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一声枪响。

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整个楼梯间在一瞬间忽地暗了下来。

康一枪击碎了楼梯间灯的电路。

【“……我以为你说你不会用枪？”】

系统略微沉默了些许，缓缓地说。

康悄悄地远离了自己原本在的位置，在心里回复“我学得很快。”

“你刚刚阻止我什么？”康蹑手蹑脚地走开“你怕我不会用？”

【“差不多。”】

现在，整个楼梯间的灯光都灭了。

浓郁的黑暗充斥着这里，普通人的视力再怎么努力地睁大双眼也无法在半点微光也没有的空间里看到任何东西。

莱克斯大厦的楼梯并不挨着大楼的边缘部分，也就导致了楼梯间里并没有任何一扇窗户。

只要失去了灯光的照射，这里面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现在失去超能力的康和普通人一样没办法在这种一点光也没有的环境中视物，但是好在他还有系统AI。

系统的观察范围是仅限于宿主的身周的，它没法主动为康提供距离过远到他自己也没法得知的情报，但同样的，只要是在他身周发生的东西，系统是可以观察到，同时出声提醒的。

现在，楼梯间内的两个人，在都同样看不清东西的情况下，康显然有着优势。

【“她发现你的位置了，现在蹲下。”】

康毫不犹豫地听从了指令，躲开了他几乎听到破空声的一击。

但是很显然，在黑暗中失去了视力对于茉西来说并不能完全地限制她的行动力，她甚至能根据细微的声音分辨康所在的方位并迅速出击。

虽然黑暗没有完全限制住她，但是这也很明显地拖慢了她的行动速度，康甚至能利用一些别的东西来让她对声音的感受出现误判。

不过说真的，茉西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她什么都会啊？

……

莱克斯大厦

天台。

莱克斯大厦很高，放眼望去几乎没有能与之比较的其他建筑。

天台上刮着冷冽的风，这里的气温比起地面要低了好几度。

莱克斯站在这空旷而广阔的天台中央，他抬着头仰望着天空上那一抹红蓝的身影。

风吹起莱克斯的金发，略带卷曲的弧度在空气之中舒展开。

莱克斯在风中控制不住地眯起眼，但他仍旧抬着头，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存在。

猩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超人漂浮在空中，他冷漠地低着头，看着那脚踩地面的脆弱人类。

“莱克斯·卢瑟，你的所作所为都将付出代价，你的余生会在监狱中度过。”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神审判着他的罪人。

莱克斯脸上绽开了笑容，他略弯着那双绿色的眸子，张开了双手。

“看看，看看，这是谁来了？”

“超人，卡尔-艾尔。”

他鼓起掌来，轻微地击掌声被风声卷走，但是落在超人的耳中却格外清晰。

“钢铁之躯，人间之神——”莱克斯拔高了音调“我多么荣幸啊！能邀请你到莱克斯大厦来。”

他手腕转了一圈，按在胸口，小幅度地鞠了个敷衍的躬，做作地行礼。

“你不需要为你的行为辩解，法庭会宣判你的罪孽。”

超人沉寂的蓝色双眸在夜空之中显得格外冰凉。

“卡尔-艾尔——”莱克斯几乎是用着一种咏叹调来吟唱着这个名字“既然神明如此的强大，那祂就不可能是全然完美的，”莱克斯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说对不对？”

“克拉克·乔瑟夫·肯特。”

莱克斯缓慢而又吐字清晰地说出了这个名字，他双眼直直地盯着超人那双天空蓝的眸子，试图从中看出动摇与恐慌。

超人被道出了秘密身份，一瞬间难以掩饰住自己的内心震惊，他眼睛略微睁大。

“你在威胁我。”他意识到了莱克斯的用意，他确认“你抓住了谁……？”

超人坚毅的面庞上眉头微蹙“你抓了露易丝？”

“露易丝？”

莱克斯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露易丝·莱恩？”

“不不不，不不不——”莱克斯挥舞起一只手，超人注意到他手上胡乱包扎的伤口。

“那太没有意思了不是吗？总是让莱恩小姐和你玩那些毫无意义的爱情故事，”莱克斯的声音放低，接着又提高，“终归有人会厌倦这样的游戏对不对？”

“要是除了她，你生命中就没有别的你在意的人了，那不是就太可悲了吗——”莱克斯看着超人愠怒的眼神，那双天空般澄澈的蓝色双眸中氤氲着红光。

莱克斯举起一根手指，阻止超人眼中那呼之欲出的热视线。

“总有一个人，对每个男孩还说都最特别的那个女人——”

“——玛莎·肯特。”

克拉克·肯特的养母，那个善良地将这个外星遗孤视为己出，并几十年如一日的给予他爱与关怀的女人。

莱克斯的话音还未完全落在地上，超人几乎是在一眨眼之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被触碰到了逆鳞的人间之神拽住了莱克斯的领子，眼中的红光几乎要凝成实质：“你把她怎么了？”

“哇哦哦，”莱克斯举起了双手“别冲动，大男孩，你也不想她出事，对吧？”

莱克斯眼里映着笑意，他抬手拍了一下超人抓住他领子的手。

“她在哪！”人间之神包含怒气的声音几乎可以让罪犯吓到痛哭。

“我不会说的！”莱克斯大笑“要不你试试杀了我？”

“来呀！”莱克斯反而倾身向前靠近了些许，“杀了我来证明你的卑劣，让你双手沾染上我的鲜血来证明你的伪善，神明肆意地屠杀祂脚下的生命，用我的生命来大声告诉这个世界，你只是一个拙劣的刽子手——”

“啊，”莱克斯急促而高昂的语气一顿，“对了，让我来猜猜看，你杀了我以后会发生什么——玛莎·肯特会死，当然的了，我总要带走几个陪葬的人，让我在地狱不会孤单——”

超人松开了手，他退后一步，沉着眼看向莱克斯。

“然后，然后这整个世界都会将你推走，抚养你长大的国度将不会再有你的一席之地——想想看！我，莱克斯·卢瑟，几乎站在这个世界顶尖位置的人，我们伟大的人间之神！毫无怜悯地说杀就杀——那些无脑的国会议员会怎么想？”

莱克斯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几乎对超人那动一动手指就能夺走他性命的力量毫无畏惧，他超前走着，一步步靠近超人，几乎要撞在超人那结实的胸肌上。

他比超人略矮，哪怕超人站在地上，他都需要仰头看着他的脸，这个视角让他那种由下至上散发出来的疯狂感溢了出来。

“他们会想，他们会不会就是下一个待宰的羔羊——？如此强大而不受控制的力量，已经对这个世界尖端的上流社会举起了祂的屠刀——接下来！祂将毁灭这个世界！”

“Beng！”莱克斯用嘴发出了一声模拟的爆炸声，“那就是超人对抗世界的战争，多么完美的结局！”

“所以来吧，亲爱的卡尔！”莱克斯向他伸出手，他的声音变得轻而柔，仿佛情人之间最温情的呢喃：“在世界面前杀死我，只需要轻轻地动一动你的手指……我没办法反抗你的，对吗？”

超人在莱克斯的逼近下再次后退了一步。

“玛莎·肯特在哪？”

他在莱克斯的疯言疯语的衬托下显得冷静了不少。

莱克斯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是非常遗憾超人放弃了在此夺走他性命的打算，但是他很快又情绪高涨起来，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沓照片，一张、一张地甩在了地上。

玛莎·肯特被绳子束缚着，结实地绑在椅子上，打在她脸上强烈的灯光和四周的黑暗鲜明地对比。

她的眼神充满了痛苦。

超人忍不住单膝跪地，有些抑制不住慌乱地去捡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

他的母亲正在危险之中，而他拥有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却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拯救她。

超人试图从照片之中找出她可能所在的地方的蛛丝马迹，但是拍照片的人很显然擅长这个，没有多余的内容被拍摄进来，只有玛莎·肯特脸上的痛苦分毫不差地印在了照片之上。

“来吧，卡尔，”莱克斯站在超人面前，现在轮到他低头看向超人了，这种反差带来的愉悦几乎淹没了他。

莱克斯的手虚虚搭在超人的头顶。

人类的历史之上向来是王权神授，那当你有能力让神明都为你屈膝，你下一步会期待什么呢？

“为了我，去杀死蝙蝠侠。”

莱克斯提出自己最终的条件。

“杀死蝙蝠侠，我就放了她，”莱克斯轻声说：“你也看不惯那个将自己凌驾于法律之上的邪恶存在吧？用恐惧与阴影统治哥谭的蝙蝠，去杀死他，就当为了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生活在恐惧之中的孩子。”

“碰——！！”

毫无预兆地，天台的门被大力撞开。

一个半身是血的黑发少年跌跌撞撞地摔了进来。

他呲牙咧嘴地爬起来，抬头，眼前的景象撞入他的眼帘。

莱克斯背对着他，而超人半跪在莱克斯的身前，被莱克斯不算高大的身形遮挡住。

少年看不到那两人的脸，只看到莱克斯的背影和超人跪在地上没有被他遮住的部分。

还有那在飞舞在空中，猎猎作响的红披风。

嘶——

“虽然这必然是我想的太奇怪了的原因，但是我还是要问，”少年脱口而出“我打扰到什么了吗，需要我现在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