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师很快就离开了,华文君送他到门口,然后拿着刚开出来的药方往回走,浅浅皱着眉。
郎白安警惕地看着他,害怕华文君像以前那样突然凑近做出些不好的事情。
但华文君只是低头看药方,嘴上平静说:“这些药材都很常见,大概下午就能买全了。”
郎白安抿着嘴,既不点头也不回应。
华文君抬起头看了郎白安一眼,似乎在等他的回应,哪怕是一个点头。但郎白安就静静地坐着,表情看起来有些惧怕,又很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华文君等了一会儿,一颗心渐渐沉下去,也明白了——
郎白安这是听见了刚才的医嘱,故意想要借此与自己疏远起来。
华文君双眼暗了暗,捏着药方的手指紧缩,用力得指尖泛白,脸上却还是一派冷静之色,淡淡地接起自己上一句话:“那便从明日开始吃药,梅伊世若是问起你,你让他来找我就好。”
郎白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像是压根没有在听华文君讲话。
但其实仔细看,就能看见他的耳朵尖紧张地竖起来听着华文君的动静,纤长白皙的手指关节泛红,正在细微的颤抖着。
长久的沉寂下,华文君脸上的平静逐渐裂开缝隙,眼底冒出点压不住的怒气,居高临下地看着郎白安。
房内的气氛变得沉重,仿若乌云蔽日。
郎白安瘦弱的脊背瞬间僵硬了。
他心里还是很害怕华文君的,现在敢硬着头皮两次不回应华文君的话,双手就已经紧张得将衣摆揪得皱巴巴的了。
郎白安颤巍巍地抬起头,圆圆的双眼像是含满了水似的,柔柔地闪着水光,眉头微皱,带着几分可怜意味地看着华文君。
他之前发现,只要自己适当示弱,眼前这个看起来冷漠无情的人会略略放软姿态。
但华文君的脸色看起来没有半点软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郎白安一愣。
他刚才根本就没有听清华文君说了些什么。
华文君看了郎白安片刻,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明明自己昨夜才发觉对郎白安存有欲.望,今日竟然就被无情地宣判短时间内不能让郎白安受刺激。
换句话说,他不能将郎白安抱在怀中,不能像昨晚那样肆意地挑起郎白安的下巴,含着他柔软的唇瓣亲吻。
甚至不能离郎白安太近。
华文君看着近在咫尺、仰着脑袋满眼无辜的郎白安,只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囚徒。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让华文君将郎白安紧紧抱在怀里,宽大手掌捏住他瘦弱的后颈,将人按着起不了身,然后低下头凶猛地与他接吻。
但现实中,高高在上的华文君被一道恶咒般的医嘱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快燃烧起来,却不敢向郎白安靠近一步。
华文君心里的怒火涌动如海,脸上却冷冰冰的:“我片刻前才说的,你就忘记了?”
郎白安没招了,声音极低地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医师说了我不能受刺激……”
咔擦。
华文君手中的药方裂成了两半。
他闭了闭眼,凉丝丝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你能受什么刺激?”
华文君睁开眼看着郎白安,语气颇有些步步紧逼的意味:“还是说,只要见到我这个人,对你来说就是莫大的刺激。你是不是还要在我面前表演一个呼吸不畅昏迷不醒?”
他的脚步未曾挪动分毫,气势上却将郎白安整个压住了。
郎白安自然不敢点头,不仅是怕华文君会抖出他的男子身份,也害怕自己会当场被华文君按住强行做些什么。
郎白安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了点水雾,声音又低又软,有些讨好:“我没听清你刚才说的话,你重复一遍好不好?”
华文君顿了顿,对他这个态度满意了,便也如他的愿重复了一遍。
郎白安结结巴巴地跟着念:“……要从明天开始吃药,不能因为怕苦就不吃了,也不能躲着华文君,因为他是送药的。……如果梅郎问起来,就让他直接去找华文君。”
华文君皱了眉:“不对。”
郎白安疑惑地看他,不解道:“哪里不对?”
华文君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我刚才哪里提到梅郎了,我说的是梅伊世,你随意改动干什么?”
他其实还想让郎白安将“华文君”换成“华郎”,但看郎白安这幅愣怔的样子,还是没说出口,只催促道:“重新说一遍。”
郎白安一边在心里骂华文君多事,一边只得乖乖按照华文君的要求重新说了一遍。
华文君终于满意了,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太好,但原本绷紧的锋利下颌线总算放柔了一点,对郎白安道:“我明日再来,你早点歇息,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他说完捡起地上被他捏成两半的药方,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有无缺漏,最后警告似的盯了郎白安一眼,推门出去了。
郎白安瘫软在椅子上,额头流下细细的汗痕,小声骂了一句,又害怕华文君能听见,于是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嘴,杏眼里满是羞怒。
华文君走出凤临殿后就一直在看手上的药方。
他已经能将上面写着的药材倒背如流了,但还是一直看,双眼有些木然,走出殿门之前甚至忘了隐去自己的气息。
系统提醒他:“宿主,你就这样出去?外面还有值守的侍卫呢!”
华文君像是突然醒过来了,双眼又恢复往日的冰冷。
他回头看着郎白安卧房紧闭的门,手中是破碎的药方,突然笑了一声,嗓音里没有多少温度:“系统。”
系统第一次被他这么叫着,战战兢兢地回了一句:“怎么了?”
华文君道:“我觉得今天可能是他最近最高兴的一天。”
系统斟酌着语句:“怎么说?”
“刚才医师说他受不得刺激时,我看到他在笑,很开心的那种笑。”
华文君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多少情绪,但却让人觉得他很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好喜欢这种很想碰老婆却不能碰只能贪婪地看,压抑得久了,之后小郎身体好了之后就会整天压着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