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当我没说。
高砚抬眸看着苏元欲言又止的神色,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安慰道:“你放心,我对无上国没兴趣。”
苏元扭头扫视了一眼身后黑压压的士兵:“那你带这么多人,是摆设?”
高砚也回头看了一眼,复又瞟了眼城门口拎着长剑的洛长宁,反问苏元:“若我单枪匹马来这里,你觉得我还有可能顺利回去吗?”
苏元几乎脱口而出:“那可不一定。”
“这么相信我啊?”高砚挑了挑眉,然后绽开笑容:“多谢夸奖。”
苏元:“……”
“不过我现在没兴趣不代表以后没兴趣,”高砚修长手指把玩着腰间系着的银铃,长长的眼睫遮住眸中晦暗,补上一句:“若是他们不知好歹,做了些我不喜欢的事,那可就说不准了。”
他说着,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将苏元圈进怀里,引得她一阵惊呼。
他松松地握着缰绳,对城楼上的苏子溪扬起下巴:“放心,我对你们国家没兴趣,今日之所以来,也只不过是为了亲手杀了沈林寒而已。”
他说完,扭转马头,像来时那样,马蹄声混着清脆的铃铛声,飞扬起尘土,夕阳勾勒出少年肆意的背影,逐渐远去。
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像个毫无厘头让人琢磨不透的疯子。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到那阵银铃声,苏子溪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七魂六魄全都夺了去,过了好久才回过来神。
等她大脑恢复意识之后,城楼下早已没有了高砚和苏元。
“皇兄呢?”苏子溪满脸疑惑。
荀常本来凝重的面容因为苏子溪这一句话而浮上一丝诧异:“你方才没有看到吗?”
苏子溪愣了愣,手指抚上太阳穴,摇了摇头:“方才不知是怎么回事,有点恍惚。”
荀常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在意,顿了顿,声音沉沉:“陛下被沈厌带走了。”
苏子溪颓然地松了肩膀。
她就知道是这个结局。
他们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沈厌,若是沈厌方才真的想攻城,恐怕他们根本招架不住。
虽然最后无上国保住了,但是却是以牺牲皇兄为代价。
又是这样,从小到大,一直是皇兄在保护着她,她总是保护不了他。
而那边城门口的洛长宁看见高砚离开,紧绷的身体才骤然放松。
她知道高砚的手段,她也实在不想跟他这个疯子接触,他走了对她来说,还更加心安。
待这一场战争平息之后,苏子溪命人清理了战场,然后给洛长宁办了个简单的宴会,来对洛云国的帮助进行酬谢。
宴会并没有请多少人,而是苏子溪、荀常、洛长宁他们几个相熟的人聚在一起吃个饭,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歌舞。
荀常看着苏子溪筹备的宴会,欣慰地点了点头。
经历了这么多事,看来小殿下也成长了不少。
“长宁,多谢你来增援我无上国,这杯酒我敬你。”苏子溪站起来,十分诚恳地对洛长宁举起酒杯。
洛长宁也站起来,举起酒杯,淡淡点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她说完,正欲仰头喝下,忽然被苏子溪制止:“哎!长宁,我忘了你身上受了伤,不能喝酒,不如以茶代酒吧!”
洛长宁愣了一下,侧目瞟了眼胳膊上的细小伤口:“小伤而已,殿下言重了。”
她说完,端着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苏子溪扁了扁嘴,叉着腰:“长宁你一点都不听我的话!还有你不要叫我殿下,显得如此生分。”
她说着,快步往旁边走了几步,凑到洛长宁身边,笑盈盈的:“不如就像我称呼你一样,叫我子溪吧。”
洛长宁平日冷淡的嘴角轻轻扬起笑容:“好。”
对洛长宁进行答谢之后,几人开始随意地聊天说话,但因为目前的形式实在是令人堪忧,所以大家的兴致都不是太高。
“殿下……”荀常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问道:“陛下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女子?”
“什么?”苏子溪听见这话也愣住了。
洛长宁默默看着两人。
“难道不是吗?今天在城门口出现的那名坐在马背上的女子,难道不是陛下?”荀常十分讶异。
“那是我皇兄不假,但是那不是杀千刀的沈厌强迫我皇兄穿的女装吗?怎么就成女子了?”苏子溪比荀常还要诧异。
这话一出,简直掷地有声,衬得整个大殿格外的寂静。
一时间,荀常和洛长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儿,洛长宁才清咳了一声,慢悠悠道:“虽然这是你们无上国的家事,我身为洛云国的公主不便插手,但是我还是想说,苏子纾应该……不只是穿了女装。”
苏子溪:!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子溪急了:“难道他还对我皇兄做了什么?”
她自顾自地说着,忽然面色一白,捂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难不成……他对我皇兄动了刀子?”
洛长宁:“……”
“你竟然能想这么多。”洛长宁扶额:“那你为什么没有想到,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兄,苏子纾,是个女子呢?”
苏子溪本来就圆的眼睛现在瞪得仿佛桌子上亮晶晶的葡萄。
半晌,仿佛是粉碎了她世界观似的,她慢慢地滑落在身后的椅子上,缓缓蹦出一个字:“……啊?”
荀常也叹息一声:“没想到陛下竟然瞒了这么久,连殿下都不知道。”
苏子溪愣愣地看着面前摆放着的水果,思绪逐渐飘远,细细地回想着。
她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虽说只有苏子纾一个亲哥哥,但是还有许多其他妃子生的皇子,她也叫他们哥哥。
母后从小就对皇兄分外严格,所以当她在玩耍的时候,皇兄不是在背书就是在挨骂受罚。皇兄本身也十分上进,本就天资聪颖的他比任何皇子都要刻苦努力。
再后来,她长大了些,所有的皇子都长大了,父皇也已经迟暮,准备立遗嘱,定皇储。
她以为太子必定是皇兄,可是那天他被父皇传召,从太华殿回来时,全身淋得都是雨,没说一句话。
后来她听其他的皇子说,皇兄因为什么事惹怒了父皇,父皇并没有将他立为太子。
再然后,父皇过世,太子即位那天,皇兄带着兵,血染了整个太华殿,一步步走上了顶端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