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什么是“我不该把事情都告诉你”?
什么叫“识人不清”?
还有刺杀为什么能跟洛长宁扯上关系?
这庞大的信息量让苏元凌乱,她眉心微蹙,满心疑惑地看着苏子溪:“你在说什么?”
苏子溪挂在眼角的泪珠顿时滚落,她抽噎着答:“皇兄,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出宫时马车失控,被一个姑娘所救,当时她并未告知我她的身份。”
她瞥了洛长宁一眼:“现在我才知道,那人竟是洛云国的长宁公主。”
苏元点头,嗯,这事她知道。
苏子溪继续道:“后来我时常出宫去九香斋见她,皇兄启程去洛云国前一天,我跟她告别,告诉了她这件事。而在皇兄遇刺当晚,我在驿站外的树林里遇见了她。”
“当时她只说自己去洛云有事,我只当是凑巧,现在看来,我怀疑她就是早有预谋!”苏子溪越说越激动,转过身指着洛长宁愤然道。
苏元无奈扶额。
她觉得她现在已经基本上丧失了穿书者的上帝视角。
突如其来的剧情,让本就提心吊胆的剧情更加雪上加霜。
虽然洛长宁武功很好,也挺恨她,很符合刺杀她的条件,但她知道幕后之人不会是女主。
一是女主没有调兵遣将的权利,再者她私下里也并未培养自己的死侍或者护卫。
毕竟是大女主,起码做事还是光明磊落的,这种偷袭的事情,还是大反派那样的人做起来比较合适。
果不其然,洛长宁只不过皱了皱眉头,平静道:“不是我。”
她不多做解释,苏子溪哪里会信,刚要继续质问她,整个人却及时被苏元拉住。
苏元用眼神制止住苏子溪,将她拉至身后,然后笑问着洛长宁:“不知长宁公主来这里,有何贵干?”
洛长宁这才公事公办地向苏元行了一礼:“父皇公事繁忙,恐招待不周,特意让我来带着王上一行人逛逛洛云城,以尽地主之谊。”
洛云皇帝肯将他最宝贝的女儿派来给他们当导游,是苏元没想到的。她以为洛云皇帝在宴会上说什么留在这里逛逛只不过是客套话,没想到人家真计划好了洛云三日游。
洛云皇帝得三日后才能给个准话,这三日苏元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无聊又焦急,听到这话便一下子来了兴致。
“好啊好啊!收拾收拾立马去!”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皇兄!”苏子溪见苏元这么快就倒戈向别人,她委屈巴巴地瞪大了眼睛,不甘地从苏元身后探出一颗脑袋:“才不要和她一起出去呢!”
还没等苏元回话,从大门方向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陛下要去哪儿?”
高砚窄衣箭袖,墨色的发丝高高地扎成马尾,长腿轻巧地跨过门槛,马尾轻晃,几步走至苏元面前,微微歪着头问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刚才还想着摆脱大反派无时无刻的跟踪,美美地逛街,没想到下一刻大反派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苏元郁闷地转过身,对洛长宁道:“别管他,我们走。”
苏子溪抗议:“我没说要去——呜呜——”
苏元捂住她的嘴,笑看着她:“妹妹不要口是心非,别人不说,哥哥我还能不懂你吗?我知道你想,听我的,想去就去,没啥好害羞的。”
……
这下不用苏元捂着,苏子溪也沉默了。
洛长宁看着这两兄妹打闹,目光缓缓移至高砚身上,看着这个被苏元完全忽略的少年,神色复杂。
在她那犹如预言一般的梦里,眼前这个姿态卑微,寡言少语的少年不久之后将会攻打无上国,活捉苏子纾,成为明国昙花一现、比苏子纾还要残虐的君王。
若是苏子纾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未来会亲手将她凌迟至死,现在会不会对他态度好一点?
若她和苏子纾是朋友,也许她还会好言相劝,让她小心提防沈厌。
但是他们是针锋相对的敌人,苏子纾和沈厌同样心思歹毒,她犯不着去提醒他,只需要扫好自己门前雪便罢了。
秉持着和沈厌井水不犯河水,不得罪他的想法,洛长宁打了个圆场,替他解释了一番:“父皇怕招待各位贵客不周,于是派我来带着各位去洛云城内游玩几日。”
她说完,问高砚:“洛云街市热闹非凡,沈三皇子可要一起去看看?”
于是,导游洛长宁带着一脸兴奋但因为高砚在场而不得不憋着的苏元,一脸不情愿但由于苏元在场也不得不憋着的苏子溪,还有没有表情的高砚,三人身着便装出现在街上。
天色已经暗下来,商贩也都点起了红色的灯笼,整条街上密密麻麻的灯火,几乎汇聚成了一条温暖的银河。
苏子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看得眼睛都直了,左瞧瞧右看看,最开始的别扭情绪早就烟消云散。
“皇兄,为何我们无上国就没有这些?”苏子溪在一家卖花灯的摊子前驻足,拿起一盏莲花形状的花灯,满脸好奇。
洛长宁嘲讽似的弯了弯嘴角。
洛云国施行仁政,重民生,所以街道上的小贩络绎不绝,有卖花灯的,买糕饼小食,拿着一捆糖葫芦或者拨浪鼓走街串巷的,甚至杂耍卖艺的,简直应有尽有。
而无上国治下严厉,崇尚刑法,严格实行宵禁,所以到了晚上,整座城便只剩了一片死寂。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苏子溪身边站着的秀美“少年”,想看他怎么回答。
苏元眨了眨眼睛,很是坦然:“因为我们无上国是以严刑峻法治国,宵禁严格,而洛云国以仁政治国,对市贩走卒限制不多,所以夜晚热闹。”
话音刚落,洛长宁便问道:“那王上认为,为人君者,应该施以严刑还是仁政?”
她这话问得十分咄咄逼人,若苏元答严刑,则是固执己见闭目塞听;若答仁政,则是间接承认无上国不如洛云国,有损无上国的面子。
连一向大条的苏子溪都听出了洛长宁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