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萧泽选择失踪,鹿小白就更不能理解了。便是这件事不能公之于众,难道还不能跟英国公说?心疼母亲与三个子女,那便瞒着,但小秦氏这个外人,还不能让她“病逝”?
一个久经沙场的将领,竟然就这么被母亲妻子拿捏,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偏不如你的意,我偏要说!我偏……”
鹿小白撤了精神力,装疯卖傻的小秦氏瞬间理智回笼,疯癫的表情僵在脸上,想到自己先前吐露的真相,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行了,再治疗他就该醒了,让他睡一会儿吧。”萧朗见鹿小白还在给英国公治疗,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异能的输入。
“?”
她就是要英国公醒过来啊,这么昏迷着算个什么事?
“今天的事情太多了,他受到的打击太多,精神遭不住,不如让他睡一觉,身体吃些苦,精神却能养一养。”萧朗一直喜欢跟英国公唱反调,这还是头一回替英国公考虑。
“你说的也有道理。”鹿小白从善如流,一双清澈的眸子望向他,“你说英国公受到的打击太大,那、那你呢?你知道这一切,会不会难过?”
“难过?”萧朗转身,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是半下午,柔和的阳光透过树影洒下来,带着几分慵懒与温柔,“更多的,是释然吧。”
“释然?”
“虽然现在已经不在意,但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困惑着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般对我,后来知道这世间的一切都讲究一个缘字,正如我那生死未卜的父亲,又如与她如仇人般的母子关系。”
萧朗笑了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以往只当与她无缘,如今看来,这倒是一段孽债。”
若是没有那场恶心又恶毒的算计,他这十几年的人生,也将改写吧?说不上难受,只觉得不真实。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一切都是那么虚幻。
“萧朗。”鹿小白上前,握住他的手,有些凉。她眉心微敛,眸中全是对他的担忧。
“我没事。”萧朗回握住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我都没见过他们,虽然这件事骇人听闻,但我只有深深的不真实感,和释然。秦氏这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并非我的生母,我并非她所生,于我,便是天大的好事,你懂这种感受吗?”
“我明白。”她说着,心中却更难受了。
小秦氏不喜欢他,虐待他,在他那么小,在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对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而言,母亲不爱自己,讨厌自己,甚至恨不得自己去死,这该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啊!在英国公察觉之前,在英国公把他接到身边之前,他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鹿小白一想到这些心就像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住,心痛得无法呼吸。
“傻姑娘!”萧朗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将她拥入怀中,“难道你是见我没哭,所以替我流泪?”
“我难受。”鹿小白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深深吸了口他身上的草木香,冰凉的手脚才稍微温暖了些。然后,她想到一件很严重的事,立刻抬头,眼眶红红,神情却异常严肃,“听说,小时候受到心灵创伤的人,需要一生的时间去治愈。”
萧朗低头,只见她仰着小脸,眼眶微红,眸中还蓄着泪珠,将落未落,衬得那双本就清澈的瞳仁愈发楚楚动人。她不仅眼眶是红的,鼻尖也微微发红,平添几分娇俏。尤其是那双红唇,轻启时呼出的热气扑向他的脖颈,他喉结滚动,用尽全力克制住亲吻她的冲动,强迫自己回到话题上。
“所以?”
“所以,”鹿小白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为情,“如果你、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心理疏导。嗯,就是聊天,通过聊天开导你,让你心情舒畅,身心愉悦!收费不贵,一个时辰十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十两银子虽然很多,但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嘿呀,其实她也不是想要银子,就是,不找个理由,总觉得难以启齿。虽然他们曾是过命的交情,但那都是前世的事了,这一世只是碰巧在一起,今后桥归桥路归路,有些事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一个时辰十两银子还不贵?没想到你的心竟然这么黑!”萧朗几乎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从她那润泽的双唇上移开,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长公主送你那么多东西却只拿金子,现在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你掉进钱眼了?”
“倒也不是。”鹿小白捂住自己的额头,“钱眼那么小,怎么兜得住我?”
萧朗:“……”
说的很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四目相对,温度渐渐攀升,气氛逐渐暧昧,鹿小白沉溺在他温柔如水却又幽深神秘的眼眸中,她能从他的双眼里看到自己,这种感觉无比玄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她微微愣神,清醒过来时,眼前却是萧朗放大的脸,他的鼻尖碰触她的鼻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一下子滚烫了起来。在双唇即将碰触之时,鹿小白触电般回神,一下子推开了他。
没有防备的萧朗被她推了一个踉跄,撞上一旁的桌案才稳住身形,但却也带倒了一个花瓶。那花瓶摇摇晃晃地倒下后,顺着桌案骨碌碌地滚动,速度不快,但两人都还没从先前的情绪中抽离。
鹿小白的脑子更是浆糊一般,她亲眼看着花瓶滚下桌案,呆呆看着它摔下,啪的一声,碎成一地。
英国公被这声响惊醒,捂着脑袋痛哼一声。
“国公爷,您醒了?”鹿小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奔向英国公,将他扶起来,“你刚刚气晕了,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朗见她双颊通红,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不知为何竟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