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是英华中校门最热闹的时刻。
走读的、住校的都会离校,迎来一个全新的周末,赶上晚高峰,校门前宽敞的主路也会变得拥挤,6点过后,该路段通常会在导航上飘红。
有赖于江市最好私立中学的名头,沿街的路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
尽管豪车云起,但今日的英华却有些不同寻常,两辆超跑静静蛰伏在校门正对面的马路边,炫酷又低调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两辆车赶在晚高峰前就炸街而来,甩着尾,大咧咧地侵占了正对英华校门马路对面的那块区域。
车子熄了火便没了动静,直到校门大开,超跑的剪刀门才缓缓升起,自车上走下了两个外形优越的男生。
打头那辆银灰的柯尼塞格驾驶座上出来的男生一头利落的板寸,五官硬朗,气质周正,上衣是五位数起步的高奢夹克衫,宇舶经典融合款戴在腕间,不笑的脸有些肃穆,举手投足间尽是不怒自威的冷酷。
他抬眼向校门处望去一眼,手肘搭上车顶,耍酷似的把剪刀门放下,还未酝酿着凹出更多造型,就被从副驾绕过来的另一人击中了后脑,刻意营造的冷傲气质不攻自破。
“嗷!尚柘——你干嘛?”
他鬼叫了一声,转头去看,只看见了那张阴柔俊美脸上露出的邪恶微笑,半长的黑发被那人束在脑后。
面对损友,尚柘向来斯文儒雅的面具只剩下了满满的恶劣:
“恶不恶心,到哪都要装?”
梁宇飞酷哥人设崩塌,拧着眉头就要上去踹他,眼看两人就要当街扭打在一起,跟在后面那辆更加低调的阿斯顿马丁车窗降下,伸出了一只手。
紧接着,车门开合,周瑾良走下车无奈打断了两人:“这是大街上,你们注意分寸。”
闻言,梁宇飞和尚柘齐齐停下了动作,终于注意到了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视线,冷哼一声,转眼又勾肩搭背地靠在车门上不吭声了。
周瑾良无奈地摇了摇头,三人默契地将视线投向了大开的校门。
今日是运动会,早于正常放学的时间,校门口却零星只有几人走出,又过了20分钟,校门口才开始陆续有人离校,正对大门口的视野最好,三个人集体睁大了双眼,生怕错过贺晁从犄角旮里遁走的身影。
人潮又走完了一波,校门口再次空旷下来。
终于,梁宇飞的千里眼远远锁定了一个由远及近的身影,激动之下狠狠拍了两下尚柘的背,不顾形象地激动大喊:“我看到加贝了!”
尚柘顾不上被这莽夫差点拍到吐血,当即也扫眼去看,“哪呢哪呢?”
可很快,梁宇飞激动的表情又慢慢凝固,像是愣住了,连挥舞的双手都顿在半空。
离他最近的尚柘发现不对劲,连忙皱眉追问:“怎么,你又看错了?”
梁宇飞却没回答他,只是表情呆滞地锁定了那两道一齐走出校门的身影,现场表演了场瞳孔地震。
一旁的周瑾良显然也看到了什么,眉头皱起,一脸深沉,只有尚柘左看右看,尚且被蒙在鼓里摸不着头脑,不由得着急大喊:
“艹,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了?!”
终于,似乎被尚柘的嗓音惊动,梁宇飞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指向了那个已走出校门,停在校门一侧的两人,嗓音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恐:
“你看,那人、像不像加贝?”
尚柘当即睁大双眼去看,终于看到了让其他两人都为之震惊的一幕。
那是……贺晁和另一个男生。
两人有说有笑,不、是只有贺晁在笑。
看清了真相的尚柘加入了梁宇飞,不仅瞳孔地震,还愣愣收不回下巴。
周瑾良表情空白,尚柘仿佛见了鬼,只有梁宇飞满脸悲愤,怒吼着道出了三人的心声——
“老子就从来没见过贺晁他笑得这么温柔过?!”
真是见鬼了。
终于见贺晁与对面那小男生要分开了,周瑾良正要上前去找人,却见贺晁再次一反常态,唇角噙着笑直接伸手去捏对面的脸,姿态亲昵又熟稔。
周瑾良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还好被尚柘及时扶住了。
三个人站在马路对面,将这一幕看得分明,甚至最后连那小男生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贺晁也没恼,反而笑着目送人远去,全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顿时,三人的注意力又从贺晁的身上转移到了那小男生身上。
看脸,长得比女生还漂亮。
看身段,也是骨骼清瘦,身形修长。
定睛之后,尚柘像被一道闪电直击天灵盖,恍然间顿悟,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转头去看身边的周瑾良,一贯清冷的嗓音都带了磕巴:
“贺晁……他、他不能吧?”
作为三人中最沉稳的一个,周瑾良这时已冷静了下来,淡淡地拍了拍尚柘的肩,示意他先别急,但还未顾得上梁宇飞,就听那人率先发出了一声大喊。
周瑾良:“……”
尚柘:“……”
这一嗓子,成功把校门口十里八方大的小的目光全部招了过来。
两辆本就招摇的超跑和气质斐然出众的三人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其中也包含了贺晁皱眉的探究视线。
没等周瑾良上前阻止,梁宇飞这个沉不住气的就紧接着过了马路,不顾横穿马路惹来的一片骂声,目不斜视地直奔贺晁而去。
终于,他几步跨到贺晁面前,要哭不哭的一胳膊就上前揽住他,把人直接抱进了怀里。
委委屈屈的哭诉终于落地:“贺晁,你个没良心的!到了这南方天高皇帝远,你就把哥几个给忘了……”
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就这样不顾形象地在校门口一把抱住他装模作样的哭哭啼啼,贺晁就算耐力再好,也没忍住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面色黑沉。
他终于不笑了,皱起眉头,无比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抵开身前的男生,“梁宇飞,你要点脸,真当江市是你家?”
经他一提醒,发疯的梁宇飞这才回过神来,扁着嘴后退一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可别想抵赖,刚才校门口我们都看见了。”
闻言,贺晁眯眼,微抬了下巴看他:“你看见什么了?”
不等梁宇飞接话,身后却再次传来了另一道更沉稳的嗓音:
“自然是看见你和别人……微笑道别了。”
一手自身后而来,拍了拍梁宇飞的肩膀,几步走到了贺晁面前。
一见来人,贺晁眉梢一挑,却是意外的笑了,“阿良,你既然来了,还由着他闹?”
周瑾良淡淡一摊手,推卸责任。
紧跟而来的尚柘已恢复了冷静,此时皱着他那细长的墨眉,把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人脸都拧成了苦瓜,而后一脸深沉地凑到贺晁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通。
半晌,他点了点头。
确认,是原装的,没被掉包。
贺晁视线一瞥,又挑眉看向他,“你怎么也舍得出来了?”
尚柘答非所问,却是飞快地凑到贺晁面前,用气音低声问道:
“你小子开窍了啊,怎么也不跟兄弟们报个信?”
贺晁唇边笑容一收,眼神也瞬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离他最近的尚柘最早发现,面色一僵,顿在原地尚未反应过来,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一捏,被拉的后退了两步。
不顾凝滞的气氛,周瑾良上前一步,揽着贺晁的肩膀,二话不说把人往马路边带:“……先上车,场子都找好了,就等你来。”
留下的梁宇飞与尚柘表情收敛,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
四人就这样离开了英华的大门,坐上那两辆超跑扬长而去。
直到酒足饭饱,偌大的包厢里一片狼藉,再无人能治住的梁宇飞才抱着酒瓶一脚踩上了桌子,大着舌头俯瞰全场:
“贺晁!哥几个为了你还专门翘了课来的,没想到、没想到一见面,才发现你有了新欢!你说……说那个小妖精到底是谁?”
歪在一侧沙发上的贺晁正在看手机,被他这话一吵,也皱眉望去。
他今夜喝的有些多了,都是被这三个人刻意灌的,脑子有些酒精麻痹的不清醒,还不至于醉,只是让他说话做事都要反应两秒。
他收了手机,揉揉眉心,“哪有什么小妖精,你昏头了吧。”
另一侧沙发上早已躺下的尚柘却是不知被哪句话刺激,一股脑爬了起来,高举双手为梁宇飞作证,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上醉红一片,眼神不聚焦地落在虚空,看人都没了方向,背对着贺晁大喊:“我我、我看见了!有小妖精,就是小妖精,还是个带把的小妖精……”
包厢里霎时又一片鬼哭狼嚎。
贺晁被两人闹得头疼,扶着沙发靠背就要起身。
这时,唯独没喝几杯的周瑾良还算清醒,他拍了拍贺晁的肩,上前掺着他一起离开了包厢。
两人一路来到卫生间,门一关,彻底隔绝外面的动静声响。
贺晁靠着洗手台摸出根烟点燃,手握烟盒朝周瑾良递了递,被对面摇头淡笑着拒绝了。
卫生间一时静默无声,一点烟草味弥漫开来。
“我们就是闲了无事来看看你,阿飞他这人你也知道,疯起来谁都不顾,你别往心里去。”
还是周瑾良率先开口,抱臂背靠着光洁如新的瓷砖,温和含笑的眼神落在对面垂头抽烟的人身上。
半晌,贺晁一声轻笑,眉眼都染了几分放松后的懈怠,“这么久不见,猛的来一下,还怪怀念的。”
听他这样说,周瑾良没忍住笑了出来。
两人笑完了,周瑾良终于忍不住谈起早在酒桌上没问出来的话:“老贺,其实我也很好奇。”
贺晁一抬眼,鼻音疑惑:“嗯?”
周瑾良一歪头,英俊的五官转瞬又从正人君子变得促狭起来,尾音上扬,显然好奇的不得了,“你和那少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一向正经的周瑾良也被那两个人同化了,居然问出这么多管闲事的话来,贺晁唇角一挑,却没变脸,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觉得呢?阿良。”
他不答反问,很快把问题抛了回去。
在空旷安静的卫生间,周瑾良也像短暂脱离了那层正儿八经的面具,变得有些放肆,他一摊手,狭长的眼笑眯眯的,像只狐狸。
“这要问你自己啊……”
贺晁唇角笑意一滞,抬起的视线落在虚空,微微晃了一下。
耳边是周瑾良向来温和的沉稳嗓音,没有逼迫,却暗含了劝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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