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饭请再加些水,煮软一些……手巾,要热……”文玉的耳边只来得及听到这样的几句话,就已经把那类似于唐朝仕女造型的精美的茶壶里开胃的茶水,喝了两杯下肚了。
“哎呀!你不留着肚子,吃你的红烧肉了吗?”傅云泽交代好服务员,刚回过头来,就一把抢下茶杯,“你确定只要红烧肉,而且还要两份,并且不要其他?”
“不要!就要红烧肉!两份!还要浓浓的汤!”文玉恶狠狠的说道,同时伸过手去,将傅云泽那侧的茶杯拿了过来,“哗啦”,倒满一杯,一仰脖,一路发着“咕噜”的声音,那满满的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就消失不见了。
“你瞪眼睛干嘛?你干嘛不坐着?你不累吗?”文玉一边用手背抹着嘴角的水渍,一边向着对面发问道。
傅云泽呆住了:他在决定回来见文玉的路上,设想了千万种可能,但绝对没有想到,文玉对他说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
傅云泽暗暗摇了摇头,一丝笑,就像初春的小苗,从他的嘴角破土而出了:这很文玉!他在心里甚至有些满意的想到。
拉开椅子,傅云泽坐了下来,顺手把那件西装搭在靠背上笑道:“早知道你能认出我来,我干嘛千里迢迢的背这件衣服回来?”
文玉没有说话,却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的端详起面前的这个人来:他是她的学生家长,是她给他打了第一个求助电话,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校长接待室,他帮助了德懿解决了大问题……他在每一个几乎要将文玉逼得崩溃的黑暗时刻,都成为她的北斗星。
“不用那件道具——”文玉一指静静趴在椅背上的在她的梦中无数次出现那件藏蓝色西装道,“我也会认得你!而且,谢谢你!”文玉轻声道。
“谢我什么?谢我突然出现,吓你一跳吗?”他也笑道,“而且,有你这么谢人的吗?连个茶杯都不留给我!”
文玉笑了起来,将两只杯子都递过去,“先紧着你挑,这可以了吧?”
真是奇怪,自己明明灰头土脸,可是,在他面前,却从来不觉得尴尬,而是分外的轻松。仿佛是,他是一个大大的暖暖的棉花堡,可以安放她无穷的窘态、疲累和软弱。
门,被轻轻的敲了敲,服务员推着餐车走了进来:两大碗浓稠汤汁的红烧肉,一碗满满的白米饭——和自己梦想中的一样!文玉立刻就伸过了手去——
“先不要急——”傅云泽站了起来,从服务员的托盘上取下一个大大的手巾卷,抖开——一股热气就升腾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文玉伸向红烧肉的手,道,“来,先擦擦小爪,再擦擦小脸,才可以吃!”
服务员笑着,倒退着出去了。文玉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想抽回手去,可是,他掌心的温暖,留住了她。文玉没有再挣扎,而是顺从的将自己的另一只“小爪儿”也递了过去。
手和脸都擦净了,文玉的后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疲乏劳累,随着这些小水滴,溜走了。
“用热手巾,缓乏!今晚回去,再用热水烫一烫脚,保管你明天又活蹦乱跳!”他一边将那变了颜色的手巾放回到托盘了,一边笑道。
文玉不待他说完,就埋头开动了……软软的饭,裹上香浓的卤汁,文玉觉得这真是无上的美味!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防她吃得太急,傅云泽轻轻的问道。
“有收获……只要五十……就是……鹅……有点臭……”舌头在满嘴的肉块的夹击下有些运转不灵了。突然,文玉就停下了筷子,而想起一个重要问题,就抬起头来道,“你怎么会回来?”
“别忘了,我不光能耍嘴皮子,更是千里眼顺风耳呢!”傅云泽放下筷子,将文玉的汤碗盛满了,笑道。
“是安装在德懿身上的那套设备吗?”
“哈哈哈……”傅云泽放声大笑了起来,“文玉的反击总是从意想不到的方向进攻!”
“律师,不就是得完美的反击从各种方向攻过来的意想不到的反击吗?”文玉鼓着嘴巴,将一块鲜美的肉,从左边移到右边道。
“这么解释我的职业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细细品来,蛮有道理!”傅云泽赞许道。
“那是!语文老师的职业素养,不是吹的!”文玉也笑道,刚抬起头来,就见到对面那双正满含着笑意盯着她的眼睛。
文玉急忙又低下头去,她还是没有底气与勇气,去迎接那炽热的目光,一如,那时,他们在接待室里初次相见的时候。
文玉暗暗叹了口气,又咬了咬牙,在心里狠狠地对自己道:“文玉,你一定要努力!”
“文玉,即使那样,你也不去我说的那个房子吗?”
“不去!傅云泽,我不去!”文玉头也没抬,回答道。
可是话一出口,她自己竟然愣住了:她叫他什么?傅云泽!她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叫出了口,他不应该是那个客客气气的学生家长吗?她不应该叫他“可心爸爸”吗?
一抹慌乱的红云,飞上了文玉的脸。
“你那小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合计什么呢?是不是这三个字把你吓住了呀!”
文玉听得出那来自对面的调侃,而决定不示弱,坚决迎战。
“是的”,文玉又喝下一大口浓汤,肚子里那痉挛般的疼痛,在这绵软的美味的饭食的抚慰下,早就舒适而惬意了,这也无形中给了文玉反击的底气,“是的!到现在我也不能确定,可心爸爸究竟喜欢上我的哪一点?”
文玉特意将“可心爸爸”几个字加重了语气,看到对面那张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一点阴郁,虽然转瞬即逝,还是被文玉捕捉到了,而心里暗暗好笑,“是喜欢我的苗条吗?那是因为奔波劳碌;是喜欢我的脸色苍白吗?那是因为营养不良;或者直接就是我的贫穷?”
“哎!我还没有问呢,你怎么回来啦?事先也没打个电话?”将一大块肉吞下去,文玉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我听说有人要耍嘴皮子的,照顾好自己才是正经。心里一热,就跑了回来。并且我如果打了电话,估计我是不会见到你的——你说不定宁可在街上蹲一夜,也是不会见我的,所以,我就守株待兔!”傅云泽笑道。
“逮到个土兔子!”文玉也笑道。
“文玉,你有没有想过,买个房子?一是自己不要老是这么奔波,二是,可以给逸多一个稳定的家。”傅云泽试探着问道。
房子,逸多,文玉的心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她哪里不想稳定下来,可是最少的首付也要十多万,这是文玉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文玉没有答言,而两口,就将碗扒拉干净,对着那双期待的眼睛道:“这事你不用管,我自己能应付。”
文玉,你为什么老是拒绝我呢?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傅云泽没有再说话,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向着文玉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