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又到了早朝的日子。
奉天大殿外,乐声起,百官随着乐声,跟着带朝官一步三叩首,缓缓入殿。
约莫半炷香后,乐声止,诸位大臣站定。皇子们从两侧上了台阶,立于二级高台两侧。
众人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抬了抬手,扬声道:“平身。”
“谢万岁。”
众人起身,垂头看着笏板,依着官位次序叙述着政务要情。
“禀陛下,前日倭国扣下了我大邑十一艘渔船,请求归还质子。”
皇帝听后,细细思索了片刻,问道:“倭国近日可发生了何大事?”
大臣禀报着:“月前,倭国西飨城发生了地震。”
皇帝点了点头,问道:“众卿以为该当如何啊?”
田将军侧身迈了一步,微微颔首,道:“倭国国土甚小,常年受风患、水灾、地震之扰。其此番定非是为索要一质子,而是以此为由,向我朝开战。臣以为,可假意应承,派兵埋伏,以待时机。”
范良峙侧身迈出一步,颔首道:“每代送一质子入京,这是十几年前便定好的规矩。他倭国扣我朝百姓在先,毁诺在后。此番作为,万不可姑息。”
众卿颔首,齐声道:“倭国此番作为,万不可姑息。”
皇帝点了点头,扬声道:“还!”
“高远适,魏澧,洛怀城。”
闻声,范良峙退回列中。
三人出列,行礼道:“臣在”,“儿臣在”。
“今,任高远适为征东将军,魏澧、洛怀城分任左、右将军。率延东之两万兵士,战船四百艘,分三路前往海上应战。”
“溯城、苜城、安城、饶城分兵以驻之延东,战后再返。”
“洛怀城,以皇室之名,率千人,押质子前往延东码头,以观其变。”
三人颔首,齐声喊道:“臣领命”,“儿臣领命”。
申时散朝后,众人拱手贺道:“恭喜六殿下,此番得胜归来,六殿下便又更上一层楼了!”
“那倭国以卵击石,早就是我朝掌中鱼肉,六殿下此番凯旋,回到朝中,那定是十拿九稳了。”
洛怀风垂眸静静听着,见众人道喜后便走了,他两步上前,走于洛怀城身侧。
“恭喜六哥!若是六哥出征,定能全胜凯旋!”
闻言,洛怀城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随即,他又笑了笑,抱拳道:“那皇兄便承皇弟吉言了。”
回宫后,洛怀风见左襄在宫中老老实实的练着字。
他几步上前,从左襄身后环过,将其紧紧禁锢在怀里,未有言语。
左襄将毛笔放下,偏头问道:“怀风这是怎的了?是谁惹我们怀风不开心了?”
洛怀风摇了摇头,将脸埋在其颈间,闷闷道:“无事,近日倭国来犯而已。”
一听是倭国来犯,左襄立刻喊着:“打他丫的!让我率十万大军出征,定将他小小倭国夷为平地!”
洛怀风摇头笑笑,道:“父皇已经派兵了,三日后出发。”
左襄点了点头,见他不是因此不开心的,于是又问:“那怀风为何还不开心?”
洛怀风轻声道:“父皇派了六哥去,百官都在提前恭喜他呢。”
左襄想了想,宽慰他道:“兴许等他回来便封了王呢,然后将再撵出皇城去。”
洛怀风摇了摇头,说:“不会,父皇定是刻意为之。”
左襄想起了之前那个故事:这皇帝定是因为自己抢了好朋友的皇位,所以不仅提防着我,还提防着他儿子。可惜啊,他提防错人了。
思虑及此,他又想起原文故事,于是左襄开口问道:“皇上让那老六得了兵权,就不怕他起兵造反吗?”
洛怀风笑道:“不会,那高将军是父皇的人,六哥只是个副将。而且将士们最讨厌我们这些身份高贵的人,大家都还不服他呢,他怎么造反?”
左襄了然,但还是不能宽心,他蹙眉问道:“只有当了将军才能封太子、当皇帝?”
闻言,洛怀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左郎好生可爱。这和平年间,他若得胜归来,有了军功傍身,他若再上位,则更加名正言顺。”
左襄点了点头,又问道:“难道在皇城就不能立功了吗?”
“又有哪般功劳能比得上军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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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洛怀城先行到了城外兵营,一盏茶后,高远适与魏澧迈步进了门。
二人走近前去,行抱拳礼,齐声喊着:“六殿下!”
洛怀城几步上前,将二人双手抬起,说道:“二位将军不必这般喊我,我既封了右将军,除了押送质子时,我之身份便只是右将军,此后应是我向二位将军行礼才是。”
二人对视了一瞬,满意的点了点头。几人相互谦让着上前,入了屋内。
高将军遣人为大家送上了热茶与炭盆,又将海防图展开,抬手讲道:“此处便是延东码头,距他倭国岸上约一千四百海里。”
“他倭国定不会派人于延东迎接质子,此战定会于海上拉开帷幕。”
“他国定会于高丽以南伏击,或许还会将其拉拢,杀我等一个措手不及。”
魏澧点头道:“我军船只高大,以箭攻之是为优选。而他军水性极佳,我等需得提防那水下之‘鬼’。”
“时值寒冬,海水虽彻骨,但若我军将该计先行抹杀,若他日他军攻来,我等未有提前防范,是以与等死无异。”
洛怀城点了点头,补充道:“据探子来报,他国船只较小,甲板较薄。若我等备以投石机,以石球或火球攻之,将其船只击落,再配合以弓箭射杀,定能成功。”
魏澧问道:“他高丽若出军增援……”
洛怀城斩钉截铁道:“那便不给他岸上作战的机会,要将一切扼杀于海面上。他高丽想岸上作战,请改日再来。”
高远适点头道:“高丽国弱,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增援,此番他即便是派了兵,人数定然不多,亦不会对我方形成威胁。”
“距高丽二百海里,便是便于时刻观察其动向,避免被突袭、将战场扩宽。”
洛怀城想了想,又说道:“倭国有一绳弩,射程约莫四十七丈。吾等需拉开距离,避免其将绳弩射于船底,顺绳滑过突袭。”
魏澧点头道:“六殿下所言极是,吾等需将距离拉开,以远程击之。”
高远适点头道:“可行!”
“我军不以石攻,也不以火球攻,而是采取投掷油罐之法。”
“油罐需大些,多装些火油,可起小球之用。且击中船只后,火油四溅,再以火箭以射之,势必火光冲天。”
“冬季严寒,吾等仁善,可为其兵士送上以温暖。”
“此时,定有兵士跳船逃生,而弓箭不断。我军为他倭国送上温暖后,还需备些伴手礼不是。”
二人略作思索,点了点头:“此计甚妙!”
“高将军仁善!”
—
三日后的清晨。
左襄趴在皇城头上看着送质子出城的队伍,微微蹙着眉,喃喃道:“哎,出于私心,我不希望你胜利。但是出于家国大义,我又希望你们平平安安、得胜归来。”
“我就不下去了,就在这儿送你了。老六啊,你要帮我多杀几个鬼子啊……”
洛怀风抬手抚了抚他的长发,笑道:“左郎怎的比我还惆怅?”
左襄侧头看着洛怀风,叹息道:“你真是心大。”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当了将军,离以后造反就更进一步了!
洛怀风牵起他的手,将他带下城墙,说:“吃火锅吗?”
这寒冬气温渐低,左襄前段时日给洛怀风做了几顿火锅,被他人传了去,如今城中人皆效仿之。
那水云集竟调出了麻辣锅底,这几日左襄总会拽着洛怀风跑去大快朵颐一番。
左襄点了点头:“何以解忧,唯有火锅!”
二人除了皇宫,朝水云集走去。
快到水云集门口时,有一女子径直撞了过来,碰到左襄后,她迅速抬起了头。
“公子没事吧?公子要不要去奴家屋里,奴家给您清理清理~”她目送秋波,举止轻浮,那手都快碰上左襄胸膛了。
此时,另一女子也上前,抚着洛怀风,道:“公子,不用银子的,可不可以~”
洛怀风蹙了蹙眉,将左襄朝后带了带,将他拽进了店中。
“外面那两个女子是来度种的,拦住她们,别让她们脏了这地方。”
言罢,洛怀风将大氅脱下,扔给了小厮。
他偏头看了看左襄,开口问道:“左郎不脱,莫不是要我帮你?”
左襄缓缓点头,须臾,他又摇了摇头,道:“我,我自己来。”
他边解着大氅带子,边问道:“度种?这度种是为何意?”
洛怀风将其领入楼上雅间后说道:“她们都是倭国女子,来我大邑境内,寻找那高大威猛的俏郎君。她们分文不取,是要将我大邑好的人种带去他倭国,以改善他们的后代。”
左襄这才明白,点了点头:“改善基因呗。别说,她们长得还真不咋地,又矮又挫,那贱兮兮的样儿……”
洛怀风笑笑,道:“以后若是遇见这种人,离她们远一点便是,她们与那青楼女子又有何分别?”
左襄摇了摇头:“有分别。”
闻言,洛怀风蹙起了眉,抬眸凝着左襄。
左襄解释道:“青楼女子是受生活所迫,她们那是在工作,与那脚夫、小厮一样,都在为了生存而奔波,是以劳动获得报酬。”
“至于那度种的女子,她们说是为了改善后代子孙,谁知道她们是不是自己本就喜欢做那种事啊,那倭国的女1优可是出了名的。”
洛怀风问道:“工作我倒是知晓是何意,这基因和女1优又是为何意?”
左襄被洛怀风问得小脸一红,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些话他说不出口。
她此刻满脑子都在飘着:翠嘴,打烂我的果儿!
左襄战术性的咳了咳,端起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愣是没有往洛怀风那儿瞟一眼。
见他这样儿,洛怀风大致猜到了。他摇头笑笑,抬手给左襄涮着牛肉,不再问他这话题。
左襄稍作思索,转移话题道:“马上就要到冬至了,这大氅可否再厚些,这冬天好冷,我都有些顶不住了……”
洛怀风想了想,道:“厚些亦可,但大氅太沉了也是负累。”
左襄转了转眼珠子,问道:“就不能做些羽绒服吗?”
“羽绒服?”
左襄点了点头,说着:“取鸭鹅细绒,清洁除味儿,以棉布裹之,以棉线纫之,保暖性能极佳!”
洛怀风点了点头,夹了块肉给左襄唇边递去,道:“我左郎这脑子里怎会有如此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般想想应该是不错,等用完膳我便吩咐立秋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鸭&鹅:洛怀风,你清高,你大冬天拔我毛给左襄做羽绒服!
洛怀风:这主意不是我想的。
鸭&鹅:左襄,我虽然不是人,但是你是真的狗!
左襄:再狗能有我男人狗?
洛怀风:你说啥?我是你男人!
左襄:你听错了,我是想说,再狗能有老六狗?
洛怀风:老!六!
洛怀城:还要不要我多帮你杀几个鬼子了?
洛怀风&左襄:要!
洛怀城:so?
洛怀风&左襄:你是人,怎么可能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