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弗朗茨……我的名字。”长相和温迪相似、但眼眸是灰蓝天空的少年温和地对你说，“真抱歉，吓到你了。”

你：“没事。”

你忍不住看了看少年边上盯着他看个不停的温迪，扶了扶额，给自己和艾尔海森做了个介绍，然后说：“具体的情况……就让温迪给你解释吧。”

你不是很想再解释这种事情了，而且你觉得，想必温迪会很乐意和故人多说说话。

少年闻言偏头，目光与温迪对上的时候，向来游刃有余的神明竟然有一瞬的紧张。很快他放松下来，靠近好友笑着道：“好久不见。”

“巴巴托斯。”少年捏了捏他的脸，有些惊讶，“竟然……”

“毕竟算是肉身，当然是有温度、是活的啦！”温迪拉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过电视遥控器，熟练地打开了电视机，“这个世界的故事和那之后发生的事，就由我来告诉你吧，就像是以前那样。”

弗朗茨注视着他，欣慰地笑了笑：“那应该过了很久很久吧。”

“也算不上太久。”温迪说，“有些事情改变了，但有些事情，一直都没有改变。”

002.

“……真好啊。”

你靠在沙发上抱着沙冰，视线落在边上那两个正拿着你的手机跑图欣赏风景的家伙身上，颤颤巍巍地叹了一口气：“就是我的钱不太够用。”

意难平被弥补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而不离开，且身份问题始终不能解决，不能赚钱来养活他们自己……你是真觉得有一天自己会沦落街头，或者被抓去谈话。

太可怕了。

“这个家只能靠你来支撑了，海哥。”你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对艾尔海森说，“你是咱家唯一一个经济自由的——”

等等。

你的话语慢慢低了下去，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但是艾尔海森应该没那么缺德地用“只有我一个人经济自由”来要挟你们。

于是你放心地继续说了下去：“要是连你也堕落了，我们就要去睡大街了……”

艾尔海森偏头看着你：“说起来，我一直有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不存在贫穷之人，而且看你们现在的房价如此高，想必绝大多数人都在为买房而挣扎。虽然你总说没钱就要流浪，但这座城市的街上并没有随处可见的流浪汉，那么没有能力买房、租房的人，又是居住在什么地方？”

你慢吞吞地放下了勺子：“我不太清楚，只大概知道一点，帮扶政策什么的……另外，一些人居住在农村，自给自足；一些人居住在危楼窄房，或者是寻找了一份能够提供住宿的工作。不过说起来，以前我出门时，还会看到有人坐在街边乞讨，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出去了，又或者是因为城市治安逐渐提升，这几年确实没有再看到过这种人出现。”

那要是真的没钱了，岂不是睡大街都没法了？

你一个激灵，蹿起来道：“不行，得找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你锐利的眼神扎到那两个乐呵呵打游戏的家伙身上，他们二人不约而同战栗了一下，随后懵逼地回头看向了你。

你紧紧地盯着他俩：“温迪、弗朗茨，你们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该为这个家做出贡献了！”

弗朗茨：“……是？”

温迪：“诶？我已经在赚钱了？可以养自己和弗朗茨的！”

你狐疑地看着他：“是吗？”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随着时间增加，钱肯定也会增加的嘛！”他很有信心地挥了挥手，“要是实在不行，嗯，我还可以去做直播。你可以开个直播间，这样到时候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你就可以直接在直播间里上演提瓦特大戏了。大家应该也不会觉得这是真人吧。”

你：“……是个好办法。”

直播签约估计不行。但是拍小视频是可以的啊！

如果有人不想露面的话，还可以用声音的形式出面。那样就是有声小漫画了，需要一个画手——

“弗朗茨会画画吗？”

弗朗茨摇了摇头：“我会唱歌，也会拉弓。”

你把期待的眼神放到艾尔海森身上，他坦然地回答：“遗憾，我并没有掌握这门技术。”

你失落地耷拉下脑袋：“好吧。我需要一个阿贝多先生。”

连少年都能被召唤过来，那你再要一个阿贝多也是可以的吧？

003.

你认为少年的到来有一个特别大的好处。

那就是你终于不用陪温迪出门散步了，弗朗茨会陪他！你终于能吃完饭就窝在沙发上惬意地看电视打游戏了！

“诶？谁说你可以在家里玩？说好了陪我一起出门，可不能反悔哦？”

你不敢置信：“可是弗朗茨会陪你出门啊？我为什么要再陪你出去。”

“弗朗茨陪我是他自愿陪我的。”温迪拉着你的手腕试图把你从沙发上拖下来，“但是你是必须要去的，每天散步保证身体健康，对吧艾尔海森？”

看书看得太投入的艾尔海森听见自己的名字，思绪被拉扯得分裂，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需要给出一个回答，于是随口应了一声。

温迪满意地点点头：“你看。所以不要赖在家里了，现在已经没有太阳了，可以出门玩一玩啦。”

“我不要——”你欲哭无泪地被他拖着往门口走，“他根本是在敷衍你，而且我在家里也可以做运动保持身体健康的！”

温迪好奇询问：“你做什么运动？”

你：“心肌收缩运动。”

温迪：“……”

“那不就是心脏跳动，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不知道心脏一天的运动量有多大，而且我天天动脑，动脑消耗的能量可不比普通的运动少啊！”

“哎呀，这可不是消耗能量的问题，这是锻炼身体的问题。你不要偷换概念哦。好啦，不要再抗拒了，穿上鞋，出门走走对身心发展有益！”

千年的神不好骗。

你满脸凝重，把目光投向了弗朗茨。

弗朗茨骤然对上你的眼睛，无辜且茫然地眨了下眼，很快移开眼神，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管不着温迪。

你：倒也不必在这种方面体现你们的自由意志。

你回头做最后的努力，不能你一个人吃亏：“那艾尔海森也得去。”

温迪耸肩道：“看他的意愿。”

艾尔海森果断：“不去。”

你：“为什么啊，之前都一起去的！你怎么就丢下我了呜呜呜呜呜你太无情了！”

“如果你身体像我一样好，你也有拒绝的权利。”

但是你这不是明摆着没有吗？

你哀怨地被残忍的温迪拖走了。合上门的那一刻，你从门缝里看着艾尔海森，突然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监狱离别既视感。

坐牢的是你，悠哉悠哉的是他。

你：“……”

这个脑子是不能要了。

004.

【你婶婶说好久没见你了，你要是想去，就过去看看她吧。】

父亲给你发了这样的一条信息，你看了一眼，回了个“好”字。

想去和有时间都是不可能的，这么热的天气，每天出门散步就已经是你最大的让步了。

今天家里没开空调，因为外面是个有风的阴天。温迪和弗朗茨趁这个机会上天台溜达去了，他们很喜欢空旷而高远的地方，你只叮嘱了他们小心安全，便随他们去了。

家里又只剩下你和艾尔海森，那点闹腾随着他们的离开散了个干净。你伏在桌面上写字，题目一道一道地看过去，全神贯注于某件事上带来的感觉令你沉迷。

打破这种上瘾一般的沉迷的，是一通电话。

你很讨厌接电话。

每一次的到来，似乎都预兆着某些麻烦的到来。

但你不得不接通那道来电。

“风笛啊。”熟悉的女声亲切地呼唤你的名字，带着满满的喜爱，“你什么时候回家里看看呀？不是已经放假了吗？婶婶已经把你的床整理好啦，就等着你回来住了。”

你浅淡地露出一个笑容，熟练地用温和的语气告诉她：“抱歉呀婶婶，最近实验室的事情有点多，我不能离学校太远，没办法回去住。”

女人的声音低落下来，“这样啊……你们实验室的事情非得你去做吗？不能和他们说一声吗？婶婶很想你。上一次生日的时候你在学校里都没有回来，现在暑假了，马上就是你弟弟的生日了，你也不能回来吗？”

“他生日的时候我会回去的。”你承诺道。

“住几天呀？弟弟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还有两个星期。我打算开个聚会，把家里人都叫过来参加，你回来帮帮忙吧。”

你不意外她又提出了这样的想法，只问：“他同意了吗？”

“你弟弟？哎，小孩子怎么会不同意呢，热闹一点多好呀。人多了给他买的礼物也多，他高兴都来不及呢。所以你回不回来呀？他早就念着你了，前几天还问我你回不回来，我说你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会给他带东西吃，他可高兴了。”

“是这样吗。”你没什么情绪地说，“我知道了。婶婶还有别的事吗？我这边很忙。”

“啊、哦？你很忙啊，那好吧。婶婶不打扰你了，早点回家看看啊，婶婶很想你，弟弟也很想你，婶婶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东西呢。早点回来啊！”

“再见，婶婶。”你客客气气地和她道了别，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弟弟的生日吗？你找出日历看了看，家里只过阴历生日，你算了算，确实十三天之后就是他的生日了。

至少还有十三天的喘息时间。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怎么拒绝婶婶的留宿要求。

“你和她的关系不好？”艾尔海森突然问你。

真奇怪，他不是会对其他人的生活加以关注的人。你刚才的沉默一扫干净，挑了挑眉，托着下巴侧头看着他，道：“我父母常年不在家，是她把我带大的。”

“可你对她的态度还不如你对你父母的态度。”

“从世俗意义上来说我确实应该亲近她，”你垂下眼睫，“但我和我爸妈的观念更为接近。这个意思是，我讨厌被人控制。”

艾尔海森看了一眼被你放在一边的手机，又将视线重新落在你的脸上：“她的掌控欲很强。”

“没错。”你笑了笑，“而且非常、非常的敏感。”你收回这个略带嘲讽的笑容，眼里透出一些倦怠的冷淡，“她从我身上汲取她想要的情绪价值，但可惜的是，我并不能完美地提供。”

“看来你的童年生活不太好。”

“算不上好与坏。不过是是否称心。显然，在她不控制我的生活、不朝我索要情绪价值的时候，我过得很快乐，因为她确实能做好一位母亲该做的事情，至少比我的母亲更加‘爱’我。只是很可惜……我承受不来这种被嫁接的爱。”

艾尔海森感兴趣地合上了书，他摆出一副聆听的样子，不由得让你交叠双臂，本能地保护了一下自己，然后吐槽道：“你这是又要补充我的资料了吗？”

他微微笑了一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你轻笑了一声，对此并无意见，毕竟偶尔把心里的不痛快说一说，多少也有助于排解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