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按照李璟羽呆滞的神色,眉眼闪过一抹得意,一边哈哈笑着,介绍着,“郡王爷,这就是我们摘星馆的第一美人,若娘,若娘啊,这可是金陵来的贵客。你可得好好招待啊。”
若娘慢步上前,盈盈做礼,柔声开口,“若娘见过各位贵客。”
李璟羽后头的黑衣青年垂下眼,果然是她……
黑衣青年垂着眼,不动声色的在后头戳了一下李璟羽,李璟羽猛地回过神,看着若娘,脸色红了红,轻咳一声,“好,好,咳,那什么,你会弹琴吗?弹一个来听听。”
若娘轻轻点头,目光似乎不经意的扫了李璟羽身后的人,似乎有些疑惑的停留了一下,但又慢慢的垂下眼,在丫鬟送上古琴后,便坐在古琴后,纤手轻弹,琴声流淌而出……
一曲终了,男人就哈哈笑着让若娘做到李璟羽身侧,李璟羽看着有些扭捏,但让出了位置,让若娘坐在他的身侧。
对面的男人看着,眼底露出一丝轻蔑。
“若,若娘姑娘……”李璟羽结结巴巴的开口。
若娘轻轻柔软的一笑,眼眸如水,她轻声开口,“王爷唤我若娘即可。”
“咳,若娘,你除了弹琴,还会什么?”李璟羽低声问着,脸色红红的。
“吹笛子,谈诗论文,皆可,也可手谈一局?不过,王爷是金陵来的,一定是见多了像我这样的姑娘吧。”若娘轻声说着。
“哪有哪有!咳,那什么金陵的揽月馆我也去过,就,就没有若娘你这么好看的。”李璟羽看着若娘,眼睛发亮,这真的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姑娘了!
若娘轻笑,垂下眼,这看着好像是个孩子?
“王爷是做官的?”若娘轻声问着。
李璟羽歪头看着若娘,“是啊。”好似全无芥蒂,无所谓的说着,“我是来办案子的!”
李璟羽身后的黑衣青年慢慢的端起酒喝着,垂着眼,转着酒杯。
“既然是来办案的,那若娘就不问了。”若娘柔声说着。
李璟羽呵呵傻笑一下,凑到若娘身边,小声说着,“你是好姑娘。”
若娘侧头,微微避开,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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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饮过后,李璟羽恋恋不舍的看着若娘,男人有些尴尬的一笑,上前说着,“郡王爷,若娘是卖艺不卖身的,不过,这几天,我已经跟若娘说好了,郡王爷随时都可以来找若娘聊天的。”
李璟羽哦了一声,才收回目光,叹息,“真的很合我心意啊。唉,那我明天再来好了。”
“请请请……”男人谄媚笑着。
此时的摘星馆包间走廊上,若娘慢步转入回廊,又转入僻静的一角,抬脚走上了楼梯,来到摘星馆不对外公开的第四层,第四层是一间书房,连着一个空旷的花厅。
花厅的卧榻上,一俊秀白皙的青年正在靠着窗,看着外头的夜空。
若娘看着,嘴角一扬,四年多了,她终于再见三郎了。
“三郎!”若娘欢喜的喊着,就要扑过去,但又不得不停下!
青年手里拿着纸扇指着她,笑着开口,“不准扑过来哦。男女授受不亲啊大姐!”
“呸!你大姐姐在漠州呢!”若娘嗔怪的骂了一句,走近,瞪眼,叉腰,“你四年来都跑哪里去啦!问雪姐姐,她都不肯说!”
青年——金竹懒懒的摇了摇扇子,“到处玩呗。”
“呸!你骗谁呢!你当初养的那个小疯子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他都能找到藏在宁州的我,却连你一个影子都没有找到!宝兰姐姐和雪兰姐姐又什么都不可能说!”若娘怒气冲冲的说着。
想到当初藏在宁州优哉游哉的她,突然有一天,半夜睡觉,眼前冒出个持剑的人,押着她跪在了那个唐远之跟前!啊啊啊啊,每次想到那个暗夜无光的晚上,那个唐远之,那个疯子,用脚轻轻踩着她的手,一句一句的逼问……
“啊啊啊啊!我要被你气死啦!你快点去把你养的疯子给我关好!”若娘抓狂的吼着。
金竹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若娘,“干嘛呢!佑安很乖很好的,他做了什么吗?你干嘛老是骂他啊。你当初就很不喜欢他,真是……佑安明明好看得很,又那么聪明厉害……”
“你,闭,嘴!”若娘磨牙。
要不是那个疯子让她立下誓言,不得透露半句他曾经逼问的事……
“好好好,不说佑安了。说正事,那福王幼子李璟羽,你接触过了,怎么样?”金竹正色问道。
若娘深吸了一口气,在金竹跟前的椅子上坐下,才开口正色说着,“扮猪吃老虎。我感觉,他应该是没有受到我的蛊惑,但是他装作被我迷惑了的样子,至于陈有利,啧,还不是那个样子!哼。”
金竹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喃喃说着,“有点难办啊。”
“三郎,你到底四年来去哪啦?”若娘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上下打量了金竹,“你好像……变得更好看了啊。”
夜空下的青年,面容还是那样,但是怎么说呢?眉眼之间疏朗干净,唇边一抹皮皮的笑意,可似乎多了一种独特的韵味,山谷兰草那般的悠然清尘。
金竹一愣,随即撇嘴,“还不是那样!”
他这个蜕变期的……变好看?
他一点都不想变好看……
若娘托腮看着金竹,嗯……真的似乎更加好看了,不过,脸色很不好,有些苍白。
“雪兰姐姐说你生病了,在养病,你是不是还没有好?”若娘皱眉问着。
金竹微微点头,有些漫不经心的说着,“嗯,是有点不太好。若娘,我先回去了,你切记小心一些,最近的明州不太平。”
若娘一愣,站起,看着金竹披上蓝色的大氅,就要走了出去,忙开口说道,“你就这样出去啊?”
“啊?我走后门啊。没事。这里都没人知道我。”金竹说罢,挥挥手,“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瓜瓜。”
“又叫我瓜瓜!真是!”若娘嗔怪瞪眼。
想到本来想跟金竹说的,在那个李璟羽的随从里似乎有一个人,和唐远之有点相像,但细细想来又不太可能,便作罢了。
主要是那种视线,就跟踩着她的手逼问她的那天晚上一样,高高在上,俯瞰着她,如同神邸淡漠的看着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蝼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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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从后门走出,后门外就是一条巷子,银子已经在这里等候,前头提着灯笼,一边带路,一边低声说着,“如郎君所料,盐帮的人已经开始内讧了,我们去年救的那个盐腿子跟我说,他们盐帮要出大事了。”
金竹微微点头,摸了摸额头,似乎有点烧?
“郎君?怎么了?您不舒服?”后头紧随的林叔有些紧张的低声问着。
“嗯,没事。我们回去吧。”金竹说着,侧头对林叔一笑,安抚着,“别大惊小怪的。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林叔看着金竹已经发白的脸色,又紧张又害怕又无奈,郎君总是这般的逞强。
巷子外头已经停着一辆马车了。
金竹上了马车,银子驾车,林叔坐在马车外,警惕的看了眼四周,便对银子点头。
银子便架着马车急急离开。
在马车离开后不久,一人慢步从巷子里走出,黑色锦衣,如玉面容,一双浓墨色的眼眸静静的看着远去的马车。
“主子?我们……不跟吗?”
“我跟上去就好,林叔这几年的武技心法进步了不少,银子的武技也可与你一比了。阿七,你和阿六这四年来懈怠了。”
“属下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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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临江月楼,金竹揉着额头,接过林叔端来的水和药丸子,看也不看的就扔进嘴巴里,动作熟练的不得了。
林叔看着叹气,心疼的说着,“郎君,等这事了了,我们就回去吧。您这身体,真的不能随便折腾。”
金竹摇头,“再说吧。林叔,您留意外头的消息,我睡一下。”
林叔还想再说,但看金竹这疲乏的模样,只好点头。
金竹按着额头,皱着眉头,躺在卧榻上,仿若针刺一般扎着他的头,又好像是大锤子在捶打着一样,可恶!这种头痛酸软,是他蜕变期必须经受的!
那个花族族长怎么说来者——
“一般来说,灵族的有标记的,在十岁就开始蜕变了,一般就是发烧,熬过十天就好了,发育期会如常人一般,只要标记成熟,就算是成年了。但是……”
但是你个头啊但是!
“金色标记,是最高标记,是我灵族未来的圣子!一般都不会那么快进入蜕变期,十六岁进入蜕变期就算是快的,这个时间点比较长,大概是要四五年,只要蜕变成功了,就等同于发育成功了!”
成功你个头!
啊啊啊,好想死了算了,怎么那么痛!
金竹咬着唇,痛苦的缩成一团,所以,他绝对不能让佑安知道……绝对绝对不要……
忽然冰凉的指尖抚上他的额头,清凉的气息慢慢的笼罩住他。
金竹迷迷糊糊的想,好,好熟悉的感觉……是,是佑安吗?
佑安……好想他啊。
“佑安……佑安……”无意识的低声喃喃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