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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提瓦特穿越指南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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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砰、

砰、

砰。

2.

你闭口不言,安静的夜里除去风声,除去近在耳畔的他人呼吸声,只有一种声音大得刺耳。

心脏在狂跳。

你吞口口水,尚未被抓住的手下意识握紧。你能清晰感觉到公子身体的热度,也能借此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寒冷与僵硬。

这都是什么闹剧般的发展?

你谨慎地往左侧倾身,想要躲开他的接触,却被紧贴着跟上来,反而更深陷恶意怀抱之中。达达利亚扣着你右手的手指用力,将你钉在原地。

你:……

你压下喉咙口的气音,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中映出漆黑夜晚中稀薄的月光。

快想。

快动脑子,快思考。

这种毫无准备情况是怎么回事,到底该怎么办,公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总而言之。

——别傻站着了!!快做些什么!!!

3.

“——!!”

达达利亚的另一只手搭上你肩膀,不轻不重地往下按了按。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你张了张嘴,如同被锁住的喉咙只吐出如气泡般的咕哝声。

“哈哈,像鱼一样。”他低低地笑出声,胸腔震得你都在颤,“难怪那么滑溜,该不会你真的会吐泡泡吧?”

“……我不会。”

好半天,你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会?那真可惜。我还打算给你准备一个鱼缸呢。”公子敛了笑意,眼中透出寒凉,“准备一个最适合你的,大小完美,塞满食物和玩具,还有观赏物的鱼缸。”

“……”

“安全,舒适。与外界隔绝,又不为人所知,连那位旅行者也再找不到……哈,不觉得是个好主意吗?”

……好主意。

你眼皮一跳。身体的寒冷依旧没有散去,但那种仿佛被扼住喉咙的感觉却被另一种情绪所冲淡。

你扭过头,不顾他搭在你肩膀上收紧的手,痛得倒吸冷气的同时,吞下差点冲出口的痛呼。

再咬牙切齿地开口:

“好个屁,”

“——爬!”

……你思考了个寂寞。

4.

你在瞬间意识到不对。话已出口,姿势也随着改变,你心脏高高悬起,只见眼前景色被遮蔽。

达达利亚接机靠近!

眼前划过无光的蓝,海底深处映出你愕然的眼。公子单手捏住你的下巴,逼得你跟他直直对视。

相距不过咫尺,他的呼吸和你交融在一处,连开口说话时带出的湿润热意都攀上你嘴边绒毛。

“……!”

[公子]冷声道:

“不会让你有时间思考的——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听最真实的答复。不要试图糊弄我,也不要妄图撒谎,”他的手指扣上你颈边动脉,指腹压迫下,能够最直观感受你血液的脉动节奏,“诚实一点……懂吗?”

你:“…………”

明明是极近,极亲昵的动作,却又分明不是那么回事。你在巨鲸眼底,连匍匐的资格都没有。

冷汗从你额角滑下。

冰冷的眼神,充满敌意的气息,毫无温度的注视——你极缓慢,极缓慢地,点头。

5.

“很好。”公子的声音没有一丁点起伏。背后的月光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姿态扭曲又怪异。

如果就时间轴来看,现在的璃月应该是“魔神入侵”之后的后日谈。你在凝光准备的住所养病半月有余,这么长时间,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应该都走了个遍。

公子紧紧地盯着你,不放过你一丝一毫表情。

“回答我,”他缓缓道,“你是——什么人?”

“…………”

你吞了吞口水,“蒙德人。”

“你不说谎就活不下去是吗?”下巴被捏得生疼,你眼角因为疼痛而抽搐,[公子]却恍若无视。

“提、提瓦特人…… ”

手指和下颌骨紧密贴合,力度大得你感觉下巴都要被捏穿。恍惚间,掐在你脖子上的手也缓缓收紧。

“最后一次机会。”

他平静道。

你一口气没喘上来,本就不甚清晰眼前逐渐被水雾模糊。嘴巴无意识地张大,涎液不受控制地涌上嘴角。

“……”

你眼前突然浮现出另一人的样貌来。

金色的眼,金色的发。

他是,要走遍大陆的人,自星海而来,要在旅途终点寻觅血亲(归宿)的人。

是少年,是同伴,是旅行者。

而你是少年的朋友,是同他形影不离的旅伴。很相像,不是吗?

所以,你也该是——

“我、是……”你尽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眼中光景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唯有这个回答,遵从你内心的潜意识而出。

你是,也只是……

6.

“穿越者。”

7.

你趴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背后冷汗涔涔,眼前景物终于扭曲着重组,变回熟悉的样貌。你禁不住地干咳,抬起手背颤巍巍擦掉嘴角液体。

公子架着你的身体,使你不至于滑落到地上。

“哼……”他狐狸般眯着眼,沉吟一声,“竟然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你没有说出口,他却仿佛看透了你的疑问。

“[女士]的情报,还有[散兵]的推测。”他“好心”地解释,放在你动脉上的手指不紧不慢划动,“确实,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推测?你眼皮轻微一跳,凝神听他接下来的话。但达达利亚却点到为止,只意味深长地盯着你看,不多言语。

你握住他的手腕,站直身体。

“什么说得通?”

他挑起眉头。你追问,反客为主学着他的样子半眯起眼,“是你被戏耍说得通,还是计划泡汤说得通?”

“……”

“是一切败露后的后果说得通,是口口声声对旅行者说‘只是立场不同,我不会把这当成私人恩怨’,但转头就尾随来找我麻烦的说得通?究竟是哪种?”

“……一给点颜色,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不。”你无畏地抬头看他,笃定开口,“你不会杀我,我只是再次确认了这件事而已。所以,开始由衷地感到不爽。我说得有错吗?阿、贾、克、斯?”

“…………”

被弄成这副狼狈喘息的样子,你却反而冷静下来。喘息的余裕替代了被他夺走的思考时间,从第一次的见面,到喝酒划拳,黄金屋,最后是今晚的突袭,你终于心下稍定。

达达利亚这家伙——

青年死盯着你看,额角青筋突突跳动。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你眼中只映出他一人身影,此外再无旁人时,难耐地忍下心中翻涌的某种冲动。

——这家伙,必定对你有所求。

“的确如此。”他深吸一口气,“但是比起你爱耍的小聪明,还是这张嘴更让人火大。”

“谢谢。”

“……”

达达利亚看起来想把你扔回水里。

“你真的,什么都知道。明明当时你根本不在黄金屋,却好像对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

他指的是“私人恩怨”。

“但很可惜。我确实与旅行者是立场问题,但你——”他顿了顿,“则是完完全全的[私人恩怨]。”

你:“我可从不骗人。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肯定过我是摩拉克斯手下的棋子吧?”

“确实,我虽然一直在怀疑你,但我错估的,是你和旅行者之间的关系。”

关系?你和旅行者?

你想了想,悟了。你很是骄傲地挺起胸膛:“这就是羁绊的力量。友谊的巨轮永恒,你恐怕永远不会理解吧。”

“…………”

达达利亚用看傻缺的眼神看你。

8.

“算了。这种事怎样都好,不如说这样对我才更有利。”他烦躁地摇头,随即一直搭在你脖颈上的手转而环住你,突然把你往前面带。

你一时不察,踉跄地撞上他胸口。

“做个交易吧。”他的声音从你头顶传来。

“什么?”

“加入愚人众。我会告诉你你最想知道的事。”

拒绝的话语被堵在舌尖,你心下一动,抬头看他。青年嘴角挂着摸不透的笑,眼中划过紧锁猎物的光。

“我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不愉快,也可以把在黄金屋的恩怨一笔勾销。甚至还会把散兵的[推测]一并告诉你,我是说……”他拉长语调,“月亮,夜空,和,星星。”

咚。

你呆在原地。

大脑唰地一下变得空白,心脏都似乎停滞了一瞬间。

你似乎做过梦。你明明没有做过梦。你晕倒过。但是是无梦之眠。什么时候?生病的时候。梦里有夜空,有巨鲸,有月亮,有海,有少年,没有星星。不对,你分明没有梦过。那是在何时?是今夜,是此时。

不对?你突然抓住达达利亚胸口的衣服,低头大口大口地喘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背脊深处爬入骨髓,瞬间弥漫了全身。不对吧?如果你没有做梦……

那你当初醒来时,究竟是为何而哭?

9.

漆黑的夜中,你垂下头时耳边摇曳出的闪光很显眼。它在你视线的死角不为你所注意,却在另一人眼底彰显存在感。

金色的光,一如少年当日掷出的无锋剑——锐利,温暖,让人备感安心。金色的家伙击碎了他的计划,滑溜的鱼看准时机,而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在鱼如同握不住的水从他指缝间溜出去的刹那,就变成了磐石手中不变不移的玩物。

这是冥冥注定,亦或者是早有打算?

达达利亚紧盯着这只突兀的饰物不放。

还是说,不过是自始至终的虚与委蛇?

公子缓缓开口:“这是什么?”

他捏住你薄薄的耳垂,然后捻了捻。力道不重,温暖的指腹贴在软肉上,坠子链接着的耳钉穿过耳肉将你牢牢钉住,羽饰挂坠泛起无机质的光。他揉捏的动作有些奇怪,你脑海一片混乱,下意识地想往旁边躲。

“我记得你之前可没有戴。……这耳坠,”他眯起眼,“不是你的东西吧?”

“……”

“那家伙的东西,与你可不相称。”

青年思考片刻,手上略微施力,随即你便觉耳边一轻,几日来垂在颈侧的异物感消失无踪。

达达利亚眯着眼睛笑,但那汪看不见底的无光深海中,依旧没有丝毫笑意。

“反正都穿了洞,不如,我来给你换个新的?就当作再会的见面礼了。”

“不要。”好一会,你才艰难摇头,“胡扯也该有个限度。”

“……哦?”

你身体没动,只是喘息着开口。

“还给我。这不是我的东西,要是被你拿走了我会觉得很愧疚。”

达达利亚挑眉:“他不是送给你了吗?”

“没有这种事。”你顿了顿,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那晚少年强硬地给你戴上耳坠的场景。

他当时偏过头,你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知道他似乎在生气。

“这是寄放在我这里的,必须要还回去。所以,”

你呼吸逐渐恢复平静,抬起头看达达利亚,眼中竟没有一丝动摇。

你说,“所以,我拒绝。我不会加入愚人众,我不会跟你走——我拒绝,这次交易。”

公子闻言,却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压低声音,

“……拒绝?”

“对。”

“就为了要把这个玩意还给他,你拒绝得知真相的唯一机会?”

你表情根本没有在开玩笑。这双平静的眼,一如你当时在黄金屋将生命放上赌桌,叫着“我喜欢你,阿贾克斯”来与他对赌生命,自由与人格的模样。

弱小,可笑,却又那样吸引人。

心底潜藏的欲望再度开始鼓动。

“……呵呵,哈哈哈哈哈……”好一会,青年突然笑出来。这笑声实在是来得太过突兀而诡异,搅乱了僻静的这方角落,甚至你都听得寒毛倒竖。

公子将耳坠紧紧地捏在掌心,有水色的光芒遮盖了岩黄色的晶球。

“好啊,还给你。”

青年俯下身,在你耳边轻声耳语。

“不愧是你,果然,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啊。但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

语言化作勾人的毒药,从耳廓钻入心里。璃月港的夜空漆黑无光,疑云在魔神入侵之后却并未散去,反而深深浅浅地笼罩了你,在你心间埋下恶意的揣测。

10.

“你最好搞清楚,他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哈哈,别这种反应,我只是,”

青年咬上你的耳尖,

“作为他的同类,好心告诉你一种潜藏的可能性罢了。”

11.

少年在黑夜中奔袭。

宴会已经快要散去了,虽然他先前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不安,但再度被行秋(语言)和重云(失智物理)留在席间,一直到这会,他们彻底闹不动为止。派蒙寄托给香菱照顾,他自己则脚下不停地冲出万民堂。

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他一路走一路问,却只得到人们整齐划一的“不知道”。心下不安越来越重,旅行者几乎把吃虎岩的商家店铺都跑个遍,终于在一对兄妹口中听到相关的只言片语。

“奇怪的大人?”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恍然的表情,“有哦,是在那天帮我们找爸爸妈妈,刚才还给我们糖果吃的好人!不是奇怪的大人啦!”

旅行者眼前一亮,急急道:“好孩子,能告诉哥哥,那个人去哪里了吗?”

小女孩露出好奇的表情:“大哥哥,你为什么找人哇?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确认过,是八卦的小眼神。

旅行者深吸一口气,按耐心中的急躁,微笑道:“是重要的好朋友。可以告诉哥哥吗,哥哥很担心自己的朋友。”

“哦……”小女孩嘟起嘴,倒是她身边较为年长的男孩子补充,“我们看见好心的大人往那边去了哦。嗯,就是那边。”

少年赶紧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夜晚的树枝荫蔽下,只见一方小小的方桌隐匿在角落,毫不起眼。

12.

钟离甚至还不紧不慢地抿一口热茶,神色自然,岿然不动。

只有对面的旅行者快急得跳脚了。

“不是,我说,帝君大人!”少年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您就不能直接点告诉我那家伙跑哪浪去了吗?”

“嗯……茶不错。你刚才问什么?”

“我说,人呢!”

“哦,马什么梅?”

“我没说过马冬梅!!”

少年抓狂地揉自己的一头金毛,一副脑髓都在颤抖的样子两手捂脸,身体大幅度往后仰。

“那家伙是不是又作妖了?还得您亲自兜着??”

对面的,石头,不紧不慢吹了一口气,撇开茶汤上的茶沫。

“嗯……尚未。”

“那您给个准话吧拜托了!”

“啪”地一声,旅行者两手撑上桌子,眉眼间流露出毫无保留的担忧。

“您也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钟离先生?”

钟离闻言,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然后又像没事人般沉吟一声,低头看指根的扳指。

旅行者差点撅过去。

“行吧,”他揉揉眉心,无奈道,“我知道了,我再自己去找找。”

“且慢,旅者。”

话音刚落,少年就被人喊住。钟离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却稳稳地把手中茶杯放下。

“我想,此人在离开前应当有与你打过招呼吧?”

“是。”旅行者深吸一口气,“但说会很快回来。结果直到现在都没见人影,也不知道具体去向。”

“嗯……”钟离点头,“按你所说,你应当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那么,你如此急躁,又是为何呢?”

“???”

少年满头问号,“因为一直没回来所以担心着急,这不是理所应当——”

他突然像被捏住喉咙的鸭子般止住。面前男子抬手,捏住自己耳垂上吊着的耳坠,然后半眯起眼睛。

“旅者,”他缓缓开口,“你的耳坠,钉在何人身上?”

“……这很重要吗?”

“否。”钟离呼出一口气,沉声开口道,“在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为贴身物件注入独有的元素力,以此得知某些碎片化的消息,可有违‘契约’之道。哪怕你的初衷是好意,但在灾难结束的如今,那物件想必已不是必要。”

“…………”

“旅者。”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钟离面色淡淡,“察觉到耳坠被人为摘下,就这么让你慌乱么?你所着急担忧的,究竟是何事?”

13.

你趴在栏杆上,听得身边脚步声“嗒、嗒、嗒”地接近。

身边人站定了,颀长的身躯在你身旁投下阴影。

你回头,对来人微笑。

“抱歉,还要你特地来找……我只是觉得这里很舒服,不小心就一个人待久了。”

“嗯。”

旅行者上前来轻敲你的脑袋,“你也知道我会担心啊。”

你哂笑,两手合十,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只是下次还敢,求生欲望十分强烈。

少年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背对着月亮和无星的夜空,对你伸出手。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你眨眨眼,“好。”

然后你伸出手,在他干净的掌心,放上一枚精致而熟悉的耳坠。

14.

“这么晚才回来?真是的,都跑到哪里浪去了啊!”

刻晴叉着腰站在门口,柳眉倒竖,看样子要是你们再晚些回来,她就要吃人了。

“对不起老婆!”你直接九十度弯腰鞠躬,大声道,“下次还敢!”

“?再说一遍?”

“下次不敢。”

你“嘿嘿”笑得样子看的她眼皮直跳。刻晴直接忽视了身后一言不发的旅行者,上前来捏住你两颊。

“吃虎岩那边都结束好一阵了,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幽会也让人带个口信回来啊!”

“咳咳,今夜的安保不是由[璃月七星]全权负责吗,还担心啥嘛……咿呀对不起我错了不要往两边拉,要成饼了成饼了!!”

“就是我们负责才更担心啊!你懂不懂责任的重要性,于公于私,超级加倍好吗?还成饼,你确实有那个大饼!”

“呜呜……老婆,你再骂。我是说,再骂两句。”

刻晴:“?”

“斯哈斯哈。”

旅行者:???

15.

你被旅行者按头再三道歉,保证下不为例,才被刻晴大发慈悲放过。

“好好反省啊!”她扶额,随即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信封,递交到旅行者手中。

少年一愣:“这是?”

你也好奇地凑上去。乍一看朴实无华的纯白信封,仔细看去,在边边角角都有金边花纹的装饰,上面一丁点折痕与污渍都没有,低调又细致。

你思考,感觉是出自一个很认真的人之手。

刻晴说:“从蒙德来的信件,特意寄给你们的。寄件人……”

你突然一拍脑门,大叫:“啊!是琴对不对!”

刻晴有些意外:“嗯,是这样没错。不过你是怎么猜出来的?真敏锐啊。”

“嘿嘿。”你不好意思地捂脸,“小事一桩啦。毕竟,她心里有我,我们心意相通嘛……嘿嘿嘿。”

刻晴:……

旅行者:……

她拍拍旅行者肩膀。很微妙地,比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16.

房间内。

点着昏暗的夜灯,窗户也被关紧,洗漱完毕的感觉实在是畅快,你感觉一身的劳累(心累)都被冲刷干净。旅行者对退出房外的侍女点头致谢,随即关上门。

“吱呀”一声,隔绝了空间内外。

你拆开信。

不愧是琴团长,你感慨。整封信措辞优雅得体,既表达了对旅行者在[奥赛尔之战]上的肯定,赞扬了他的功绩,还不忘对你和派蒙嘘寒问暖(你:……),最后再附上诚挚的邀请:

近日,蒙德将迎来一年一度的风花节。若有闲暇,希望几位能拔冗参加,共享盛会。

“…………”

你一把抓住旅行者胳膊。

“少年。”你深沉道,“这显然,不去不行了吧。”

旅行者斜着眼睛看你,“虽然我觉得你不会说什么好话,但姑且还是一听。”

“因为,这可是老婆的邀请函啊?特意来邀请我的啊!”

你激昂道,振臂高呼,“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谁有异议?!”

“我有异议。”他冷静道,“这是邀请我们的,不是你一个人。”

你权当没听到,开始在床上疯狂打滚。

“老婆,嘿嘿,老婆……好久没回蒙德了,嘿嘿嘿……”

确实。忽略掉你斯哈斯哈的发言,少年想,的确很久没有回去了。趁这个机会,回蒙德看看那边的朋友们也不错。

只是……

“嘿嘿,老婆们,温迪,老婆……嘿嘿……”

“……”

少年突然抡起一个枕头,把你结结实实埋在下面。他抿住嘴角,“好了,该睡了。这事明天再议,晚安。”

“?”

你从枕头里把脑袋扒拉出来。

旅行者坐在你面前看你,脸上表情淡淡。

你上下打量他好几眼,确认他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后,诧异开口:“等下,你房间不是在走廊拐角的那间吗?派蒙强烈要求的最大间?”

“是。”他坦然点头,随即凑上来,抓住你想要后退的肩膀。

“但是,我们一起睡有什么问题吗?——在蒙德,我们不是一直这样?”

17.

你懵逼地眨眼,再眨眼。

——是哦!的确如此,那我们快睡吧老婆!

……以为你会这么说吗?怎么可能啊!!

现场气氛明显有些不对。你吞了吞口水,一种跟不久前,在与另一个麻烦鬼对线时相似的感觉油然而生。

“呃……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他反问你,“在蒙德,我们每天都是这么过的。只是来到璃月后完全没有机会而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机会?什么机会啊?你有些混乱。

“不,不是。”你绞尽脑汁,急急比出食指,“你看,派蒙都不在,肯定不一样啊!之前都是三个人……”

“啧。”

“???”

你抓住少年的肩膀,用力摇晃:“旅行者同学,旅行者同学?你刚才咂嘴了是吧??绝对响亮地啧了一声对吧!!”

旅行者淡定说:“我没有,你听错了。”

“个屁啊!”你抓狂,“你咂嘴是几个意思?是觉得被戳穿了还是单纯感觉没有糊弄过去??”

“嗯,就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

“就是……”

他突然一顿。然后摸摸重新戴上的耳坠,解开缠绕在颈前的围巾,露出白皙健康的皮肤。

旅行者斜着眼看你,调整好角度,刻意让夜灯的光照到锁骨上。然后压低声音,用一种刻意拉长音节的说话方式道:“就是,尽管派蒙不在,但太久没有和你贴贴,所以就算要我做出一些妥协,也是可以的……”

你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拽着往床上倒。

“晚安。老婆。”

狗屁的不对劲,拒绝贴贴就是你不对劲!!

18.

你翻来覆去,总觉得有些睡不着。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睡不着么?”

“呃。”你打哈哈,“马上就能睡着的,只是不太习惯……”你赶紧打出急转弯,舌头差点扭成麻花,“……不太困!而已!”

旅行者:“……”

悉悉索索。

“我还以为你会很快睡着。”他道,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你愕然回头,发现他就在紧贴你的位置,直勾勾盯着你看。

“毕竟,”旅行者平静开口,“一般喝了酒,都很容易入眠。除非酒醒了。”

你把头扭回去,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是吗,可能是在那里吹太久冷风吹醒了吧。”

“太久?”他喃喃重复这两个字,“你一个人跑到那么荒凉的地方,看什么能这么入神,还耗费这么久的时间?”

悉悉索索。

“看这光,这水!还有这宁静的夜晚!”你振振有词,“我也是有格调的人,断不会不懂得欣赏风花雪月的!”

“哦,这样。”他不置可否,“姑且就算是这样好了。那么,你怎么突然想还我耳坠?”

“啊?”

“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是,在你‘自己’在外面待了那么久之后……”旅行者压低声音,后面的话吞在喉咙里,你听不真切。

你背对着他眨眨眼。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你慢吞吞道,“我不太习惯戴这种东西,而且这些天一直觉得看你不得劲,怪怪的,还是习惯看你戴着这个的样子。”

“而且,这不是跟你很相称嘛!”

悉悉索索的声音停止了。少年探过来的手止在半途,你看不见,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他只是这样默默地在背后看你,看你耳朵上被微光照射的一小块区域,想要抱住你的手就这样沉默着收回。

过了好久,久到你以为他都已经睡着了,打着哈欠开始陷入迷糊时,突然又听到他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

和之前都不一样——热气顺着你的耳廓钻进去,仿佛是贴在上面说的话。你皱着眉抖了抖,没打算理他。

少年压低嗓音:

“那——耳尖上的这块红色,是怎么回事?”

19.

什么红色?什么东西?

你迷迷糊糊地,反手一爪子就挼了过去,却被少年轻轻巧巧握住。

耳垂上有个小洞,是之前佩戴耳坠的地方。但是耳尖上,却有一处莫名其妙的红,还有轻微的痕迹。

旅行者敛眉。

你没放在心上,随口回答对方:

“大概是蚊子吧……水边蚊子一大片。”

他闻言一愣,松开了你的手。随即支起上半身,注视着你半睡半醒的侧脸。

到底是什么蚊子,会只咬人的耳朵尖,还会留下牙印?

20.

不久前,一方茶桌处。

少年深吸一口气,直视面前用审视目光看着他的年轻男子。

“先生。请相信我,我绝无恶意。”

钟离不置可否,只是支着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旅行者顿了顿,接着道:“我这样做……或许的确不好。但是,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对方,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我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守护而已。”

“ ‘守护’ 一词,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千人千样。”钟离淡淡道,“有将子民封闭于风墙之中,独居高塔的‘守护’;有吹散风雪、还民以自由的‘守护’;有拘役人民、吞噬所有败者‘美梦’的‘守护’。”

“旅行者,你是哪种呢?”

“…………”

“我不关心你出发点为何,也不关心你所求为何。但是,如果守护的方向出现了差错,是否还能称得上是‘守护’?”钟离看着骤然沉默下来的少年,闭上眼睛。

旅行者张了张嘴,却又想不出该如何辩驳。

“我,这是……”

“这个答案,我给不了你。也没有任何人能给你。”他打断旅行者,继续道,“你来到岩之国度的那天,我曾对你说过,希望你能在‘岩的国度得偿所愿’,这亦是对你的一种祝福。如今,你似乎在各方面都有了一定的答案,这很好。所以……”

钟离叹气,再度睁开眼时,他眼中的棱形光圈在微微发光。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妨留到下个国度去慢慢探索。旅途终将继续,而你们的道路,还远远没有走到尽头。”

“……这是岩神的要求吗?”

“不。”

钟离微微摇头,“不过是过来人的一些闲言碎语罢了。若能对你有所启示,那便再好不过。”

少年微微垂下眼帘,半晌后,他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您。”

“不必介怀。”钟离重新端起茶杯,同时看向某一个方向。

“至于你方才询问的问题。从此往前百米,尽头处拐弯,那厢有一座望台横跨于流水之上,僻静无人,想来应是在那处。”

“另外,”他悠悠补充,“小心那位在暗中蛰伏的武人。”

旅行者:“——!!!!”

时间回到现在。月光从窗外偷偷钻进来,夜灯在灯罩中已然熄灭,只有微光能够勉强映出房内景色。

你正在床上酣睡,依旧保持着背对旅行者的姿势。少年直起上半身靠在床头,沉默地注视你,恍然间回想起在蒙德你喝醉那晚,抱着他各种上下其手,还不顾他的挣扎死不撒手,贴来蹭去。

他手背抬起,搭在自己的眼睛上。

——“抱歉,还要你特地来找……我只是觉得这里很舒服,不小心就一个人待久了。”

一个人。

——“我不太习惯戴这种东西,而且这些天一直觉得看你不得劲,怪怪的,还是习惯看你戴着这个的样子。”

偏偏是今天这么说。

——“大概是蚊子吧……水边蚊子一大片。”

只咬耳朵的蚊子。

一旦开始思考,类似的记忆就会如井喷般不断涌出。阿贝多说你知道雪山的事,找仙人时你淡定点出最后一名仙人(魈)的位置,你和公子在一处时,你和钟离在一处时,所有人都对和你的对话三缄其口,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你在黄金屋,在应战奥赛尔的那晚……

啊。少年突然注意到遮盖于双眼上的手,他盯着手腕看了好一会,然后凑到鼻尖闻了闻。

什么味道都没有,这是当然的啊。

怎么可能会有香味呢。

他盯着手腕看了半天,直到房内光线有些许转换,变得更加昏暗之后,才放任其落到被褥上。

然后,少年低低地笑出声来。

“……哈哈。”

骗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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