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要去哪？”
“在此之前，不如先解释你为何唤吾为师父。”
无人的山间小路上，两人同行，当先的青年一身赤色大氅，一头柔顺的白发仅由一根骨簪绾起，眼角唇间都点缀了胭脂，显得妖艳动人。落后半步的白衣少年紧紧拽着青年的披风，身上没有几两肉，发色也因为常年营养不良有些枯黄，脸色倒是新添了不少生气，却仍惨留着大病初愈的苍白。
这两人自然是狐九和孟初阳，自在黑市闹了
出事之后狐九就很少出行，花了五日的时间替孟初阳配药治疗，如今少年已经能如常人一般正常说话。只是一直喊他师父这点略微有些麻烦。
“因为……因为师父就是师父，对我这么好的就是我的师父。”孟初阳有些心虚，总不能解释说剧情已经崩的不成样子，所以他先保留最后一点点原本的设定。
“你是想学医术还是刀法？”狐九掩面轻笑，这少年实在傻的不成样子，早在自己为他取名时就代表着有意收他为徒。在人族的规矩里，若非父母亲人，只有老师为学生取名。这小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还要搞这些弯弯绕绕来拜师。
“嗯……都想学。”考虑到剧情里晨曦完全继承了狐九的武学与技能，孟初阳想也不想就点了头，全然不考虑自己的小脑袋瓜能不能容得下。
狐九自然看得出这小子有些不自量力，但他不会点破，他养这个小家伙一方面是为了好玩，另一方面却是为了给故事画上一个结局。所以即使少年以后依然做不到，他也要让他的晨曦配得上那个位置。
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孟初阳总算明白是自己一句话把自己坑的万劫不复。
眼前高高垒起的一摞书是医学相关，翻开除了奇形怪状的插图，就是飘到鬼都不认识的繁体字。“师父，这是古书吗？我有些看不懂。”对上孟初阳茫然的小眼神，狐九心虚地移开眼，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是我写的，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少年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在心里找起了理由。
师父是妖族嘛，学习人族的文字不久，字难看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对两族好像以前统一文字了来着。
不可说，不可说……还是装傻好，不然哪天被暗杀灭口就不好了。
学习的同时孟初阳依然没忘记自己的任务，除了维持天真无邪的少年人设，他还要在各方面寻找快速提升好感的突破口。
比如投喂，俗话说得好，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但生活在现代的宅男到了这种古代背景架空世界，跟生活白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美好的一天从烧柴结束。
计划一失败还有计划二，俗话说男人都喜欢黏人的小宝贝。
于是孟初阳开始各种要蹭蹭抱抱，问个问题要靠过去，进步了要抱抱。
但通常这个时候狐九都会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直到他被盯的浑身不自在自己放弃行动。计划二持续三天之后他收到了一句评语以及好感度减一的提示。
“若是你想用你身边愚蠢的空气让我窒息而死，那你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连受挫再加上赔了夫人又折兵，孟初阳自闭了。
但他很快振作起来，第二日照常跑到狐九跟前刷存在感，却见对方摆了一盘棋在与自己对弈，好奇心让他看了一眼棋盘，随后惊讶地发问:“师父这是在还原边境战局吗？”
“为何有此一问？”狐九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嫌弃，孟初阳顿时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他确实是在瞎猜，作为一个从未接触过围棋的英文系大学生，他充其量能看出棋盘上战局僵持，结合剧情就顺口说了这么一句，目的还是为了刷好感。当然这是不能承认的，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两族交战自然是值得师父花心思关注的事，否则自己跟自己下棋有什么意义？”
这次虽然好感没掉，但狐九看他的眼神更像看残障儿童了。
手中未落的白子轻轻敲击棋盘，见少年不说话，狐九无奈地叹气，到底还是没有再骂他，反而话锋一转:“你对这场战争应该是有兴趣的，不过三日前两族就已经议和休战，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孟初阳万万没想到狐九真的会在这方面考校自己，在小说剧情中狐九一直在晨曦面前刻意避开智谋方面的事，晨曦是天命之子，终有一日会接受仙人传承登上帝位，而这份传承的一半就在狐九身上，他不愿意将这部分交给晨曦也是后来两人决裂的原因之一，在他眼中晨曦这个徒弟合该是他的所有物，他不允许自己的东西反抗他的决定。
见狐九表面上没有什么异样，孟初阳还是按照记忆中关于剧情的推断斟酌着开口:“原本一直是妖族占据上风，连夺帝国六块大区，但中途狐族反水导致帝国夺回一区，之后狐族被妖皇发现灭族，妖族战力受损所以选择议和。”他叙述时狐九的指尖一直有节律地敲击着棋盘，等到他说完才停了一拍，面上流露出些许失望。“能说出这些证明你有看我给你的东西，但只说出这些实在让我怀疑看走了眼。”
这老狐狸居然是在这诈我，什么东西我怎么不记得看过。孟初阳迷茫了一瞬很快就想起来狐九丢给他的一摞医书，难不成那里夹着战场上的情报？观他神色，狐九心下了然，随后缓缓开口:“妖族分明稳占上风，为何狐族要投靠人族？两族积怨已久为何帝国将领轻信了这种不该有的情报？如此明显的问题你却看不出来，莫非是发热次数太多烧坏了脑子？”
是哦，这方面的问题可太大了！孟初阳顿时反应过来，但是随后更加迷茫了，剧情里就是这样写的啊。随后他又想起小说中关于这方面只是一笔带过，毕竟主线是晨曦的升级打脸不是狐九复仇记。
“平衡，这就是高层必须考量的。妖族寿命悠长可逾千年，人族寿命至多也只有百余年。两族之间每隔一甲子便有一战，是因为世仇，但主要是民怨。之所以会发展为大型战争，正是因为平衡。有来自外部的压迫存在，内部才能万众一心。狐族近些年来过于膨胀，所以到了战局顺利时才会真正出力夺取功劳。但功高震主，妖皇对狐族不满已久，碍于外患才没有内乱。
此战之所以能轻易结束也是因为双方的损失达到平衡，帝国损失六个军团，妖族损失一大族群，势均力敌，再战下去就会动摇根基，甚至鱼死网破。”狐九解释的同时也在棋盘上进行了演示，白子率先分六次吞了一片黑子，而后黑子反击吞下一部分白棋，又挥袖将一片白子扫落棋盘，战局又回到了一开始黑白之间僵持不下的状态。
孟初阳早就被这一番话绕了进去，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句:“那狐族是被人陷害出局的吗？”说完才发觉不对，出乎意料的是狐九并没有情绪失常，反而轻轻点了点棋盘解释道:“妖皇与人皇皆是局中棋子，创造此等局面的才是执棋之人，一人执棋成局，我以为你一开始的发问，是猜到了。”
这下孟初阳真的惊出了一头冷汗，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智力天花板耍心机，这下是真的把自己绕进去了，恐怕那堆书里也根本没有战报，完全是狐九在试探自己，吾命休矣！
见少年吓的魂不守舍，狐九反而笑了，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说:“你若是有意在这方面发展我也可以教你，虽然理解的慢了点，但以你的智力，现在能做到如此已是难得，你还年轻，花些时间总能教会。”明褒暗贬的一番话怼的孟初阳一头黑线，偏偏又没办法反驳，刚刚被诈了一通让他明白了一点，作为一个傻子不能跟这些黑心的聪明人多说话，这才几句话都快要把自己老底漏完了。
至于说什么会教他，孟初阳是半点不信的。作为主角的晨曦想要染指你的权势都被玩掉了半条命，自己一个没光环的还是免了。
所以孟初阳想也没想就直接头摇似拨浪鼓，浑身上下都透出拒绝的意味，“我不要学这方面，也不想要什么权势，我只想……”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狐九打断:“为什么？难不成你自小受了那么多苦难就没有一点报复的心思？”这个问题显然是梦初阳没想到的，因此楞了几秒后他还是参考小说的标准答案回答道:“我不恨，比起恨我更想去爱对我好的人。”
自以为抄了参考答案就万无一失的时候，孟初阳突然发现狐九的眉头紧蹙，眼神也变了，还没等他去解读对方的情绪，狐九就单手拎起他的衣领打开门把人扔了出去，力道之大让少年再一次表演了一个字面意思上的“滚出去”。
躺在柴堆里摔的七荤八素的少年叹了一口气，男人心海底针啊……
更离谱的是他看见面板上出现了好感加三的字样。
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