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便是端午,皇子们可以得假休沐了。妍娘当真差人送来纸条,邀左襄一同看戏。
左襄收了收掌心中的纸条,将它于火盆中燃烧殆尽,而后顺手扯过洛怀风的字,认真地看着。
翌日傍晚,左襄出了趟门,去了倚香楼后的小河上泛着小舟,喝着小酒。
未几①,华灯初上,点点星火映于河面,闪动着粼粼的波光。
微风袭来,轻拂发梢,衣摆亦随风飘摇。随风传来阵阵芍药花香,混合着淡淡的铃兰香气,轻轻拨弄着他的神经。
旁边的小舟上,乐师席地而坐,随手拨弄着古琴。一旁的青衣女子随声起舞,清影慢摇。
左襄瘫靠在躺椅软垫上,时而抬头看看漫天的星河,时而欣赏着窈窕的舞姿,他心神荡漾。
这古人可真会享受,古代的有钱人更会享受!
这原主干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造反呢?就好好抱紧男主的大腿他不香吗?这小皇帝这么喜欢他,他为啥就不领情呢?这日子过着他不舒坦吗?
“殿下一人,不觉寂寥?”
闻及此声,左襄挑了挑眉:妍娘,你可真会装,这会儿不说下属了?
左襄张了张口,想说“一丢丢吧~”,但想着她也许听不懂,于是换言道:“若有佳人相伴,那应是极好~”
好吧,左襄承人: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色狼,瑟瑟就是我的灵魂。比起帅哥,姐姐我更喜欢看美女,嘿嘿嘿~
当然,洛阳晚风依然是我的最爱,是我的最高目标!
可我也不能为了一颗大树,弃了一片森林呀~
左襄抬起了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妍娘过来些。
妍娘以为主子要与她耳语,于是俯下身去,离左襄极近。
“左!世!子!”
闻声,二人停住了动作。
左襄一惊,推了推妍娘的胳膊,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赫然看见了怒气冲冲的洛怀风。
洛怀风就站在前方船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左襄,没有言语,也没动作。
左襄眉心跳了跳:姐姐虽然瑟瑟,但只喜欢男的啊喂!我和妍娘绝对逼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小甜弟,你要信我!
再说了,女孩子和女孩子贴贴怎么了,我还没对她下手呢!想当初我和我闺打闹时,什么亲亲啦、抱抱啦、摸摸啦,那些都有的!
不过……
左襄看了看身下,叹了口气:好吧,现在我是个男的,有了作案工具,的确容易被人误会……
左襄几步上前,一跃而起,跳到了洛怀风船上。
她回头看了看两只船的距离,有些惊讶:我这头脑一热,下意识就跳了过来,这这这……这就是所谓的轻功?没有助跑我居然跳了四五米远!
她都想给原主鼓鼓掌:牛啤!
在左襄走神时,洛怀风转身进了船内。
案边立着二人:立秋和惊蛰。皆是洛怀风的贴身护卫,也在潜影阁名单中。
左襄略过二人,坐于洛怀风身侧。他抬手搭着洛怀风的肩,又举起了两根手指发誓道:“我没有嫖,怀风,你要信我!”
洛怀风推了推左襄,将肩上的胳臂一把扯下。
“世子殿下如何,与本宫何干?”
左襄抬手拥着洛怀风,继续道:“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离我这么近,我真的没有嫖,我都没给她钱……”
洛怀风扯着身后的两只手,推着左襄:“没给她钱,那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吧!”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他又伸手去揽洛怀风,而洛怀风将他双手扯下,反手钳住。
几番拉扯后,左襄的衣领被扯了开来,露出了小半个肩。
洛怀风看着他肩上的点点红痕,有些惊愕,而后脸色越来越沉。
他咬了咬唇,看了看桌案两侧,发现立秋与惊蛰早已出去,于是他松了一口气,背过了身去。
左襄看了看肩上的红点,又看了看洛怀风气乎乎的背影,他咧着嘴笑了笑。
“九殿下莫不是想多了~”
洛怀风更气了:九殿下?非要这般生分,竟连“怀风”也不愿叫了?你这肩上的东西还挺会藏啊,怪不得这几日都不住我宫中了,原来……
左襄从他身后握住他的双肩,偏头在洛怀风耳侧低低地笑了笑:“九殿下以为这是什么?”
洛怀风挣了挣,将左襄的双手抖了开来,他站起了身:“还能是什么?还说这几日为何不常来宫中听学了,原是,原是……世子倒也不知羞,竟成天干这般事!”
左襄两步上前,硬着头皮抓起了洛怀风的爪子,让他抚在那红痕上。
洛怀风,你赚大了,你是第一个摸我的男人!
他垂头看着洛怀风,叹息道:“冤枉啊,我这是红疹,怕传给你,所以没去听学,也没与你……与你共寝。前些日子上了药,现在不这么肿了,你摸摸,现在还能摸出来些。”
洛怀风轻轻摩挲着那些红痕,手指感受到了那点点起伏,有些心疼。
左襄抓着他的手指,在自己肩上扣了扣。
洛怀风收了收手,蹙眉问道:“世子请注意些分寸,你这般是作何?”
左襄指了指刚刚留下的红点,说道:“你看,我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扣了扣,然后就是一片红点……”
洛怀风凝着那一片红,缓缓点了点头,心疼更甚。
就在此时,他们耳边传来了一阵呼声:“走水了!倚香楼走水了!”
“快来人呐……”
二人透过窗缝看了看倚香楼,径直划船往远处去了。
二人相对不语。
他们没有问对方为何出现在此,也没有问对方知晓些什么,就这么相对坐着。
洛怀风帮左襄整理着衣领,手指似有若无地触着左襄的肌肤,在他的颈间滑动着。
左襄的心跳渐渐不受自己控制,芯子里的她竟也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燥意,他的血液沸腾着。
他垂眸凝着洛怀风,视线不可控地在他的眼唇间游走。
他缓缓倾身向前,二人的距离渐渐拉进……
洛怀风偏头笑了笑,侧过了头,垂手端起一盅酒,递了过去。
“世子尝尝,此酿香醇,口感浓厚,回味无穷。”
左襄勾唇笑了笑,就着他的手一饮而下。
酒水顺着他的喉头渐渐向下淌去,而鼻腔中还萦绕着它浓厚的香气。
他绕了绕舌,舌尖的余味二次绽开,竟还含有丝丝甜意,甜进了心里。
这甜意虽不及眼前的小甜弟,但也足够将左襄的心封在蜜罐里。
芯子里的她渐渐晃了神,看着眼前之人,他的嘴角漾起了几分笑意。
“这酒叫什么名字?”
洛怀风垂眸笑了笑:“新酿,还未及命名。若是世子不弃,为它择一名如何?此后,此酿专供世子一人。”
“怀风不喜我叫你九殿下,觉得不够亲近,那为何怀风却张口闭口的唤我世子?为何不唤唤我的名字?”
洛怀风抬手抚着左襄的侧颊,用拇指指腹擦了擦他的唇角,勾了勾唇,轻声唤了句:“左郎~”
左襄听完这声轻呼,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朝洛怀风怀中倒了过去。
他倒在洛怀风怀中,来回蹭了蹭,嘴上还说着:“这个好,嘿嘿嘿~怀风,日后你便唤我左郎,此酿便唤左郎……便唤左郎……”
洛怀风抬手,轻抚了抚他的额,莞尔笑道:“好,便唤左郎!”
——
翌日,日上三竿后左襄才醒来,一睁眼便看见了那熟悉又陌生的陈设。
这是?小甜弟屋里?
左襄扣了扣侧额,起身下床,脚步还有些虚浮。
他一出房门便看见了院中练剑的洛怀风,他鼓了鼓掌:“牛啤!”
洛怀风听到了左襄的声音,收了剑,几步走了过去。
“左郎昨夜休息得可还好?”
听到了这甜甜的声音,左襄心里跟灌了蜜似的:“极好!只是昨日那酒劲儿也太大了些,我平日千杯不倒,昨日不知怎的,一杯便倒了。这起来后,脑子倒也不疼,只是有些乏累,四肢无力……”
洛怀风偏头笑笑:“那日后怀风将‘左郎’调一调,让ta再柔一些。”
洛怀风的重点在后面几个字,而左襄的重点在前面几个字。
想着想着,左襄咯咯直笑:“好好好,左郎日后柔一些~”
二人正聊着,院内来了个太监,说是皇上传洛怀风入殿。
左襄蹙了蹙眉:我记得这才刚开始,太子还没死呢吧,这次叫我小甜弟去,应该没什么事吧。
洛怀风安排了一下宫人,带左襄去沐浴后便动身去了养心殿。
殿外,太子与六皇子立于大门两侧。
太子身边是那将要行冠礼分配出城的五皇子,而六皇子身边是那更为稚嫩的十一皇子。
洛怀风只身一人站在中间,又略略朝后退了几步,离门口远了些。
半晌,大太监王喜儿出门通传:“皇上传太子殿下入殿,请诸位殿下稍安。”
说着,他朝太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乖巧些。
太子收了收戾气,低眉顺眼的进了门。
半晌,门外的人只听里面一声巨响,应是皇帝砸了东西,又听皇帝厉声道:“好你个太子!竟学着去勾栏厮混,你将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太子刚刚起身,见龙颜大怒,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是被奸人所害,儿臣去那楼中并非享乐,而是去调查暗访的……”
皇上缓步下了台阶:“调查?暗访?你说的鬼话就连你母后也不信!”
康皇后在一旁帮皇帝顺着气:“湳儿昨日是去楼中暗查的,他只是想查查妇女拐卖案,事前他在坤宁宫中提过。早知如此,湳儿也该早些禀报才是,也免得皇上误会。”
说着,皇后朝太子使了使眼色。
太子心领神会:“儿臣确实想查妇女失踪案,并非耽于享乐……”说着,他还抬手摸了摸左胳膊,面上的表情苦痛万分。
皇帝握了握拳,开口斥责道:“拐卖一事应交由大理寺去查,岂会需要你亲自下访?你执理了刑部,还要代掌大理寺不成!”
此言一出,母子二人面色如灰。
皇帝拂了拂衣袖,沉声道:“罢了,太子禁足一月,好好闭门思过。”
母子二人擦了擦额角的汗,交换了眼神。太子了然,迅速伏下了身:“谢父皇……”
作者有话要说:小皇帝,你若是知道你左郎是个女的,嘿嘿嘿~(阴险)
左襄:怀风,都下药了还不上,你是不是不行?
洛怀风:你再哔哔一句试试!
左襄:你还是叫左郎好听些……
未几①: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