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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人回头了。

康的作战计划至少成功了个开头。

他得到了对方的注意力。

以一种微妙的方式。

他敢肯定他刚才的“表演”绝对能让超人有一种既视感，一种面对着让他苦难的反派的既视感——完全就是莱克斯·卢瑟会说的话。

强调世人对超人“神格”的认证，然后用自己的语言击碎世人对超人这样的认知。

一般来说康不会赞同莱克斯的想法。

他很喜欢“人间之神”这个人们对超人的称呼，感觉特别酷。但同时他也深刻地清楚超人“人性”的那一面，作为那个小镇走出来的金牌记者，温柔忠厚的克拉克·肯特。

但是此刻他不是想要真正表达着这个字面上的意思。

康想要传达的想法是，如果超人抛下康纳不管，是否康纳就会成为这个样子？

不再是追随着超人步伐前行的他，是否会走上莱克斯·卢瑟所期盼的道路？

他不是不相信康纳会永葆初心，维持绝对的正直善良；他也不是不相信自己内心不存在阴暗邪恶的一面。

他只是……在了解过那样会存在的未来，那多元宇宙之中会发生的事情……在莱克斯·卢瑟的操纵下走上错误道路的他。

康会去想，这一切是否是会有什么契机？他是否又能阻止这一切？他是否能……是否能阻止那样的自己？

隐约之中，他总觉得自己最后还是会到那个只闻其声的世界之中去走一趟的。

到时候他大概会面对着更加年长，但是却丢失了自己最初那颗心灵的自己。

那样的自己是怎么变成那个样子的……？

只是因为没有超人的引导吗？但是失去了引导就会成为糟糕的样子，这是否又说明他本身并不是一个纯然能够继承超人道路的存在？

康对自己的未来抱有困惑的态度，但是这不妨碍他试图在这个世界之中阻止他认为可能变得糟糕的事情。

所以他尝试着用这样的方式和超人说话——

一是用这样的态度尝试让对方停下离开的脚步。

二是……他想说，如果超人就此离开，是否超级小子的未来就会向他现在的这种态度靠拢？

这种，居高临下地批判超人的态度。

这种蔑视着人间之神的态度。

带着几分“你不在乎他他就会变成我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个样子哦”的意思。

你想看到有人会走上这样的道路吗？

莱克斯·卢瑟很显然已经接触了康纳了。

他会再做一些什么吗？

他会再计划着一些什么吗？

康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阻止这个世界的康纳拒绝莱克斯·卢瑟。

他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都没法完全拒绝莱克斯给他提供的各项便利，他深知自己内心深处仍旧在期待着什么。

就像是他偶尔会想，自己世界之中的莱克斯和其他那些糟糕世界之中的莱克斯不一样的。

至少，没那么糟糕。

这就让他能够有期待着一些什么东西的空间。

而这个世界的莱克斯·卢瑟他完全不好评价。

虽然这个世界的莱克斯·卢瑟在正义联盟的记录之中仍旧是危险级别十分高的反派和犯罪分子，如果他要做正确的事情，应该是阻止这个世界的康纳和卢瑟见面，或者阻止他们有更深入的交流。简而言之就是他需要提醒康纳，才能算得上正确的事情。

但是实际上他自己本身就没有在做这样的事情，很难说得上是能有多理直气壮地去告诫康纳。

所以或许超人可以。

虽然要做这样的事情似乎并不能算得上完全是超人的责任，他不愿意接受康纳好像也不能强迫他。

但是康不想看到他预想之中糟糕的未来，所以他需要做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

超人停下了。

他漂浮在距离康有好一段距离的地方，但是哪怕是这个距离，双方都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话语。

“你不负责吗。”

康尖锐地指责。

虽然超人从未要求过康纳的降生，他在这其中半点参与的份都没有。

但是……

“氪星本来的繁衍形式也不是自然生殖吧，”

康说：“所以他和一个普通氪星小孩有什么不一样——？”

氪星人的繁衍已然进化掉了漫长的怀孕过程和自然生殖。虽然超人本身，作为最后的氪星之子，他的父母是自然生殖诞下的他，在星球毁灭的最后关头，将仍旧是个婴儿的他放入逃生装置送出氪星。

但这不影响其他氪星人都不是自然生殖的这个真相，双方都清楚这个。

超人楞了一会，他没有反驳，没有说话。

“作为最后的氪星之子……最后的艾尔，遇见懵懂的族人只愿意逃避他的存在吗？”

康问他。

“你觉得乔-艾尔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乔-艾尔，超人的生父，预测到氪星即将毁灭的科学家，但是他尝试拯救氪星的游说和一切努力都没有收获期待之中的成效，氪星的毁灭依旧到来了，绝大多数的人们都没能逃离这样的命运，包括他自己。

“如果你不愿意接受他你就去告诉他。”

康双手环在胸前。

“告诉他你觉得他不配穿着那样的标志，告诉他不能擅自使用你的名号。”

“不然让他的期待一次次破碎又有多英雄了？”

“……”

超人什么都没说，他沉默着。

好哎。

康心里琢磨着。

我居然面对超人把对方说到哑口无言。

我好厉害。

我一会要去和提姆吹嘘。

而超人，超人虽然很难接受康纳的存在，但是他也不能真的跑到人家面前去说这种话，那样太混蛋了。逃避是一回事，当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又是另外一回事，超人他还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最终，超人开口了。

虽然康纳穿上那样的制服，使用那样的代号的最终拍板人其实是蝙蝠侠，但是这其中也有他的默认。或者说在他的逃避之中对方直接当做他默认了。

“……你今天是在想找办法说服我去和他聊聊是吗。”

他看破了康的意图，康的手段也没有多高明。

“那你要去么？”

康原本刻意做出来的那种锐利感在几个呼吸之间消失掉了。

他略微歪着头。

“你不去的话我就晚点再来问问。”

他摆出了一副准备长期作战的态度。

超人在漫长的沉默之中终究是无可奈何：“我会去找他……聊一聊的。”

他说：“只不过，只不过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面对蝙蝠侠对他在这方面的直白质问他都能厚脸皮转移话题，但是面对一个不依不饶的青少年，他实在是……

虽然他还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那个作为他克隆人的孩子。

至少……至少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这件事。

但或许一次真正的谈话终究是要到来的。

连蝙蝠侠都在催促他去和那个孩子谈谈。

“多久呢。”

康一脸纯良地掏出手机。

“我定个闹钟。”

“……？”

超人虽然从未和这个世界的超级小子正面谈过话，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孩子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性子。

最好不是。

感觉有点难搞。

“你是不能接受他是克隆的那一部分吗？”

康歪着头询问。

超人没说话。

“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康说：“氪星人的基因是很难做到完全克隆的，不稳定的结构让它异变概率极高，一般造出来都是奇怪的生物——”

“所以不管是我还是康纳，我们都不算是狭义上的‘克隆人’。”

康眨了眨眼睛，看着超人略微有一些意外的表情。

“我们的基因当中存在一部分的人类基因，一半吧大概——这听上去就和氪星人曾经的繁衍方式差不多了吧？培养舱造小孩？”

这样听上去是不是就好接受一点了……？

毕竟喜当爹是人类文明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至于基因的另外一半有什么状况……

康觉得最好还是说到这里就打住，剩下的暂且先不要透露为好。

要知道他们身上另外一半基因来源于莱克斯·卢瑟，今天就让这个克拉克进行一次三观重塑。

什么我和我的宿敌有了孩子的离谱剧情，如果不是真实发生的，真像是什么不可描述的嗷三站里存在的同人文里会出现的故事。

这个克拉克看上去接受能力很弱的样子，估计没法接受那样的事实。

不像是他的克拉克，他在对方复活归来的那根时候忽然出现到他的北极秘密基地之中理直气壮地喊爸爸，他都能在一瞬间的懵逼之中接受这样的事实，并且从他身上的蛛丝马迹之中分析出莱克斯·卢瑟到底在他本人“死去”的那一段时间里做了什么好事。

平行世界与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之间还是存在参差的，哪怕是超人也不能免俗。

康所说的事实倒是让超人感到了一瞬间的惊讶。

那么这样说的话那个孩子并不是纯粹的能被理解为他的克隆体？

不是一个来自邪恶的窥视制造的他的存在的翻版，而单纯地是一个……拥有他一半基因的孩子？

忽然被告知自己有个与自己分外相似的克隆人，和被告知自己有一个之前自己并不知道的小孩……或许一般人说不上哪个更难接受，但是对于克拉克来说至少后者比前者的感官稍微好一些……

比起让人感到不适的前者，后者相较之下就意外地像是足够真实的事情。

只不过，他的直觉还是让他对这件事感到不太舒适。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挺忙的……存稿完全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