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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久之前，又或许还算是不久之前。

在莱克斯听到超级小子的死讯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

……很奇怪吗？

他不感到难过。

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必然会悲伤不已的时候，在整个世界都认定他痛苦万分的时候。

他不难过。

不是什么强撑，不是什么嘴硬，他真的完全感受不到所谓的悲恸或者沉痛。

非要说的话，他有些失望。

失望于超级小子的无能。

那么简单就死掉了，那不是废物吗？

废物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也没必要继续活着，死了更好。

还或许有些愤怒。

超人在做什么？

将自己装裱成为那样高尚的存在，实际上自己的孩子都没法保护好？

什么人间之神，什么希望之光，人类就在期待这种东西守护地球吗？

他照常出现在人前——却收到了指责。

他为什么不难过？

为什么没有人见到他哭泣？

为什么如此镇定自若？

“卢瑟真是冷血动物，自己孩子死了都没掉一滴眼泪。”

“莱克斯集团的发布会照开吗？上班也照常？真可怕啊这种欧米茄，毛骨悚然。”

“所以为什么他们两个分开了，超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那为什么不可以呢？

愚昧的无知者叫嚣的声音让他烦躁。

瞧瞧那矗立云间的超人，怎么没有人去要求他在镜头面前哭泣？

“阿尔法都是不易外露情感的，超人虽然不说但是他一定很难过吧。”

“我们要多给超人一些情感支撑，让他知道虽然超级小子不在了但是人类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爱他的。”

真可笑。

超人在媒体面前的百分百回避就是悲恸，而他的冷淡就是无情。

虽然莱克斯不否认克拉克必然痛苦的内心，他知道克拉克是个柔软的人，但是这不妨碍他厌恶超人。

不妨碍他凝视着这社会性的双标然后感到恶心。

他不会掉一滴眼泪。不论发生什么。

他必然独自高站在这世间的顶端，其他一切不过是取悦他的道具罢了。

失去了或许可惜，但是又有什么关系？

又有什么关系？

莱克斯照常处理一切，公务的繁忙让他很久没有回到自己的顶层公寓了。

或者说那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人气了，他经常性住在莱克斯大厦。莱克斯大厦全部镀铅，内置不少针对性的武器，他在那里感到更舒适。

而他顶层的公寓装修的时候是克拉克一手操办的，那里不可能有什么对付氪星人的防御措施。

只是不知为何有那么平常的一天，让他有理由再度踏入那里，需要取走一份资料。

恍若隔世。

他没有雇任何人来清理这里，所以这里已然落灰。

行走间他被胡乱丢在地上的游戏机绊到，踉跄了一下。

莱克斯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最终他走进房间拿走了资料，离开的时候吩咐人把这里清理干净。

全部清理干净，什么都不要留下。

他心口发冷。

——他在难过吗？

整个社会都在指责他的冷血无情，而他乐得如此。

孩子？孩子不过是一种所有物，一种可以使用的物品。

他的刻意运作让他拥有了一个有着一半氪星血统的孩子，他的超能力和与生俱来的话题度，他受到的关注度和他身世必然带来的事情，都是莱克斯的筹码，是他的所有物。

但是，孕育一个孩子所带来的还有生理激素的上升。

孕育的本质是寄生，一个陌生的客体寄生在母体之中，所有的妊娠反应都是排异；而同样的，那个寄生的小怪物会产生激素，让母体对他产生爱。

这种感情是生理性的，是被迫的。

他或许会因为那个孩子而牵动自己的情绪，但是莱克斯不觉得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受。

莱克斯爱那个孩子吗？

不。

他会对他笑，会对他严厉，会严格要求他，也会放纵他的行为。

他做一切一个家长会做的事情，但是他不认为自己爱他。

莱克斯·卢瑟不承认爱。

虽然他无数次说过这样的词汇，他满口谎言地擅长打出感情牌。

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拥有那样脆弱的情感。

对小动物那般逗弄的喜爱是他能接受的极限。

他可以饲养或是宠溺，但是他绝不会去爱。

只是很多时候他会站在莱克斯大厦最高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长久长久地凝视着大都会空旷的天空。

超人或许会掠过空中，但是他们视线交错，从不交谈。

而超人的一切都让莱克斯感到没有由来的愤怒。

他为什么就在那游荡着？

他为什么就能毫发无损地继续他那令人厌恶的人生？

那身制服，那张脸，那双天空一样的蓝眼睛。

无一不让莱克斯感到恶心。

令人作呕的碍眼东西。

他怎么就还在大都会的天空上乱飞？

为什么他的孩子就只得长眠——？

莱克斯承认了他烦躁的内心，他承认了他的愤怒。

他的怒火，他的憎恶。

被人擅自乱动了所有物的烦躁。

他付出了那么多东西养到那么大的孩子——哪怕是一条狗都该是他的东西。

他的东西——没有他的允许擅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而超人似乎向前看了。

他永远会向前看，他眼睛永远朝着光亮的那一面，朝着明媚的希望。

夕阳会在他身后落下，明朝的阳光在短暂的黑暗之中依旧会洒满大地。

但是莱克斯不一样，他双眼之中只有地狱的业火，他生而立在黑暗的那一面。

所以在他观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在他观测到那个世界的超人的时候——

真是令人作呕的东西。

就像是他精心打理了十余年的漂亮摆件在专注的照顾下依旧摔碎了，而他却看到另外的人对之避而不及地随手抛弃。

漂亮的小摆件。很像，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是他原来的那一个。

碎了的就是碎了，再怎么黏合也粘不回来了。

——那叫他怎么再看着那个超人对着他没有的东西表现出不想要的情感？

我没有的东西，你就是这样对待的？

那就一起摔碎吧。

碎在他面前。

莱克斯知道，超人的内心终究是有道德底线的。

就叫他看着，因为自己的忽视和刻意回避，因为自己的不在乎和不认可——

有人因此而死去。

一个茫然无措的，尝试着寻找家的孩子。

一个无比努力想要获得他认可的，继承他血脉的孩子。

他弃之不理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追随着他的脚步，在他别过脸去的背影下，怀抱着对他的希翼而绝望地走向死亡。

目睹这一切的卡尔-艾尔，将会经历什么样的体验？

——这不是很棒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喜欢看大家的评论的qwq

所以，摩多摩多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