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没成功踏入群狼的领地。
尘世有七执政,他们各自的国度竖立着以他们形象为摹本的神像。
狂风之核据说是纯粹风元素形成的怪物,我不知道它有多强。
但路过去奔狼领的神像那里,只看见它最后划为尘埃的模样。
旅行者利落的收剑,看上去并无勉强。
和这片大陆上的所有凡人不同,旅行者身上隐藏着强大的能量和异于此世却让人忽视的违和。
有些判断是没来由的,但我预料她的未来是无休止的麻烦。
因此我打算绕路。
“帕诺斯?”派蒙窜到我肩膀位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面不红心不跳:“迷路了。”
旅行者沉默的拿出地图,标记了下我们现在的位置。我知道这个说法很难让人相信,但派蒙似乎并未看到那位名为荧的女孩眼底的复杂,只是问她能不能送我回去。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我时,我忽然改了主意。
说到底我只是想平静的生活下去,既然如此,何必非要执着一个说不定给不出答案的存在?
房租还没还清,迪卢克的恩情也没报答,明里暗里爱着这座城市的人数不胜数,我只是个初来乍到的普通人,对那些复杂的无力关心。
已经说出口的话还是不反悔的好,于是我跟着两人,看她们清理四周魔物。
结束任务的旅行者和她的伙伴热情的把我送回了清泉镇。
作为报酬,我赠予她们一些收集的漂亮石头和摩拉,又专门给派蒙做了几杯饮料。
其实,我不知道那些石头有什么用,隐隐觉得并不普通,却也只是偶尔捡来放在桌上的盒子里当成摆设。
但旅行者似乎很感兴趣,目光艰难的移开。
我拿来无用,索性都给她了。
离开时,她心满意足的冲我挥手,并说我是大好人。
我深觉受之有愧。
太阳准备下班了,披上外套出发,今天也是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进入天使的馈赠,迪卢克老爷已经站在酒保的位置上了,见我进门,他先是看了一眼,随口说:“今天精神不错。”
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事实上,迪卢克除了对骑士团有亿些不满,对普通人出乎意料的体贴。
认识以来,我从未见过他生气。
“要我接手吗?”我问工作。
他摇头:“你在旁边歇息,我等会儿走。”
迪卢克似乎不避讳我知道一些不能知道的事,倒不是信任,警示可能更多些。
他的日常被无数琐事占据,即便是夜晚也依旧忙碌。离开前他说:“我过会儿再来。”
修女打着哈欠坐到我面前点了杯酒,眼底的淤青昭示着夜晚的忙碌。
迪卢克老爷回来后,在一旁不知道想什么。
今夜人少,屋里静悄悄的。我默不作声推过酒水,垂目擦起了杯子。
所以我说,这个国度从来不缺乏深爱它的人。
今晚没有姗姗来迟的骑兵队长。门外传来喧嚣之时,修女已经离开很久了。
一身洛可可风格的吟游诗人笑着和迪卢克打了个招呼,他的身旁是我才见过的旅行者和派蒙。
“迪卢克老爷,还有……帕诺斯?”
我放下手中擦拭的酒杯,看向一旁的老板。
“唉,你们认识?叙旧的话一会儿再说吧。”绿色的诗人自来熟的问迪卢克:“能不能给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坐会儿?”
“可以。”迪卢克并未深究下去,“在二楼。帕诺斯?”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看着他们。
对于他人的秘密,我没有了解的兴趣。在这片神真实存在的大陆上,装聋作哑说不定是种美德?
吟游诗人拉住了我:“欸,别走啊。”
“这是干什么,难道你有话要对帕诺斯说吗?”派蒙疑惑。
吟游诗人笑了一下,“帕诺斯,这是你的名字吗?”
荧:“温迪?”
我想,我的目光应该是沉默而疑惑的,也有可能,那只是我臆想出的错觉,我的眼睛并不能传递出那么多情绪。
凯亚说我缺乏面部表情,目光像幽深的湖水一样看不到底。
我一直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不,只是觉得帕诺斯调出的酒一定很好喝吧。”
我感受到旅行者他们的无语。
守在二楼的侍应生走近招待客人,似乎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我告诉他看好这两个人,回头就看见温迪笑着和旅行者说些什么。
诗人,帽上装饰着一朵塞西莉亚花,我看了一眼他腰侧作为装饰的神之眼,洁白的羽毛垂下,风车菊小巧。
迪卢克老爷和骑士团的人已经交谈上了。
我隐隐听到天空之琴失窃,他们在追捕犯人这样的话。那两个骑士也是酒馆常客,我下楼时,他们同样问了下我有没有见到可疑人。
“大概长什么样子?”我随口一问。
“呃,一个黄色的和……”他们看向我的头发。
迪卢克说:“他一直在酒馆,今晚所有酒客都能作证。”
奥特尴尬挠头:“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是不是都无所谓。
有老板在,交流这种事我听着就好。迪卢克对偷琴的行为嗤之以鼻,他没难为那两个骑士,随便指了条路就让他们离开。
夜晚的酒馆不止我一个打工人,今天已经没有客人再来。
“他们下来了。”我对迪卢克说。
如果不出意外,我已经知道琴是谁偷的了。
无论是教堂的宝物还是其间不为人知的盗窃者,已非我可以参与。
迪卢克略带沉思的看向我。
我说:“需要我下班吗?”
——
迪卢克让我忘记这件事,我毫无异议。
城内戒严,我在塑有风神像的广场坐到天明,其间不乏因发色相近而怀疑我的。
天色擦亮。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以绝对的光明强大的姿态驱散黑暗。
忙了一夜的骑士在远处窃窃私语,过了一会儿,我坐在禁闭室的地板上看着他们的火花骑士摆弄玩具。
“他叫嘟嘟可,是可莉最好的朋友。”
我说很可爱。
她抱着自己的朋友,问我也是因为犯错被琴团长关禁闭吗。
我说不是,只是有些情况没弄明白,骑士团需要我配合一下。
“那大哥哥为什么会和我关在一起呢?”
我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惊讶被关起来的行为本身,还是以她自身为量级说我被关起来的情节严重。
语言真是不可思议,稍稍改变语气就是另一种意思。
或者她什么都没想,对于孩子,她大概只是单纯好奇。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就像我不能告诉她,我只是一只撞上来的倒霉蛋。
有人说用我钓出同伙,有人反驳我整夜在酒馆哪儿来的时间作案。
“那就走正常流程。”首先排除我的嫌疑再放人。
其实不管在禁闭室待多久都无所谓。对于人类生活的一切必须,我的需求都低的令人发指。
稍微休息一下也无妨,毕竟,我已经三天没闭眼了。
禁闭室随着太阳落山也归于黑暗,我突然想到,如果迪卢克知道我被关起来会怎么想。
他似乎一直对骑士团挺有意见的。
我沉默的太久了。
可莉抱着嘟嘟可坐在旁边的地板上。
“可莉。”
她歪头看我。
“地上凉。”
“那大哥哥为什么也坐在地上呢?”
“这不一样。”
“有哪里不一样?”她在认真困惑。
我没有回答,她却将一个玩偶递到我的手里,说,“我把蹦蹦借给你,大哥哥不要伤心了。”
被帽子藏起来的精灵耳露了出来。
隐约能让我感受到威胁的玩具捧在手里。我看了一眼她的耳朵,抱紧蹦蹦。
“谢谢。”我其实并未难过。
女孩欢快的拖来背包,将她的朋友介绍给我。这种时候,我似乎突然理解了琴团长为什么关这么一个小的孩子的禁闭。
她大概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的。
前半夜,我听她将哥哥团长那些人一个个说了一遍,几乎所有评语都是:是个好人。
直到她困得睡着,我才将那些玩偶收拾进背包。
干坐一宿,清晨时琴团长把我放出禁闭室,可莉还没醒。
她对我说抱歉,这种态度,似乎已经接触过真相。
而我装作不明白的意思回复她理解。
毕竟我只是普通人,只是走了普通流程。
我没立刻离开蒙德城,先去了天使的馈赠。迪卢克罕见的在酒馆。
“今晚不用上班,回去休息吧。”
我没看见旅行者和诗人。
“好。”
能休息为什么要工作呢?
窗帘拉起来挡住阳光,从骑士团离开前我计算了下教堂和酒馆的位置。蒙上被子,我胡乱想,有空去考个飞行执照好了。
睡梦的过程和昏过去无异,再次睁眼,夜晚已经降临。
清泉镇的夜晚有微风和兽鸣,尤为宁静。这种宁静,更多是属于心灵那部分的。
听说城里最近来了些至冬商人。
今晚屋外没人。
脚步声很轻,映在窗上的人影瘦小,似乎怕被人发现,他轻轻叩响窗扉。
我走过去打开窗子,屋外站着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
他似乎嗅了嗅我身上的味道,我并不确定,被狼养大的孩子是否有这项技能。
他说:“卢皮卡……想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