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卡维一家野餐回来后,帕蒂沙兰的心情就十分糟糕,具体表现在食欲锐减,毛发干枯,每次走路都拖着尾巴。
扎依德心中担忧,却还是打趣道:“你每天在屋里多走几步,家里都不用打扫了。”
如果是往常,小狐狸一定会炸毛,扯着耳朵跟她据理力争,可如今,她只是有气无力地趴倒在沙发上,拜托坐在旁边的哥哥把她拖地的尾巴捞起来。
这个样子,别说扎依德和提纳里,就连决心不跟她有过多牵扯的艾尔海森都皱起了眉头。
现在正是下午茶的时间,四人聚在一起,桌上已经摆好了喝的,一杯咖啡,以及三杯果汁。
咖啡无疑是扎依德的,艾尔海森不爱喝果汁,往常他那杯最后都是进小狐狸的肚子里,但现在,他被迫喝了连续三天的墩墩桃汁。
杯子里的果汁呈梦幻的粉色,艾尔海森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放下书,问提纳里:“发生了什么。”
作为帕蒂沙兰最信任的人,提纳里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曾劝导过,可惜,效果不佳,三天来,妹妹依旧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或许,艾尔海森会有办法。
抱着这样的想法,趁扎依德去端点心的空档,他将事情说了一遍。
自从学院争霸赛结束,艾尔海森便知晓帕蒂沙兰可能具有某种先知能力,因此,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总结道:“所以,她想用她自以为的正确,阻止一位学者追求理想?”
卡维父亲是明论派学者,研究的正是星空与命运,对一个学者而言,最好的研究对象就是自己,或许,他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这是神灵赐予的机会,一个探寻终极知识的机会。
虽然提纳里也觉得妹妹管的太多,但艾尔海森这话着实不客气,他试图找补:“帕蒂沙兰只是一时想不通,她太在乎朋友了。”
此时,扎依德端着点心回来了:“帕蒂沙兰的朋友发生什么了吗?”
小狐狸突然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声音也有气无力的:“我吃好了,谢谢招待。”
说完,她耷拉着一双大耳朵,拖着尾巴回房了。
扎依德看了眼她面前一口未动的墩墩桃汁,不禁叹了口气:“真希望快乐的帕蒂沙兰早点回来!”
“剩下的点心你们解决,可以吗?”
……
灌了一肚子墩墩桃汁的艾尔海森和提纳里敲响了帕蒂沙兰的房门,里面传来她有气无力的声音:“门没锁。”
两人推门而入,只见她趴坐在椅子上,脑袋靠着椅背,毛茸茸的尾巴垂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见她如此,提纳里自是心疼,他将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摸摸耳朵,不要不开心了。”
简圆扯了扯嘴角,再怎么样她也舍不得看见小提难过,她抬手搭了上去:“小提最好了。”
“摸完了就不许难过了。”提纳里神色认真地看着她。
“好。”简圆努力想让自己笑一笑,可是,心里的悲伤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可是,他会死的,以后我们就再也听不见他说话,看不见他笑,他的身体会被流沙吞没,最后连半封信都没留下。”
提纳里第一次见她哭得那样伤心,立刻慌了:“不哭了,我们现在就去说服他,如果不行还可以给老爹写信,他们是好朋友,老爹的意见他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真的吗?”
“不可能。”艾尔海森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简圆这才意识到他的存在,红着眼睛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你父亲不会同意写信劝导的,相反,他应该会庆祝朋友即将与终极的知识更进一步。”
“你父母没有教过你吗?知识是无价的,生命是有限的,能在有限的生命中探寻知识的一角,是神明对人类这个群体唯一的恩赐。”
简圆看向提纳里:“他说的是真的吗?”
此时提纳里也恢复了理智:“父亲和母亲是教令院的学者,他们对知识的渴求是严谨的,也是敬畏的。”
后面的话,他的语气轻了许多:“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才能成为朋友。”
所以,老爹的态度跟卡维父亲大概率是一样的,简圆在心里补全了后一句。
何止是老爹,她身边所有的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不知为何,感觉更难过了,像是全世界都是天使,只有她一个怪物,混在其中,格格不入。
她重新靠在了椅背上,陷入了莫名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直到艾尔海森的话,像是一道闷雷,在她耳朵炸起――
“你以为不吃东西不说话,摆出一副可怜的神色,世界就会为你而改变?”
她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气得,说话都变得大声起来:“我没有!”
“我只是觉得无力,明明做了那么多,费了好大劲,才让他躲过了既定的命运。”
“所以呢,你觉得你救了他,他的命就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虽然内容尖锐,艾尔海森的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我不是!”简圆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只是不想他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舍弃自己的生命。”
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从虚假的星空中推演出来的命运,根本称不上终极的知识!
只是,她似乎忘了,虚无之天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已经十分接近人类认知的极限了。
她潜意识地不想对任何人说出真相,即便是她最信任的小提,似乎说了,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艾尔海森双手抱起:“既然有目标,为什么不行动,你以为不吃东西不说话,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世界就会为你而改变?”
同一个人同一句话,效果却截然不同,简圆毕竟不是真小孩儿,她打起精神:“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卡维家!”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离开了。
虽然和预期中的发展很不一样,但帕蒂沙兰好歹不像之前恹恹的,提纳里的心情总算好了点:“谢谢你愿意开导她。”
艾尔海森转身离开:“我明天不想再喝墩墩桃汁。”
……
简圆敲响卡维家门时,他们正在准备行李,原来卡维父亲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她庆幸自己来得及时。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卡维父亲便十分愧疚,见到她来,看得出他非常高兴,连忙让她进来。
兰迦叶波将她这三天来的状态都跟他们说了,他们都十分担心她,法拉娜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帕蒂沙兰,不要难过了。”
简圆抬头,看着她明显憔悴许多的脸色,恍然间明白了什么:“法拉娜姐姐也舍不得叔叔,是吗?”
法拉娜的性格本就纤细敏感,得知沙漠里隐含的危险,担心得整宿睡不着觉,但是,她也是一名学者,无论如何,她似乎都得支持丈夫追求理想:“我应该相信他,不管是探寻命运,还是保护好自己,都应该相信他。”
说完,她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我去帮他收拾行李,帕蒂沙兰乖乖和卡维玩一会儿。”
卡维在旁边专注地堆着积木。
几分钟后,漂亮的男孩儿指着面前的积木房子,高兴地说:“你看,这是你那天说要建在树上的房子!”
简圆坐了过去,敷衍地点头:“很好看。”
“卡维,你知道叔叔去的地方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卡维垂下头,依旧在捣鼓面前的积木:“知道啊,老爹都和我说了,那是一个非常危险,却也非常棒的地方。”
“哈,非常棒?他可能会在那里丢掉性命,你还这么认为吗?”简圆开始口不择言,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对不起,我气昏了头,我发自内心地希望你们一家永远幸福美满。”
现在应该没有人比她更希望他们一家幸福美满了,就连深爱丈夫的法拉娜都在帮忙收拾行李,为了那该死的知识!
卡维似乎这才感受到她内心的焦躁,他抬起头,琉璃似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帕蒂沙兰不要担心,老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一定能赢的。”
这一刻,简圆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那种全世界都是天使,就她一个怪物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丑恶的面目。
“你怎么了?为什么笑得那么难看?你生病了吗?”卡维想伸手摸她的额头,却被躲开了。
“我没事。”简圆站了起来,揉了揉耳朵,打起精神:“兰迦叶波去哪儿了?”
“它这几天跟老爹学识字,现在估计在书房做功课呢。”
“我有事找它。”
几分钟后,简圆带着兰迦叶波一起离开了卡维家。
路上,她问兰迦叶波:“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卡维父亲去沙漠,比如说,让他进入梦乡,提前感受沙漠的艰险什么的。”
兰迦叶波被她抱在怀里,咕叽咕叽,摇头晃脑:“好那菈要去巴螺迦找桓那兰那,不要阻止。”
“即便好那菈会消失,也不要阻止吗?”
“萧…湿?”
“就是不见了。”
“不怕,等一个月亮,再等一个月亮,很多个月亮,好那菈就回来了。”
兰那罗不会死亡,所以并不理解消失,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
简圆沉默了,直到快到家,兰迦叶波突然飞了起来:“小那菈不怕,兰迦叶波给好那菈祝福,好那菈就不会萧湿了。”
“兰那罗的祝福,不管在哪里,都有用!”
如果真的有这种祝福,森林又怎么会出现死域?
简圆看着这个极力想安慰自己,却略显笨拙的小家伙,突然想哭,这个世界本该如此,可能真的是她在任性吧。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拿出那枚本该送给卡维父亲的树叶书签,当时闹得不愉快,礼物都没送出去。
还好有弥补的机会。
见到她来,还收到她亲手做的书签,卡维父亲笑得十分开心,温暖的手掌覆在她头上:“安心等我回来,我会给帕蒂沙兰带礼物的。”
“说好了的,我要沙漠里最漂亮的沙子!”
“好好好,到时我装一兜回来,你可以挑到和卡维结婚。”这是在打趣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小狐狸的糗态。
卡维:“???”
简圆:“……”
她为什么会为这种人提心吊胆?
作者有话要说:抵制刀子,人人有责,这是一本甜文(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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