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更像是她欲擒故纵,因为宴会上弗劳尔和别人跳舞,所以赌气离开皇宫。
更何况……朵瑞思想起了昨天那位侍从和她说的秘密。
面前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说不定是无恶不作的海妖……
她怎么能放心相信她呢?
朵瑞思沉吟半晌后,抬头对苏元说:“你想让我帮你逃出去,可是我该怎么帮你?”
苏元连忙在纸上写:“我可以冒充你的侍女,你趁着天黑将我带出皇宫。”
“然后呢?”
“然后我……”苏元刚下笔,写了几个字后便停了下来,迟疑地抬头看向朵瑞思。
“然后你去哪儿?”
“皇宫附近人迹罕至,最近的镇子也要骑马穿过森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更何况你根本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朵瑞思见苏元迟迟下不了笔,缓缓朝她逼近,几乎是质问的语气:“皇宫外面除了大海,什么都没有,你能去哪儿?”
苏元愣住了。
怎么感觉……朵瑞思发现了她的身份?
可是朵瑞思昨天才到弗劳尔的皇宫参加宴会,昨天才看到她,怎么可能发现她人鱼的身份?
为了打消朵瑞思的疑虑,苏元只好想尽办法给自己编故事,继续在纸上写下:“朵瑞思公主,我居住的国家,在海上的某个小岛上。由于一次偶然的出海航行遭遇风暴,我不幸被海浪卷到了沙滩上。你将我送出皇宫之后,我会躲起来,然后等待着过往的船只,让它们载我回去。”
“是吗?哪个小岛,什么国家,叫什么名字?”朵瑞思直起身,抱胸俯视着苏元。
苏元:“……”
她硬着头皮往下写:“爪哇国。”
朵瑞思狐疑地看着她:“为什么我没有听过这个国家?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苏元:“朵瑞思公主,做人要有谦虚求知的精神,你没有听过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朵瑞思:……
她冷笑一声:“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知道你海妖的身份了,我不仅不会帮你,我还要告诉弗劳尔你的真实身份,让他将你抓起来示众!”
朵瑞思感觉自己被戏耍,一怒之下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等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连后退几步。
如果面前这个人真的是海妖,那么她就这样揭穿她的秘密,一定会惹怒她,她会不会……
朵瑞思的脸色白了白。
苏元看着朵瑞思恐惧的神色,不明白她在害怕什么。
明明害怕的人应该是她好不好?!
虽然她不知道朵瑞思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但是如果这个国家的其他人也知道了她是条人鱼,那她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她头疼地扶了扶脑袋,摇头比划着:“我不是海妖。”
“你是!”
“我不是!”
“你就是!”
……
苏元感到心累无比,她又不能说话,吵不过她,干脆不和她争辩了。
她头晕目眩,靠在床边,看着离她老远的朵瑞思,重新拿出一张白纸,写上几个大字:“能帮我个忙吗?”
“不能!”
“不是让你帮我逃出去,是帮我找点吃的,我快要饿死了。”她有气无力地在胸前举着白纸,给朵瑞思看。
朵瑞思依旧警惕地盯着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能!”
苏元:……
她朝朵瑞思挥手示意她离开,闭了闭眼,背朝着她有气无力地躺倒在床上,给自己裹了一圈被子,便躺在床上不动了。
朵瑞思站在原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苏元,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
接着,苏元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没过多久,又是一阵开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一阵,也没人说话,默默地关上门就离开了。
待到所有声音都消失,苏元才费力地翻了个身,往门口轻飘飘地瞥了一眼。
下一秒,她蓦然睁大了眼睛,立即翻身下床。
门口地板上放着一个银质小托盘,托盘里放的是吐司、黄油和牛奶。
苏元十分诧异。
难不成这是朵瑞思给她拿的?她不是害怕讨厌她吗,怎么还会关心她的死活?
这样想着,她站起身,下意识推开门往外看。
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刚想关门,忽然意识到什么,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敞开的房门。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朵瑞思没有将她的房门上锁。
此时的苏元忽然觉得,朵瑞思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嘴上说着不可以,身体却很诚实。
她翘了翘嘴角,重新关上门,端起地上的托盘,拿起一片吐司放进嘴里,走到窗边。
虽然朵瑞思没有锁上她的门,但是整个皇宫防守森严,她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
苏元蹙着眉,透过窗子眺望着远方,眼神没有焦距地放空。
忽然间,她的目光被城堡附近的一座高塔吸引。
那座高塔是弗劳尔的父亲曾经修建的一个监狱,用来关押罪大恶极的囚犯,后来因为不方便而被弃用。
苏元的目光逐渐聚焦在那座塔上,看着看着,她忽然间灵光一闪,想出一个主意。
只不过这个主意,似乎需要朵瑞思配合,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她这个忙……
苏元正想着,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她以为是朵瑞思,连忙转身。
直到看见来人,她的笑还没扬起来,便僵在了嘴角。
弗劳尔手握着门把手,抬眼看向苏元,目光幽深:“你房间……有人来过?”
他自顾自地转动着门把手,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继续问苏元:“是朵瑞思?”
苏元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走到了床边,将手里的托盘放到床头,背对着他坐下。
弗劳尔将房门关上,走到她身边,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她。
她看上去心情并不好,平时明媚的五官此时全都蔫儿蔫儿的,纤长的睫毛垂着,不愿意看他。
以前她笑的时候,他觉得刺眼,讨厌如此纯澈的笑容;可现在她不笑了,他反而高兴不起来。
弗劳尔皱了皱眉头,略过心底这种怪异的感觉,伸手想要扯住苏元的手,却被她躲过。
他眼里划过一丝不悦,重重扯过她的手,强硬地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
“爱丽儿。”他缓缓开口,怫然不悦地看着她:“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