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院里,顾疑月捂着心口难受得直蹙眉。
她这几日过的不算好,心口时不时作痛,身上忽冷忽热的,感觉每一处皮肤都泛着疼意,不敢挨不敢碰的,难受得不得了。
这难受一定是来自程娉婷的。
外面阿福走来,道:“小姐,程二公子来了。”
“给他大哥求情的?见过我爹了吗?”
“顾二,你在不在!”
“他声气儿还挺高!”顾疑月呵笑一声,起身出去了,程竹声正立在庭院里,“我哥都已经跪了三天了,你怎么着也气消了吧。”
“你这么一说,我气儿又来了。”
程竹声打量她的神色,沉默一瞬,掀袍跪在她面前,认真道:“这份错,我也应该担,我向你赔罪。”
顾疑月冷哼,当初的救命之恩,她还是感激的,毕竟他嘴上骂骂咧咧,但为人还算光明磊落。
“你想跪就跪吧。”说着走到他面前,“来,给大爷磕个头。”
程竹声气得二话不说直接跳起来,“我磕你的头!你是谁大爷!”
顾疑月轻笑,“怎么啦?不是要向我赔罪吗?”
“上次的救命之恩,你是不是得还!”
“是你愿意的!”顾疑月傲然,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上次正是因为遇到萧映渊那混蛋,她才会落水。
“当然,我是自愿的,娉婷你能不能救。”
“你哥和程娉婷选一个。”
“当然是娉婷了。”
顾疑月诧异,“你不管你哥了。”
“你继续罚他就是了,反正是他做的不对,但是娉婷不一样,她因为身体里的毒已经很多年没有站起来过了……阿月,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小时候的情分上,救救她。”
“哼!”顾疑月冷笑,去了亭子处,看着地上跪着的程庭声道:“你走吧。”
程庭声踉跄几声,只觉腿几乎失去了只觉,程竹声连忙将他扶住,没说一句话。
“我没想过对你做什么,只是为了摸清你的身份。”程庭声目光幽邃,沉静,像一片缄默的海一样。
顾疑月听他这样说,怕他当众说些什么,道:“知道了……程竹声你留下。”
“我?”
“你不是要解药吗?”
“好,我留下!”程竹声答应的干脆,吩咐身边的随从,“将我哥送回府。”说着给他揉了揉腿,“哥你快些回去吧,免得爹担心。”
程庭声对顾疑月拱手道,“过往诸事,对不住了,娉婷的事多谢阿月妹妹。”
顾疑月别开头,就是他,她爱的纸片人才会塌……彻底塌掉的房子如何重建!
程竹声目送他离开后,看向顾疑月,顾疑月道:“你带钱了吗?”
“带了。”程竹声连忙解下腰间的钱袋递过去,“你要买药吗?”
“阿福,你去叫顾疑雪。”
……
长安城北市上车水马龙,两边儿的商铺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顾疑月拿着一串胡姬烤的肉串儿,吃的满嘴香,“这个佐料和咱们中原的一点也不同,你尝尝。”
她往顾疑雪手中塞了一串,顾疑雪连忙道:“哎,我不吃,这儿的东西不干净。”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么讲究,咱们就不逛了。”
顾疑雪闻言,不想总在家中待着,“出都出来,难道白出来一趟吗。”
顾疑月看到街边儿有卖玉石的,拿起来瞧了一眼,“这块玉瞧着不错。”
程竹声道:“这玉质地一般,不算好料子,你若是想打个玩的也成,但是当首饰就不划算了。”
顾疑雪不住点头,顾疑月挑了一块红色的,“我要这个……”
“好嘞,三两银子。”
“三两?”程竹声和顾疑雪都惊叫起来,“怎么不去抢钱!”
两人四目一对,复又移开了视线。
顾疑月“我就要。”
顾疑雪道:“你要这做什么,什么用都没有。”
“三位,这石头可不是一般的石头,你们看看,这上面有纹路,正面和背面,像不像是一只鸟的一对儿翅膀。”
“可惜了,翅膀不在一处,若在一处,我们就买下。”程庭声夺去顾疑月手里的石头,道:“这东西对你没用,你要是想要,我家多的是奇石。”
“那你给不给。”
“给。”
“都给我。”
“我的可以给你,我爹的我做不了主。”
“好,那就要你的。”顾疑月干脆地放下手中的石头,欢喜。
程竹声后悔,道:“要不,你就把这块石头买上吧,也挺好的。”
顾疑月哼笑一声,走了,“记得把你的石头给我搬回来。”
“死丫头,蹬鼻子上脸!”程竹声咬牙切齿,对一边儿的顾疑雪道:“她在家有没有欺负你。”
“欺不欺负,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关心你……”
“不敢。”顾疑雪疾步便走,程竹声追上她道:“你还在为我之前说的话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我的确爱慕权贵,想要权力,你也的确给不了。”
程竹声冷声道:“那现在呢?秦王你还看得上吗?”
“他已经失势,我为何要看的上她。”
程竹声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跟难过,“我当真叫你一点也瞧不上吗?”
“喂!”顾疑月一转头就看到两人嘀嘀咕咕的,“还不快点,这儿有个绸缎铺,我要买缎子。”
顾疑雪和程竹声连忙跟上,顾疑月挑了好多东西,“这个要,这个好看,还有这个,这个华丽,还有这个……”
顾疑雪看她挑的花色各异,忍不住道:“这个不成,这个都不时兴了,还有这个,这个太花了,不好穿在外面,挑这个,这个石榴红最称你,还有这个秋色给母亲。”
顾疑月挑了一款湖绿色的,“这个给你……”
“我喜欢蓝色……”
“蓝色忧郁,湖绿色活泼些,你可以试试……”
“蓝色哪里忧郁……”
“那你要不要?反正是白得的……”
顾疑雪瞟了眼程竹声,道:“阿月,算了吧,已经买了太多了。”
“你心疼他的钱?”顾疑月挑眉。
“没有,我的意思是……”她支支吾吾的,顾疑月哼笑,瞧了眼程竹声,又瞧瞧她,道:“阿竹哥哥乐在其中呢,你何必扫兴呢。”
“阿月。”
“老板,就要这些了,这个湖绿的好,还有这个蓝色的也要,还有这些,这些……”顾疑月转头贴心道:“阿竹哥哥,会不会花太多了……”
“你还是叫我程竹声吧。掌柜的,这些记账上,定国公府。”
掌柜的一听当即乐开了花,“好嘞,我给您记下,您是定国公的公子吧。”
“嗯。”
顾疑月正喜滋滋的呢,忽然心口一痛,她忍不住弯腰,顾疑雪道:“怎么了?”
“我心口疼,我……我……我好疼……”她才唤了一声,就疼得五官扭在了一处,“我好疼,我好疼……”
心口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撕咬似的,才一会儿的功夫,她脸色涨得通红,脖子上,手臂上的青筋都成了青黑色,顾疑雪吓得扶住他,“顾疑月,阿月!你怎么了这是?”
程竹声看到她身上出现娉婷有过的症状,立刻将东西塞到了一边儿的丫鬟手中,“你中毒了!”
掌柜的吓了一跳,“可要给小姐请个郎中……柱子,柱子,速速去请郎中!”
“我,我……啊!好疼,好疼!”顾疑月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牙齿开始打颤,程竹声二话不说立刻将她抱起,“掌柜的,可有坐卧的地方。”
“有,有!您跟我来。”
……
宫中,萧映渊看着几乎将唇咬出血的人,神色大急,问一边儿的太医,道:“如何,如何!”
孟太医收回手,道:“小姐身上的毒在全身流窜,故而忽冷忽热,兼之疼痛难止……”
萧映渊道:“可是那蛊虫有问题……”
“若果真按顾小姐所言,蛊虫可以吸食毒性,今日应该就会有效才对……”
萧映渊二话不说立刻扬声命人去传顾疑月。
药铺中,顾疑月翻滚做一团,哭嚎不止,“我好疼,我要疼死了……”
顾疑雪满是焦急,“阿月,你怎么样?”
程竹声道:“你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是见了什么人,怎么会中这种毒……”
“你,你快去,你快去宫里,看看有没有人给程娉婷用药,告诉皇上,等蛊虫吞食了她体内的毒才能用药,否则药性就是毒性……该死的,是哪个蠢材没有遵医嘱!啊好疼……”
“你什么意思……”
“你快去,你快去……”顾疑月满脸的泪水,程竹声心思纷乱,赶忙道:“你先在这儿,我,我这就去,那你呢……”
“我没事,我没事……”
“你快去吧,阿月自己通医术,听她的准没有错……”
程竹声立刻吩咐掌柜的,“你速去一趟英国公府,让英国公的人来接府上的两位小姐,郎中再请一个……”
“小人这就去!”
……
英国公赶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宫中的侍卫带着顾疑月顾疑雪离开绸缎铺,他立刻将人拦下,“我是顾堰之,你们抓我女儿做什么?”
“是英国公,国公爷万安,我们是奉皇上旨意,带顾小姐入宫的。”
“爹,阿月中毒了,郎中怎么诊断都诊断不出,你快想想办法吧。”
英国公看到顾疑月晕厥,只见女儿唇上咬出了血,一张脸白的没有人色,不由道:“小女晕厥,入宫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