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奇奇大脑宕机了几秒。

凯亚：“……”

“！！什么，你要抓我们进监狱！”反射弧超长的猫猫神经终于抵达它忠实的目的地，奇奇随之瞳孔地震。

她连至冬的监狱都没进过，结果竟要在蒙德拥有第一次……不，这不是重点。

“你们蒙德执法队伍可以空口无凭随便抓人的吗？”比至冬还离谱啊。

蒙德没有六月飘雪，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骗局。

眼见奇奇终于进入状态，凯亚暗暗松口气。面上做足了一副反派该有的模样。

“猫猫小姐可不能冤枉我，我可不是空口无凭。”凯亚支着下巴，对奇奇眨眨眼睛，“猫猫小姐那里不是还有一只刚拿到的神之眼么？”

“哎呀，真是好奇怪，蒙德制式的神之眼，怎么就落在了猫猫小姐手里。”

“？那不就个玻璃珠子么？”奇奇突然有些不忍直视凯亚的冰系神之眼。

你们蒙德人是喜欢往身上挂假珠子吗？这么抽象的潮流是怎么风靡起来的？

凯亚笑了，指指自己的神之眼：“这颗神之眼的真假毋庸置疑。猫猫小姐还是没想明白，其实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它是真的，他就会是真的。”

“奇奇小姐，你觉得在蒙德有谁会相信你的说辞，又有多少人，会相信我说的话？”凯亚弯腰逼近奇奇，他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嘴边勾起一抹冰冷笑容。

同时，心中涌上一股情绪：

钓鱼真累。

奇奇看着眼前的蓝发青年勾起嘴角，只怕他下一秒就张嘴就发出放肆一连串邪笑，喊着小垃圾，就凭你也配和我斗，我祖上可是蒙德正三旗，快快给我跪在地上磕几个头，我还能让你见爱人最后一面。

哈哈哈哈哈，你的爱人是我的了……咳，跑题了。

总之就是堪称弱智反派典范，脸谱且失智。

咳，不好意思，博士看多了，呸，真反派看多了。

但普通人遇到脸谱反派确实遭不住。

奇奇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跳回椅子上将神之眼紧紧揽在怀里。

“这是我未来信徒的东西，不许你碰它！”

“很好，下一秒就是我的了。”凯亚佯装伸手去夺。

奇奇一屁股直接坐在神之眼上挡得严严实实，誓死捍卫：“要拿到它，除非你从我尸体……额，除非你用摩拉砸死我！”

“……？”

“……总之，这是我用摩拉买来的！你一摩拉都不给就直接抢是不道德的！我还会让蒙德城的所有猫猫都唾弃你，让你被猫猫永远讨厌！”

“……”真是好吓人啊。

凯亚沉默了一下，“既然是买下来的，那我付钱总行了吧？2w摩拉够不够。”

“我花了30w摩拉呢……”奇奇被气得瞪眼，一脸遇见黑心大奸商的样子。

“……”

你该瞪的是卖你珠子的真正奸商。

“好吧好吧，我也没沦落到欺负猫的份上，31w摩拉怎么样？”凯亚不太清楚要怎么和猫讲条件。

他只知道钓鱼很累。

“不卖。”

“35w？”

“不卖。”

“猫猫小姐可别太过分哦，你都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了，就算是直接抢过来，你也奈何不了我。倒不如收下摩拉，你好我也好。”

钓鱼好累，还要做求着让对方和自己做亏本买卖送钱……

“怎么会有人对可爱猫猫都要下手，你怎么狠下心的！！”

“40w，这是最终价格了哦。”说着，凯亚站起来作势要拿奇奇怀里的东西。

“说了不卖就是不卖。”奇奇直接抱住神之眼，又怕凯亚来拿，不知怎么地，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只是伸出长臂装装样子的凯亚顿时不知所措，手忙脚乱起来。

“哎？……”

他想要摸摸猫猫安抚她，可惜反派形象深入人心，奇奇却以为他是来抢东西的，更是躲着他，猫身也在止不住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冷淡的质问声。

“你在做什么？”

凯亚转头，散兵手里拿着一杯真正的正经苹果汁，正漠然盯着他。

他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刚刚他只是想诈一下奇奇，毕竟有可能涉及到邪眼，他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而饲养奇奇的少年人肯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又不能真的将他们抓进监狱，所以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诈一诈，哪怕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他也有办法一直查下去。

却没想到……

“……你先别紧张，我并没有伤害她的意图，你还是赶紧过来安慰……”

但凯亚不得不承认，在看到散兵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是陡然松了口气。

今天是他过分了。

奇奇现在讨厌他，他也不敢贸然接触对方安慰她。

凯亚话还没说完，散兵似疾风般立刻赶了过来，怀里的奇奇浑身发凉，柔软干净的皮毛下似乎裹着冰块一般。

果然……

散兵胸中凭空升起一股闷气……

他无法心平气和不迁怒，尽管他知道奇奇的状态和凯亚关系并不大，可奇奇突然发病，谁知道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闭嘴！”

但最要紧的是奇奇。

散兵控制着雷元素力渐渐聚集在手心，熟练地覆到奇奇身躯之上，这样的动作他曾做过无数遍。

雷元素力在他的控制下柔顺得好像他身体的一部分，顺着他的手指游走游走在奇奇周身，又隐在皮毛中，深入肌肤血管，与奇奇身上的另一股力量对抗搏斗，还要小心保持着不能损害了奇奇的脆弱躯体。

这具脆弱躯体，已经是博士尽心尽力修复后的结果了。

散兵的心中始终压抑着无名火，整个酒馆的氛围好像都压抑了起来，楼下畅快饮酒聊天的酒客们也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渐渐地，三三两两离开酒馆。

不一会儿，酒馆里便只剩了酒保，还有楼上的两人一猫。

凯亚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想问他是否能帮上忙，但觉得当前并非合适的开口时机。

奇奇的情况显然并非他所想的那样，明显还有其他情况。

凯亚一边担心奇奇的情况，又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使用雷元素力量的少年。

这位少年并非神之眼拥有者……

复杂的心绪又缠上他心口。

不论是为了某种目的而自愿接受邪眼的力量，还是走投无路被迫接受邪眼的力量，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或许是出自对奇奇的愧疚……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凯亚忍不住开口。

只有他知道自己究竟所问为何，并希望面前的少年也能领会他的意思。

散兵冷漠地斜了凯亚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奇奇身上：“不用。”

要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他已经很熟练，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自从奇奇接受了博士的治疗后，她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也已经很久没发病了，然而今天却……

但这次，奇奇应该不会再愿意让博士医治她了。

没关系，他会帮助她。

毛茸茸下的躯体渐渐回温，那皮毛下的冰块似乎正缓慢融化。

身体状况渐渐稳定下来的奇奇不再发抖，陷入沉眠后甚至不自觉摇着尾巴，在散兵的胳膊上扫来扫去，最后圈住他的手腕，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安身栖息的地方，才终于安稳下来。

奇奇身上暖和温度似乎又通过温暖起来的皮毛传回了他的皮肤上。

他本是被神创造的人偶，材质上乘，不论是疼痛还是寒冷，他对外界的感知并不明显，却觉得这样的温度甚至能流进他的躯体，让他某个地方变得酸涩柔软。

他和奇奇已经相伴几百年了，他们彼此已经密不可分，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奇奇需要他，还是他需要奇奇。

“我是在某处遗迹里发现了奇奇的存在。”

散兵突然开口，凯亚没有说话，只是认真聆听着。

“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受到了不明力量的侵扰，混沌地活着，时而清醒，时而错乱。可正是因为那股力量，她才能勉强活下来。”

“那股力量，应当是奇奇口中那所谓神教对她最初的赐福。只是她的身躯太脆弱了，本就不是那股力量的合适‘容器’。”

“获得了那股力量对她生的馈赠，相应的，她就要承担一同而来的使命职责，她需要寻找信徒，然后降下赐福，只有这样才能消耗掉多余的那股在身体里慢慢凝结起来的力量。”

“这其实不算是件难事。”散兵不由叹口气，“但她对这份‘事业’意外地认真，很喜欢赐福别人。”

“我无法评价这份‘事业’的价值，或许只有她才能明白吧，不然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凯亚的目光不由落在一旁凳子上的假神之眼上，沉默着弯腰拾起递给散兵，语气中的关心不似作假。

“奇奇很在意这个东西，要是醒来发现不见了，估计会很伤心。”

凯亚又简短说明了下之前发生的事。

散兵看了凯亚一眼，接过假神之眼，才道：

“她对于信徒的东西一向都很珍惜。”

“至于为何对这个假的神之眼在意到这种程度，或许她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比如她的某个信徒由于无法获得神之眼的力量，而误入歧途，最后付出惨重代价之类的事。”

“……”凯亚觉得今天应该有一副关于他的世界名画。

名字就叫《沉默的凯亚》。

凯亚抬手揉揉额角，想叹气，也有些头疼，这可是让他想起来了某些十分不美好的回忆啊……

凯亚沉默良久。

最终，眼看着少年带着猫准备要离开，他决定问出一直想要问的话：“……你的力量也是来自于那股不明力量的影响吗？”

散兵没有说话，抱着奇奇就要离开。

“抱歉。”凯亚脸上不再是以往的调笑，“还有奇奇……”

只是奇奇现在还没有醒来，凯亚觉得这样实在毫无诚意，思考着该怎么弥补才合适……

不过奇奇纯真可爱，哪怕有着那样的过往，也并未陷入黑暗，仍旧像个闹腾有趣的小太阳一般，温暖治愈着身边人。

所以应该不会太生他的气——

“夜深了睡不着吗？来，散子，我今天给你讲个蒙德正三旗野猪骑士凯亚亚的故事……”

沉眠在梦境的奇奇突然邪笑出声。

她，早已杀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世界名画：《沉默的凯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