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此时正跪于佛堂中安心礼佛。
总管太监陈意良默声踏入其内,对着一旁静候的宫女使了个眼神。
宫女景荷领悟,小步上前走至太后身边俯身低语了一句。
见太后停下手中盘着的佛珠后,她便识趣地退后一步继续安静等待着。
太后眼眸未睁,轻启唇瓣,直接开口出声:“何事禀报。”
陈意良得到答复后,忙上前躬身道:“回太后,大理寺卿他们似乎从柳丝那贱婢口中得知了下药一事。”
太后依旧波澜不惊,继续转动着佛珠:“那又如何,莫非你是觉得就凭信口开河的几句言语就能随意污蔑到哀家头上不成。”
陈意良眼珠来回转了转,又接着禀报出了另一件重要事情:“可是,那大理寺卿对清馨宫布局一事起了疑心,进去良久未出,奴才觉得,暗道一事估计也难再继续隐瞒下去。”
“这两件事情的源头都同一时刻指向太后,若是传至皇上那,势必会引起一些矛盾,从而让皇上对太后心生芥蒂,更加影响母子之间的关系,会间接拖累太后之后的长久计划。”
许是陈意良的话,句句说到点上,太后再次止住了手中的动作,眼皮缓缓抬起,目光中满是精明之意,“早听闻这个迅速崛起的大理寺卿非等闲之辈,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出了破绽,哀家还真是低估了他的实力。这柳丝也是,这么点事都做不好,真是活该被至亲之人蒙骗其中而不自知,真是可笑可悲可叹呢。”
她转头示意着:“景荷,无用并且背叛哀家之人,理应如何啊。”
景荷眼漏杀意,嘴角微扬,“除之而后快,替她早日超度。”
太后冷笑出声,夸赞道:“是这个理,不愧是哀家最满意的贴身之人。”
景荷问:“当下那个流苏该当如何处置,听安插的眼线通报,她现在正被安排在单独的地方被人严加看守着,我们的人为了此前不打草惊蛇,暂且无法轻易行动介入。”
太后想了会后便有了注意,“看来此事让哀家很是头疼呀,那就不妨推她出去转转视线。有些人呢,看似很不起眼,很没用,说不定呀末路穷途之下为了心中那片欲望,能做出让人刮目相看之事呢。”
陈意良有所顾虑道:“万一她要是失手了,这对我们会更加不利,她姐姐柳丝就是个例子。”
太后欲起身,景荷忙上前搀扶。
待站稳脚步,她才转身看向陈意良,语气明显有了冷意,“哀家最讨厌做事过于拘束之人,担心这考虑那的,一点胆识都没有。哀家要的不是无用的饭桶,而是有智慧有胆识的听话之人。”
陈意良为了抚平太后的情绪,忙下跪认错刚才的言语实属太过不当了些。
太后冷眼扫视了他一眼,“有哀家这个支柱在这,就算是皇帝又如何,他现在四面楚歌,自顾不暇,再有志向也不过只长了两只手而已,能同时伸向几个方向?嗯?以他现在的权利地位如何在明面上动得了哀家!”
陈意良忙道:“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太后抬起右手朝他摆了摆,“下去吧。”
“是。”陈意良应声退下。
见此人已走远,太后才开口:“之前行刺之事,可发现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景荷肯定道:“太后放心,属下做事不会马虎,他们再有本事,也查不到属下头上。”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得很是满意,“不枉费当初哀家花重金将你从那地狱之中解救出来,你真是哀家最得以的一把好刀。”
长生殿内,赵毅宸最终还是将自己目前查到的线索向皇上全盘交代出。
一方面是为了向皇上表明其心无二,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太后那边肯定早已得到了这些消息,定会对此事做出相应的对策来。
为了避免突生变故,只能如此。
既然是皇族的家事,最好的做法便是将之放于明面上来,让他们自己解决。
身为臣子,能做之事毕竟受制于局限。
刘彰放下手中的证词,拿起桌上摆放的另一个营建图细细端详起来,“爱卿提上来的这些证据……”他惨淡地一笑,“幕后指向之人竟是朕的母后!”
赵毅宸没再说话,只保持着沉默,此时无声似有声。皇上此时向他抛向的话题,他无法随意评价。
刘彰眼眶泛红,似是受了较大的打击:“朕叫了她二十几年的母后,对待她如自己的亲生母亲般无差,却没想到她竟能对自己的外孙孩儿下此毒手,这叫朕心痛至极呀!”
赵毅宸安慰道:“圣上莫过分哀痛,早些认清一些局势才不会被困于假象中无法脱身。人心本就难测,是真是假,时间自会证实一切,而当下要做的,是铲奸除恶。”
他从袖中取出一包小型药物及一张卷纸,向前一并呈上。
“这是在下从婢女柳丝那获取来的余下药物,安魂□□,此前一直被下在皇后寝睡前喝的茶水里。”
刘彰不可置信,“安魂□□!”
赵毅宸解释:“在下派心腹去请名医打听过此药物,这其中并无滑胎的药性,一开始的毒性也确实如证词上所说无异。但是,若是长期服用,便会在无形中使人上瘾。最显著的一点特征就是患者会起初感到头痛,以及睡眠质量的逐渐下降,直至最后出现幻听幻觉,会让患者逐渐疯魔,狂躁和易怒。”
刘彰看着大夫书写的药效后,气得拳头紧紧握起,最后再也没忍住愤怒的情绪,直接拍案而起,“竟然在朕眼皮底下给朕的皇后下药,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欺主的东西饶她不得,来人!”
皇帝一声令下,门外侍卫随之而入。
刘彰:“将罪人柳丝即刻赐死!”
赵毅宸连忙阻止道:“圣上稍等,此女作为直接证据人,暂且还不能赐死。”
刘彰气红了眼,“证词都在这,还要她何用?”
赵毅宸:“可以用她来让幕后之人主动现身,即便当下正主不好搬动,但是那个刺客也是关键。圣上冷静想一想,与圣上作对之人手上竟然有这般武艺高强之人,留着日后定会再次生事,所以属下想着通过此事件将他一并拉下马。”
刘彰觉得言之有理,稍微平息了些情绪,“赵爱卿是有什么决策?”
赵毅宸:“在下早已安排人手在牢房附近守株待兔,前前后后也都打过招呼,眼下想必对方是坐不住的,该是背后之人动手的时刻了。”
刘彰与赵毅宸互看了一眼,各自在心里盘算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