,见他神色自若间,嘴角带着微妙的弧度。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还需要在这和那人浪费时间,但是却是无比清楚这表情代表着什么。
以自己对他多年的了解,这是一种胜券在握,有了两全其美解决方案的表情。
流苏:“你其实一开始就没将这一切怀疑在我姐身上,你只是看出了我姐对我的在乎。你当时拿我来威胁我姐,逼她说出实情,只是为了布下接下来更大的局。你注意到了我贴身带着的银镯子颜色的变化,即便这细节很是轻微,但是定是没能逃过大人你当时的法眼。”
她将一切承认得十分坦荡,“你将我单独关押,更多是为了今晚之事吧,包括地牢中发生的事,无一不在你的算计之中,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苏霖闻言不乐意了,“可怕的是你这种人吧,为了拖延时间掩人耳目,竟然将一名无辜的宫女放在屋内活活烧死,企图打算金蝉脱壳!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这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流苏目光凶狠地看向那三名黑衣人,“是他们的计划,与我无关,我从头到尾,哪一次不是被动。”
赵毅宸意不在此,直接就是一问:“你表面是为皇后做事,实则是太后那边安插过来试图对皇后图谋不轨的,这一点可曾误会于你。”
流苏顺势提高了音量:“不曾。”
“给皇后下药也是太后指示你的?”
“是。”
“今晚劫持地牢,以纵火来声东击西的也是太后的意思?”
“是。太后察觉你这边已经知道一切,为了抹掉指向她的这些证据,特意在今晚行动,目的不是解救我们二人,而是为了将一切推至到我们身上,让我们当替罪人,而你们捉到的这三名罪犯也是故意前来送死的……”
就在这时,从后方半空中突然射来一支利箭,锁定目标之人正是中间位置站着的流苏。
“保护人质。”苏霖火速上前,眼疾手快地将利箭劫持下。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接下来接二连三很多支箭朝这边射发而来。
流苏第一反应就是将柳丝护在身后,结果被紧接着而来的一支箭射中,直接从后脖颈穿透而过,当场毙命。
死前左手紧紧握住柳丝的手,右手的匕首随之掉落。
柳丝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目,一时间不敢接受流苏死了的事实,直到她倒下的那一刻,她都没有缓过神来。
她瘫软在地,凄怆流涕,颤抖的嘴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来。
流苏的死不瞑目更是触及到了她的心,她环抱着柳丝的脑袋伤心欲绝,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没了关系。
她后悔了,她错了,她的自私,她的愚昧一步步造就了当下的结果。
原来,她以为的聪明,对方早就再清楚不过,但是为了自己,还是选择背负了一切。
由于寡不敌众,躲在暗处的其余黑衣人直接选择自杀身亡,柳丝也被人重新带回地牢中,这次案件似乎在今晚终于划上了句号。
翌日,初升的朝阳洗刷着这皇宫的每个地方,一切似乎都是新的开始。
唯有宁和宫的氛围有些压抑。
殿内的地上到处可见摔碎了的陶瓷瓦片。
而此时的一众宫女正俯首跪在这些碎片上大气也不敢出,甚至连表情都在极力控制着。
她们被锋利的碎片扎破了的膝盖已经几乎疼得麻木,鲜血为这些瓷器镀上了统一的艳红色。
而这一幕看在曹太后眼中却是无比的畅然,这种嗜血的美感才能稍抚她此刻的怒火。
有一个新来的宫女一时没有忍住,表情稍微抽泣了下,就被曹太后派人朝其脑袋上一花瓶重重砸了下去,顿时头破血流。
那宫女头晕眼花间,听见曹太后问了一句:“和这种痛比起来如何?”
宫女忙磕头认错,脑袋磕上碎片,顿时显得满脸狼狈。
曹太后嫌弃地偏过头,那名宫女立刻被人拖了下去,嘴里苦苦哀求着:“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其余宫女吓得脸色灰白。
景荷这才开口:“太后这下心里可好过些。”
曹太后冷哼一声,“没想到哀家竟反过来被人摆了一刀!现在宫里上上下下都在传言哀家毒害皇帝子嗣一事,这无疑不是在哀家的脸上踩一脚。”
景荷:“太后息怒,等风头过后,此事尚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