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纤纤玉手朝着鼎炉一挥,鼎炉凹槽中的宝石顿时化作点点零星,连同冲天的白光一同散尽。
盘旋空中的巨龙仿佛收到信号,发出一阵长吟,随后借看云层掩护下直冲九天之上,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无迹可寻。
彼时,往生堂书房门紧闭,盘腿独坐在软榻上的钟离缓缓睁眼,与那龙眸如出一辙的瞳仁中镀有一层与极具迷惑性的光辉。
那是他动用神力时特有的表现。
待神识化作游移的气丝从造物身上脱离回到本体中来,瞳仁这才恢复成了平日里"钟离″的色泽。
"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
"钟离?你在里面搞什么呢,快点出来。″
胡桃一脸狐疑,贴着门板聆听着书房内的动静。
钟离这老古董还是第一次把门反琐了,这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她不知道的小秘密了?
"外面有个小哥找你呢,再不出来人就要回去喽。″
"稍等。"
钟离撑起身,顺手整理了一下衣襟,迈开长腿,上前将门琐拧开。
未等他开门,外面的人就先一步将门"砰"的一下从外拉开,带起一阵劲风,随后一个闪身蹦到了他跟前。
"锵~!"
眸含梅花印的少女双手作爪状,俏皮吐露着舌头,古灵精怪的模样让钟离有些好笑。
"怎么样怎么样?这次有没有'哇哦'被吓到的感觉?!″
"嗯,有点。″
钟离故作思索轻声附合。
如果胡桃得不到她想要的答应,一定会缠着他刨根问底,自己这颗年迈的心脏已经经不起胡桃这孩子折腾了。
胡桃得意一笑:"客人在外面等着呢,快去快去!我去给你们泡壶茶。"
说完风风火火跑去了厨房,钟离没来得及出言阻止,无奈自己转身步入往生堂的大厅。
---
往生堂,顾名思义是送人通往新生的地方,作为殡葬会所,大厅内摆放的大多是些殡葬用品供人订购的棺材,而往生堂的大门连着大厅,外人一旦踏入往生堂,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些凡人视为"不祥"的器物。
钟离犹豫着要不要将来访客带到岩上茶室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大厅中央。
赛特斯地目光正毫不忌讳地打量着一口萃华木打制的上好棺材,模样还带着些许认真。
没有表现一丝惧意和嫌弃,就像见证了一辈子生老病死的老者,眼底一片祥和宁静。
事实上,身为负责武装的执行官,赛特斯亲眼见证过无数生命的消逝。
--
战场就是最逼近死亡边界的地方。
即便他能保证在一场又一场战争带来胜利,也无法避免频繁出现的伤亡。
死去的战士是谁的父亲,是谁的兄弟,又会是谁的孩子,这些他都无从得知,因为他们最后都会变成一串数字,被人记录,又被人遗忘。
战争结束,至冬首脑们会举办一场华而不实的哀悼会,在会上念着冠冕堂皇的的哀悼词。
[他们是至冬国发展路上的先锋…]
[他们是无名的英雄…]
[他们的牺牲拥有多么珍贵的价值和意义…]
那一句句无可厚非的话,都让赛特斯觉得那个讲台上满嘴漂亮话的政客,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衡量着受害者牺牲性命为他所带来的利益价值。
明白人都知道,这只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为了维护冰之女皇在人们心中"慈悲"的形象的必要过场。
赛特斯成为执行官第一次参加的那场哀悼会,让他意识到人性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扭曲可怕的多--可他只是一介武夫,在政治立场上没有什么发言权,从此便以公务烦忙为借口不再参与这类大型活动。
"你在为你的战士们打抱不平。″
散兵总能看透他的想法,仅是思索了片刻,就能知道他不愿出席哀悼会的原因。
"就因为这个原因,呵,该说你是真的废物…″
少年精致的眉上挑,眸含戏谑:
"作为同僚,我劝你最好舍弃那些不中用的情感--不然就趁早滚-蛋。″
移回眺望窗外的视线,赛特斯扭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散兵--
正当散兵以为他会对自己动怒时,却出乎意料听到他对自己道了声"谢谢″,然后很自然地离开了。
"…哈″
散兵微微愣神,随即压低了帽檐,忍不住一阵疯了似的发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趣…世上居然会有蠢到这般让人觉得有趣的家伙。
散兵感觉自己快要笑出眼泪了,捧着腹部笑的声嘶力竭。
[或许执行官里有个这样的家伙,日子不会太无聊。]
--他忍不住想。
---
钟离背手上前,熟络的向赛特斯介绍。
"这口是由萃华木所制,木纹清晰,外层覆有抑腐药材熬制的凝脂,质量尚可。″
赛特斯闻声抬头,思索片刻,问道:
"你们往生堂接国外的业务吗?″
钟离迟疑:"以普遍理性而言,这恐怕有些…″
"什么业务?有业务?!。″
钟离话音未落,胡桃端着茶壶一个冲刺滑铲到两人跟前。
"嗯,算是。″
赛特斯点头肯定答复道。
"是这样的,我想以北国银行的名义不定期订购几批棺材,派送到至冬。″
"那好啊!没问题,这些胡桃我都能办到。"
胡桃自信的拍了拍譬如平地的胸脯,两眼直放光。
"只要有业务,别说只是提瓦特,是深渊我都能想办法给你送过去!″
-----
散兵:呵,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对我说谢谢,他真的好特别!)
胡桃:业务!!!!(扛着棺材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