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知扶住头,这是直接打通产业链了吧。
“现在我们得沿着商队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先看看胡康能不能带回来什么消息吧,事情也不一定像我们想得一样糟糕。”
闻逍沉思道:“但要是真像我们设想的那样,我得亲自去缈州一趟。”
孟临知顿了顿,抬起头看向闻逍:“你认真的?”
“这种情况,只有我亲自去……”
“我不同意!”
孟临知打断闻逍,情绪激动到连着咳嗽了几声:“缈州现在这个情况,等于是落在崔氏手里了,你明知道他们有多恨你,你要是去了缈州,不等于是羊入虎口吗?你拿什么保障自己的安全?”
闻逍无言地看向孟临知,他们两人虽然经常拌嘴,但闻逍知道孟临知这回并非在跟他玩笑,而是完全不赞同他去缈州的打算。
但孟临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如果他孤身前往缈州,身边却连一丁点儿依仗都没有,岂不是自投罗网?
闻逍自己也清楚轻重缓急,于是他拍拍孟临知的后背安抚道:“我知道,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缈州要去,但不是现在。”
孟临知看他不是敷衍了事,这才松了口气,他也知道缈州的重要性,闻逍想去是自然的,但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跑过去:“起码要等到咱们有足够的人手才能去。”
闻逍笑道:“那现在,为了感谢虞音送上这样一条大鱼,我们先去把她的嫁妆问题解决了?”
对此孟临知毫无意见,要不是虞音,他们还没这么快发现崔氏的端倪。他点头道:“走吧。”
此时,廨署官吏已经按照之前虞音上交的明细,和库房里的嫁妆仔细核对过一番,几人没发现什么问题,现在只需确认失踪的几件嫁妆是否真的被孙氏挪用了就好。
一行人又走去堂屋,不需走近就能发现这儿明显办过丧事,白色的丧幡还挂在一侧,正中则坐着孙老爷和崔映书。
孟临知还是第一次见崔映书,不自觉地屏息凝神看向这位崔铮卢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老太太。
而崔映书见到闻逍,却只是自顾自地喝了口茶,丝毫没有应有的尊敬,连孙老爷也坐在位置上不动分毫:“什么风把晋王殿下吹来了?”
没人招呼,闻逍便我行我素地拖了个凳子坐下,他嘴角噙着笑意:“本王为何而来,两位心里应当清楚。”
崔映书打量他一眼:“一晃神,晋王殿下都这么大了,当年我和淑妃也算旧相识呢。”
孟临知不动声色地冷笑一声,她怎么好意思说是旧相识,把人害死的那种旧相识?
“老夫人若想想叙旧,还是等下次吧,今日因公务上门,不方便多谈闲话,”闻逍向身旁的官吏使了个眼色,“先来解决一下贵府少夫人嫁妆的问题。”
“呵,”崔映书冷哼一声,“虞音已经脱离我们孙家,算不上什么少夫人。”
“既然如此,那更应该将侵吞的嫁妆全数返还。”
“什么侵吞不侵吞的,多难听,”孙老爷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她那嫁妆光是放那儿多浪费,之前都是一家人,我们替她用嫁妆生钱,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替我生钱?”虞音语带哭腔地反驳,“我怎么连钱的影子都没见着?”
“你还有脸哭?”孙老爷突然厉声道,“我儿子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跑去廨署告状了?”
孟临知不禁疑惑,孙讯不是马上风死的吗?他看了虞音一眼:“孙少爷之死,与虞音有何干系?”
孙老爷面色阴沉:“要不是这女人天天在院子里熏药,我儿受不了那个味道,怎么会跑去迎春楼……”
崔映书对着虞音怒目而视:“我儿在家时都是由那些补品好生滋养着的,身体向来健康,怎么会突然去世?指不定是你这个女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虞音泪水簌簌往下掉:“你别血口喷人!”
眼看着虞音被欺负地又哭起来,孟临知往旁边挪了两步,替虞音挡住崔映书的视线,他道:“今日廨署前来只为调查虞音嫁妆一事,孙老爷和老妇人要是觉得孙讯之死另有蹊跷,请另行报案。”
崔映书厌恶地看了软弱的虞音一眼,不耐烦道:“行了,嫁妆差多少,给她补上就是,不就那么点嫁妆,我当有多少呢。”
闻逍:“这么说,两位便是承认确实挪用了虞音的嫁妆?”
孙老爷嗤笑一声:“便是承认又如何?全给她补上不就行了?”
崔映书在旁附和,施舍般道:“再给她添些吧,看她那穷酸的样子,说不定指望着这嫁妆再嫁呢。”
齐国虽然有律法规定夫家不得倾吞、占用女子的嫁妆,但夫家在挪用后只要能如数补上,也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孟临知和闻逍对事一眼,虽然此行确实帮虞音讨回了嫁妆,但是孙氏的态度着实让人生厌,可对比他们也无计可施。
一行人走出孙府,孟临知看虞音眼角泛红,轻声问道:“现在嫁妆讨回来了,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虞音擦干眼泪:“我之前和祖父留下的商队联系上了,他们说过段时间正好要上京,我准备跟他们一起出去走走。”
“走商队可不是件简单事,”孟临知看她也不容易,便道,“不过也挺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开开眼界。”
虞音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只希望此后的日子能更好吧。”
.
半个月后,时间转眼到了虞音离京的日子。
虞音本想上门答谢闻逍和孟临知,但孟临知之前在皇宫感染了风寒,后面连喝了几天药,虽然没有恶化,但也一直不见好转,两人便谢绝了虞音的好意。
晋王府中,闻逍正在亲自给孟临知煎药,他搬了个小凳坐在院子里,动作娴熟地将药倒进小碗里端进屋内。
孟临知病殃殃地躺着,闻逍扶着他坐起身:“怎么这么久还没康复?”
“我哪知道,”孟临知的声音有些哑,身上也没力气,“我感觉浑身燥热。”
闻逍的手背贴到他额头上,奇怪道:“也没发热啊……等会看看大夫怎么说。”
孟临知靠在床头,难受地调整了下姿势,嗔怪闻逍道:“这床靠也太硬了,早让你帮我加个软枕,结果到现在也没加,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闻逍认命地放下药碗坐到床边,搂着孟临知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无奈道:“这回舒服了吧?”
“诶!舒服了,”孟临知舒舒服服地靠在闻逍身上,“你这个人形靠枕还是不错的。”
闻逍把药塞他手里:“舒服了就快喝药吧。”
一闻到这药味,孟临知顿时愁眉苦脸起来,他盯着手中这碗乌漆麻黑的药汁,捏着鼻子一口闷下,苦得连忙往嘴里塞了颗糖。
这时,逢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大夫来了。”
闻逍接过孟临知手中的药碗,顺口答道:“让他进来。”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随即背着药箱走来,闻逍忙让出位置,客气地介绍病情:“大夫,他感染风寒已经有半个月了,也一直在喝药,怎么还老是浑身乏力、一股燥热?”
大夫点点头:“不急,老夫先把个脉。”
孟临知伸出手,大夫把手搭在他手腕上,片刻后他突然疑惑道:“嗯?”
孟临知被大夫的反应吓得心口一紧,这位大夫可是是京中名医,若是连他听了都忍不住皱眉,那不就说明他这会病得很严重,难不成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谁想大夫却抚着胡须,看向两人道:“你这根本就不是风寒。”
“啊?”孟临知愣住了,“可我前段时间确实是风寒的症状。”
“你也说了是前段时间,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嘛?”
闻逍蹙起眉,不太理解现在的情况:“那他最近为何还总昏昏沉沉的?”
大夫闻了闻空气残留的药味,对闻逍道:“最近吃的药方给我看看。”
闻逍转身在一旁的柜子中拿出几张药方,翻翻找找从里面抽了一张交给大夫。
都说久病成医,到他们这儿却成了孟临知久病闻逍成医,孟临知每次生些小毛小病,闻逍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病症,并对症煎药,造成了煎药能手。
这回他给孟临知煎的药也十分普通,只见大夫扫了一眼药方,莫名地点点头,像是有了头绪般接着问道:“最近吃什么补品了?”
孟临知看了闻逍一眼,答道:“有吃一些燕窝人参什么的。”
这是汝津看他们之前在邀月楼吃了不少燕窝,以为孟临知就喜好这些滋补的食材,便经常往王府送一些补品来。
闻逍很快反应过来:“是这些补品有问题?”
大夫指着这药方道:“你看,这药方中有川荚,这确实是一味祛风止痛的药材,感染风寒后可以用它来镇痛。但它本身还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你身子骨本来就虚,又吃了这么多补品,一下就内热了,自然浑身燥热,身体又无处发泄,才会终日昏昏沉沉。”
孟临知哑然失语,合着他就是吃药吃坏了呗?
那么苦的药他连喝了这么多天,结果不仅没用处,反而还加剧了他的病状,现在不会又得喝点其他药来调理这内热吧?
孟临知期期艾艾道:“那、那大夫,我最近要吃什么药调理一下吗?”
“你那么爱喝药?”大夫瞪了他一眼,“是药三分毒,你把最近吃的那些补品和药方都停一停,这两天吃得清淡点就行了,喝什么药?幸好你是个年轻人,一个内热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闹了个大乌龙,孟临知和闻逍都不敢造次,安安静静地听大夫数落。半晌后,大夫确认孟临知的身体没有问题,这才准备离开。
闻逍一路把大夫送到晋王府门口,恰好见到一别多日的胡康正急匆匆地往王府门口赶来,他瞧见闻逍,连忙道:“晋王殿下!”
闻逍送走大夫,转而向他颔首:“胡小兄弟回来了?”
胡康满脸通红,激动道:“殿下,我这次在榕州打听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闻逍环视一圈,看周围人多眼杂不便说话,便道:“去院子里说。”
两人一起回到内院,孟临知意外地看着许久未见的胡康,笑着给他倒了杯茶:“胡小兄弟怎么满头大汗?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谢谢孟公子,”胡康仰头一口喝完茶水,一抹嘴巴着急道,“我这次在榕州辗转打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差点把我下巴都惊掉了!”
孟临知来了兴趣:“哦,什么消息?”
“之前我不是说,虞老爷子的儿子在接手虞氏后,差点把虞氏赔得人财两空吗?我这次打听到,其实当年虞老爷子的儿子是被人骗了,中了对方的圈套。而那个骗他的人,竟是他未来的女婿——京城孙氏,孙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帝君的狗 10瓶营养液,Tammie 5瓶营养液!谢谢宝们=3=
前段时间太忙了老是鸽,赶紧给个大家磕一个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