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主控好帅……”你抱着手机晃来晃去地犯花痴道，“为什么抽卡不能抽主控啊！这年头的主控一个比一个有魅力，真是在我的心上反复蹦跶。”

“每次都以为我要弯了，结果看看你我就发现自己还是直的……咦，你说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是弯的，你才是我取向之外的意外？”你觉得这个命题真是个好命题，非常值得探讨一下。

但是艾尔海森看起来不太想和你探讨，他正忙着赚钱养家。

你只好无聊地倒在沙发上继续玩游戏，直到用完了体力，这才登出游戏，换成了某站刷视频。

刷着刷着，你看到一个视频。那是你朋友玩的那个乙女游戏，里面那个男角色心怀坦荡，铮铮铁骨，是为数不多一心都在主控身上而不搞什么阴谋诡计的，在整个大的游戏基调里，他看起来太坦荡可爱，双标双得清清楚楚，一见主控声调夹得和加了蜜一样甜，以至于你和朋友都特别喜欢他。

问就是谁不喜欢从不骗人眼里只有你的小狗呢。

反正你是招架不住。

但是为了主控死、为了心上人死这种事你还是多少觉得有点遗憾了，不要吧，大团圆结局多好啊……虽然你也知道从逻辑上来讲不可能。

你幽幽叹了口气，又看了看画面上那个笑起来干净开朗的青年，被刀得没心情继续玩了。于是关了手机对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幻想与现实，逻辑与无序，相对立的事物之间的碰撞令你着迷，但你想着想着，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没了意识。

002.

你总是做梦，大概是因为大脑太活跃了，梦里光怪陆离，几乎成了你灵感的来源。

但每次做完梦醒来的时候你都会很累，那是一种精神和身体上共同发酵的疲惫，让你的手指都无法动弹。

这次你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蔚蓝的天空和灰色有棱角的石头，什么东西从天空上倾倒下来，于是半个世界都成了斜面，附着着棉絮一样丝丝缠绕着东西。

你站在没有被棉絮遮盖住的那半个世界里，抬头看着那倾斜的棉絮斜面，拉开手里的弓，冰冷的弓箭轻巧地穿出去，扎根进斜面，然后燃起熊熊火焰。

于是半个世界都浸泡在火焰里，温度摇曳着吞噬另外半个世界，你在高温里身影虚幻，好像自己也要被烧掉了。

你就从这种燥热里清醒过来，疲软着身体打量四周。

艾尔海森已经结束了他的工作，这个时候正靠在沙发上看书，温迪和弗朗茨坐在地上研究文字，而你靠着沙发扶手蜷着身体，脖子好像有点落枕。

你扶着脖子坐起来，痛苦地捏了捏又锤了锤，然后纳闷地问：“为什么没有风扇……”

你额头上冒出微微薄汗，热得慌，于是伸手去抓风扇遥控器，开了风扇感受到吹过来的风，你才又躺了下去。

闭上眼睛重新睡过去之际，你隐隐约约地察觉到，风似乎一直停留在你身上。

唔……温迪还能操控风元素吗？你想了一下，没有细想，任由疲倦的大脑陷入第二次沉睡。

003.

再醒来是被吓醒的。

许久在你的手机里狂轰滥炸了半天没有得到你的回应，于是愤怒地直接给你打了个电话。

手机放在桌面上振动了半天，艾尔海森拿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把你给叫醒了。

你在脑子里把许久给凌迟了一千万次，接通电话之后打开免提放在耳朵边上，一言不发地继续睡觉。

许久大嗓门呼喊：“老林！你炸了！”

你：“……”

会不会说话，你不是好好地躺在这里吗？

你等她继续说下去，果然紧接着许久就解释道：“初中群里面你炸了，有人昨天把班级群当你的私聊框，给你发了一长串的消息，现在一群人在艾特你。”

你终于清醒了一些，于是张口就骂：“关我什么事。”

“大姐，你抓住重点了吗？”许久恨铁不成钢地说，“初中，消息，你不问我什么消息？”

“说。”

“我擦你这个狗脾气……你刚睡醒？”

你没搭理她。许久得到了答案，同情了一秒钟自己，随即立即兴致勃勃地继续拽着你聊：“表白耶表白耶，你还记得初中那个喜欢你的家伙，就是他。”

你盯着天花板想了想：“就是那个喜欢我的同时还有女朋友的？别吧，在下嫌弃。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再见。”

“诶诶诶？草，别挂电话！”

于是你挂电话的动作又停下来了，轻轻地“啧”了一声，爬起来问：“怎么？”

“真的假的，你上次去图书馆也是跟那个人去的吗？”

你轻快地回答：“对啊。这下你别老来抓我出门了，占用我时间。”

“得令。”许久俏皮地说了一句，在挂电话之前道，“群里的事情我给你解决了，给我点杯奶茶，地址等会儿发你。”

“……我自己去解决。”

“晚啦，我刚才已经解决了，奶茶跑不了，啊，地址也发给你了。我要葡萄沙冰，加奶盖的那种！拜拜！”

她飞快地抢在你之前挂了电话，你盯着手机看了两秒钟，觉得有点好玩。你通常只被你妈唰地一下挂断电话，其余大多数时间都是你挂别人的电话。许久被你挂得多了，好不容易掰回来一局，怕不是高兴坏了。

没急着给许久点奶茶，你先是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下午四点半，再过一会儿都要做饭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发酵到现在，也不知道发酵成什么样子。

你有点不想去搭理这种事情，但是毕竟事关自己，去看看也省得错过什么情报信息。

于是你打开了聊天群，一看99+，沉默了一瞬，点击往上翻阅。

温迪慢吞吞地凑到你身边来看热闹，见你看他，便笑了笑问：“不介意我看个热闹吧？”

弗朗茨拽了拽他的衣角，试图阻止他这种行为，你耸了耸肩，笑着说：“能给巴巴托斯大人找乐子，是我的荣幸。”

接着你的另一侧也有人靠了过来，你一个回头，唰地变脸，开始嘲笑：“怎么，你也感兴趣？”

艾尔海森甚至伸手帮你往上滑了一段，精准地找到了这一切事件最开始的那个消息，然后他一本正经地说：“有助于更好地了解这个社会的其他人。”

“扩充人类观察样本是吧。”你咕哝了一句，“不过倒也真是。人类是一种奇妙的生物。”

温迪：“……”你俩怎么比我还不像个人。

他把下巴搁在你肩膀上，靠得你格外得近，以便给弗朗茨也让出一点位置方便他看八卦。靠得太近以至于你有点不适应，忍了忍那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才把消息看了下去。

前几条消息其实并没有提你的名字，只是酒后混乱的告白而已。所以你说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让人神志不清。

那人发了很多消息，也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就喊了你的名字。这一声把其他人全都炸了出来，纷纷开始说话，好事者反复地@你，只可惜你不怎么看学生群消息，所以一直不知道这事儿。

告白这种事只能私下聊，一旦瘫在明面上就带了胁迫的意味。人群起哄着让你答应，有人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初中时男生做过的事情，却也只得到一句“但他现在都还记得她啊，这还不够喜欢吗”。

好像喜欢是什么天经地义的好事儿，另一方一定要回应，一定要答应，一定要满足，两全其美，有情人终成眷属。

于是下面有人强烈抨击这种观点，他人坚持并反驳，于是就这么骂了起来。

99+原来是这样来的。

你滑到底，看到最后许久说的那句话。

“三观不合私下吵去，别在这儿瞎逼.逼，烦。”

“还有，林风笛说了，她有喜欢的人，别打扰她。”

群消息沉寂下来。你往上翻了两条，又拉到底，道：“真不愧是物种多样性……”

今天又是拓展知识的一天呢。

“不过，他为什么会记你记那么久呢？”温迪划拉着你的手机，好奇地问道。

你看着他的手指，表示：“大概是得不到所以一直想要？人都是些这样的物种，不然怎么会有白月光变米饭粒，朱砂痣变蚊子血呢。”

“那你有白月光吗？”

你道：“当然有啊。他的杀伤力是巨大的，现在我看到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等视频刷完了才会过去。”

“诶，视频？”

“嗯哼。”你笑盈盈地看着他，“三次元里我还没见过符合我的喜好的人，大多数人人性太过强烈，情绪化、愚钝、茫然而循规守矩，我看不到他们身上让我赞叹的闪光点。”

“你似乎很习惯把自己摆在一个高于其他人的地位？”艾尔海森问道。

你摇了摇头：“可能有这种俯视观察的倾向，但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要高一等，我只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份子，和他们没什么区别。只是因为无所事事地游离在人群之外，所以看到的东西比他们多了一些。”

你因为自身的矛盾激烈，以至于痛苦，所以很擅长抽离自我，以另一个角度观察自己和他人。这种感觉让你舒适，因为你认为它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是拴紧你情绪的缰绳。

从人群中抽离出来，从“我”当中抽离出，俯瞰人间，便能客观地认识这个世界和自己。

你不知道艾尔海森用什么方法观察这个世界，但这就是你的方法。

舍弃肉.身，唯有思维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