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夏现在知道后悔了,后悔当时光忙着开心就一时糊涂把酒当水喝。
见江予夏如此在意,薛炁便没再逗他,将解酒汤递到他手中,“逗你的,殿下没做任何过分之事,也没说什么,来,先将这汤喝了。”
“当真?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喝这个就说谎话骗我吧?”江予夏有些半信半疑道。
薛炁耐心安慰道:“我若是骗了你,那么林轩就孤独终老,这总行了吧?”
???什么???
江予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薛炁何时学会开这种玩笑了?
林轩表示:“小情侣谈情说爱还带我玩……”
该说不说,薛炁如今这性子倒是讨人喜欢了,就连江予夏都时不时偷偷在心底夸他太可爱了。若不是经历了太多,薛炁或许也会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
待苏喜伺候完江予夏更衣后,小两口便一同前往后院,检查林轩和文远两人有没有在认真学习。
“哎~他们……”江予夏第一次想用少年两字来形容一个人。
不同往日,林轩近来的穿着倒是和从前大不相同。
或是少了些戾气,多了丝温润,今日林轩与文远都身着白衫,执剑展臂,两人配合默契十足,远看就如同一对行走的碧玉一般动人。
林轩则是沉稳而宁静,似山。而文远…………
江予夏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一令人惊叹的一幕。
突然剑光四起,只见两人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
“文远底子很不错。”许久未说话的薛炁突然开了口。
“你也这么觉得?”江予夏有些激动道:“难怪我见他第一眼时就觉得这孩子定会有所作为!”
自己挑回来的小孩被薛炁认同了,江予夏实在是开心,好在文远如今年纪尚轻,什么都还来得及。
林轩在转头的一瞬间便发现了两人,立马就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他们走过来。文远也是屁颠屁颠的跟在林轩屁股后面。
“殿下。公子。”林轩抱拳道。
“殿下,侧妃,你们如何来了?”
文远一开口就知道他还是个孩子。
“来看看你们。”江予夏将文远一把拉了过来,“感觉如何?有没有跟着林轩学到些什么了?”
文远傻傻一笑,很是骄傲的说道:“林公子很照顾我,我感觉如今浑身充满了劲儿!”
林轩看文远的眼神中充满了宠溺,就像在看自家小孩那般。
“若殿下同意,那便让文远拜林轩为师如何?”
薛炁看出林轩对文远有些不一样,再者说,他也希望林轩能有个伴,平日里也好陪他说说话。
江予夏听后眼前一亮,“有何不可呢?这样也好能有个人照顾文远,何乐而不为呢?”
“不知,林轩你可愿意收文远做徒弟?”
林轩自然是愿意的,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他早就把文远当做自己亲弟弟一般了。
林轩比划着,“属下愿意。”
一旁的文远在看到答案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则日不如撞日,既然如此,那就一同出宫放松放松如何?”
江予夏满是期待,近日都在忙着处理宫中事物,确实许久未出去玩了,恰巧能够借此机会和薛炁逛逛。他其实是有一些小私心的。
眼看离立太子妃的日子越来越近,太子府还有许多东西没装饰好,这不,还能出宫看看。
薛炁道:“殿下若是想出去走走,也不是不可。”
江予夏满脸无辜,道:“你怎么能如此想我呢?”
江予夏朝薛炁撒娇,看的一旁的林轩嘴角直抽搐,文远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就仿佛看到了什么辣眼睛的东西一般。
“你们也跟着一同出宫。”
“…………”文远嘀咕道:“殿下和侧妃去过二人世界,我们跟着去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突然觉得身旁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颤颤巍巍的回头一看,一股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连忙附和道:“其……其实,出宫也不错……嗯……对……”
江予夏哼道:“林轩。管管你徒弟,没大没小的。”
薛炁默默听着江予夏数落文远,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殿下,莫要再说了,孩子该学坏了。”
江予夏满头问号。
“孩子????”
“学坏了???”
“薛炁!你什么意思!”
这才察觉薛炁是在拿他图开心呢,“本宫是不是孩子,薛侧妃难道不清楚吗?”
江予夏一脸坏笑,他就喜欢看薛侧妃那副害羞的模样。
“咳。”薛侧妃下意识的咳了一声,“该出发了,一会儿该晚了。”
薛侧妃一害羞就习惯性的扯开话题,这毛病还真是一点没变。
————
四人便这样说走就走。
文远在马车内被摇晃的难受,便问道:“殿下,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江予夏耐心安慰道:“再忍忍,应该快到了。”
不到一会儿,一旁的林轩见文远脸色不对劲,眉头紧皱的看向江予夏和薛炁。
薛炁也察觉到了,急忙叫停了马车,“殿下…………”
“他怎么了?为何会这样?”江予夏焦急道:“在宫中不都还好好的吗?”
江予夏想让马车原路返回,但被林轩阻止了。
“殿下,公子,马车实在是慢,还是让属下骑马将他带回去。”林轩比划着。
薛炁点点头,示意江予夏这个方法可行。
“那好,若是实在严重,便飞鸽传书告知我和你家公子,我们立即返回。”
“嗯。”林轩点点头,将文远背起便下了马车。
“不必担心,方才我替他把了脉。无碍。”
嗯????
无碍???
“那你还……”
江予夏被气笑了,“薛炁,好样的,都学会撒这种谎了,啊?”
薛炁轻笑,“殿下谬赞了。”
薛炁又道:“殿下莫非真不知?”
江予夏更摸不着头脑了,“知道什么?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薛炁恨他是根木头。
“罢了。殿下以后便会知道。”
江予夏:“………………”
迟迟不见到,江予夏便在马车上睡了一觉,直到薛炁将他唤醒。
“嗯?终于到了?”江予夏有些含糊的说着。
“这便是你说的地方?”薛炁看着面前鸟不拉屎的地方问道。
满眼望去,尽是看不到边的黄沙,这里人迹罕至,甚至没有一点绿色生机。甚至连附近的房屋都……天也是暗沉沉的,住宅里缠满蛛丝网的屋顶。
江予夏却放声说了句,“山人自有妙计,跟我来。”
走了不知多久,江予夏把薛炁带到一片草地上。
薛炁从未见过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快天黑之前天空微微湛蓝,若隐若现的月光照射着草地的每一处。
淡淡的微风吹过,草地里轻轻的飘洒出美丽的星屑,像一场梦那般。
薛炁不可思议的问江予夏,“殿下……是如何发现此地的?”
说实话,这个问题江予夏自己也回答不了,他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可在脑海中就感觉从前来过很多次。
或许……是真正的江予夏来过。
“我也不知道,可能……很久之前来过吧。”江予夏摇摇头道。
江予夏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看过如此美妙的夜晚了。在他们小时候那个年代,夏夜里萤火虫多得很,小路边,篱笆旁,四处都是这些小精灵在自在地飞来飞去。很黑夜里,一群一群的萤火虫结伴飞着,星星点点,闪烁着荧光,从远处看去那景象很是"壮观"。
可自从身体出了问题之后,别说是萤火虫了,就连普通的天空都很难见到,一段时间里,江予夏都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不愿出来面对。
穿到这儿来对于他来说反而是种解脱,比如……遇到了薛炁。
江予夏看向薛炁的同时,薛炁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望,满眼都是萤火虫照射下来的光亮,在彼此眼中。
江予夏眼睛微微湿润明亮,像双照亮珠,映着万种柔情的爱慕及深情。
“薛炁,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薛炁轻轻拉过江予夏的手,抹去他眼中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泪,柔声说道:“江予夏,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薛炁不知江予夏为什么突然落泪,可他若不想说,薛炁定不会去问。
江予夏也不知为何,从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压抑的不行,总是能回想起从前的许多事。
原主这种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吗?
江予夏知道这里是存在原主记忆中的地方,所以他才对这里有不一样的感觉。
江予夏不服气,若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然后再莫名其妙被送回去,“一天又怎样,一月又怎样,一年又怎样,我情愿一生都活在这个虚拟世界不愿醒来。”
薛炁见江予夏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才敢小声说起话来,“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若是憋在心里难受,那便说出来,我同你一起承受。”
江予夏此刻觉得自己更应该庆幸了,遇到了一个爱自己的父皇,还有薛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