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知的脸咵得一下就红了,他尴尬地直摆手:“王大人误会了。”
他和闻逍清清白白,根本不是王怀想象的那种关系啊!
王怀看孟临知闹了个大红脸,还当他是不好意思,笑呵呵地感慨道:“孟大人不用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什么老古板,你也是个好孩子,你和晋王二人若能琴瑟和鸣,自然是最好的。”
孟临知感觉自己快裂开,不由在心里大叫你倒是想得停开,可闻逍那可是真有皇位要继承的啊!
孟临知的心脏扑通扑通一阵狂跳,一时间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来摆脱这尴尬的场面,最后还得皱着脸解释:“王大人,你真的误会了,我与晋王殿下是至交好友,但……但确实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咦?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
孟临知恨不得疯狂大叫,心想幸好王怀不知道自己和闻逍有时候晚上还睡一张床上,这要是被王怀知道了,岂不是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
此刻,王怀却露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不应当啊,他这个年纪,看什么都有一种过来人的通透,还从没看错过什么,难道这次真的悟错了?
趁着王怀思索的功夫,孟临知抓住机会,抛下一句“府中还有事我先走了”便溜之大吉,压根不想在这场合下多呆一秒。
远离王怀后,孟临知身边终于安静下来,他融入街头攒动的人流中,借着烟火气逐渐缓解了自己尴尬,终于平复下心情。
他一路往晋王府走去,恰巧碰到了从廨署下班的缪一娄,缪一娄意外地叫住他:“诶,孟大人,今日你就一个人,晋王殿下不在?”
孟临知顺口答道:“晋王殿下今日去宫中祭拜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哦,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着你和晋王殿下回京后,我还没去拜访过,今日恰巧碰上便问一声,”缪一娄笑道,“还不是孟大人和晋王殿下平日里就像连体婴儿一般,很少分开行动,我刚才看到孟大人一个人才有些意外。”
孟临知:……
今天就是每个人都非要跟他提一嘴闻逍是吧!
孟临知苦着脸笑起来:“呵呵,缪大人说笑了。”
但说到一半,孟临知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连甚少与他们见面的王怀都会误以为他和闻逍是一对,那其他经常和他们见面的人,都是怎么看他和闻逍的关系的?
孟临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缪大人,你觉得我和晋王殿下是什么关系?”
“嗯?”
缪一娄愣了愣,不知道孟临知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但他却下意识地思考起来,闻逍和孟临知明面上是上下级关系,但闻逍平日对外人都相当严肃正经,唯独在孟临知面前会流露出几分随性自我和真诚的笑容,而孟临知对闻逍又显然少了些尊敬,有时还会动手动脚地直呼大名,怎么看都不是普通幕僚对王爷应有的态度。
缪一娄纠结半天,最后犹豫地答道,“彼此信任、互相扶持的……好友关系?”
孟临知霎时松了口气,看,这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在的!
他和闻逍不过就是关系好了点罢了,毕竟十多年的相濡以沫,两人之间总有些无法对外人诉说的默契。王怀对他们又不熟悉,产生些误会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得到缪一娄的回答,孟临知的心情马上又好了起来,他拍了拍缪一娄的肩膀,笑道:“那便不多打扰缪大人了,提前祝缪大人春节安康,新年新气象。”
“好,等年后我再上晋王府拜访晋王殿下和孟大人。”
孟临知挥了挥手,迈着轻松的步子悠哉悠哉地走了,独留缪一娄一个人在背后困惑,孟大人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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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闻逍在宫中忙了半天,晚上还得留在宫里吃一顿“团圆饭”。
好在饭后皇帝没有自作多情地留几个皇子后妃说什么,只是差人将他们送回各自的住处。
闻逍原是准备回王府的,只是这时候宫门已经落锁,闻逍便准备先回睿思宫忙些自己的事,等夜色再深一些时,再找个借口回王府,反正如今他和看守宫门的禁军很熟,不缺这点面子。
想到这儿,闻逍不由露出了一个隐晦的笑容,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德顺,这可是皇帝的心腹太监,此刻却也被皇帝遣了出来送人,他似是关心道:“德顺公公忙了一天,早些去休息吧。”
德顺哎哟了一声:“劳晋王殿下挂心了,但奴才等会还得去伺候陛下呢。”
“德顺公公辛苦了,”闻逍的语气听起来倒是真情实意,但说出的话却让德顺心中大惊,“也不知是在陛下跟前伺候辛苦些,还是在燕王那儿伺候得辛苦些。”
德顺的脚步一顿,霎时间连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没挂住,半晌后他才干巴巴道:“晋王殿下也知道奴才曾经在燕王殿下那儿伺候过?”
燕王,当今圣上的兄长,只是很多年前便已经离世了。
闻逍回头深深盯着德顺,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德顺汗流不止:“前段时间碰到了流放至缈州的沈姿,她同本王讲了些有关德顺公公的旧事。”
德顺心中警铃大作,沈姿!
多年前,在皇帝还没有登基之时,德顺曾是燕王的贴身太监,只是上一代皇子夺嫡之时闹得凶狠,尔虞我诈刀光剑影一个没少,德顺甚至曾经帮燕王陷害、暗杀过当今陛下。
只是后来计划失败,德顺这人心思也多,他临阵倒戈投向了皇帝,并帮着皇帝弄死了燕王,这才站稳了位置。而有关这一切的知情者也大多都已经在当年的夺嫡之争中了,现在还知道此事的,只有当时燕王妃的堂妹,沈姿。
但随着沈姿被流放缈州,德顺以为过去的这一切都会随着这些人的离开而消散时,沈姿却给了他最后一击,难道她把这些事都告诉闻逍了?
德顺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晋王殿下,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奴才现在在陛下跟前很好。”
当时闻逍和孟临知帮沈姿离开缈州时,她原本想将这桩往事报恩一般告诉两人,只是当时孟临知临时被齐广恤叫走,因此只有闻逍一个人知道了这件事。
此刻,闻逍意味深长道:“德顺公公觉得那是陈年旧事,父皇却不一定这么认为。”
德顺心下一震,已然听出了闻逍话中的深意,沈姿那女人,果然把当年的事都抖搂给闻逍了!
当今陛下这性子,如果让他知道当年自己曾帮着燕王刺杀构陷过他,岂能轻饶了自己?掉个脑袋都是轻的!
德顺咽了口口水,但既然晋王把此事搬出来了,就说明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他谄媚地笑道:“那……晋王殿下觉得应当如何?奴才都挺晋王殿下的。”
闻逍也笑道:“德顺公公放心,本王口风向来很紧,没事儿不会忆往昔的。”
德顺松了口气,两人无声地达成了某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