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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苑，我可以为你而死的。”

白发青年神色卑微地牵起腹间少女沾染了他血迹的手，覆盖上自己的脸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上也已经沾满血色。

他卑微而虔诚恳求少女，

“怜怜我。”

只是她的轻微触碰，慕容绯就已经浑身战栗。

可是对他来说，其实还远远不够。

他不仅仅想要被她触碰脸颊。

他想用她纤细柔软的手拂过自己身上所有丑陋不堪的伤痕，想让她纯净的眼中为他染上怜惜。

他想让她将自己拥入怀中，用她身上的竹香覆盖住他本身的腐烂腥臭。

他想让她接纳这个连自己都弃之如履的自己。

他已经注定是不可能成为配得上她的人，可他真的可以伸出这双沾满泥泞的手，将她拉下吗？

他想，可他的苑苑那么聪明，这腌臜卑劣的心思，一开始已被察觉。

她好不容易破了界，他这才能有机可乘。

可聪明的人儿已经发现了他的心思，怀疑他的动机，开始警觉询问，

“慕容绯，你真的吃了你的小狗吗？”

问到关键。

那只狗真的被他吃掉了吗？

他真的为了活下来喝掉了那口汤吗？

回忆倒转，晃荡在慕容绯眼前的澄澈双眸变换，变成了在那无数孤寂日子里伴着他的那双黑亮眼睛。

那只不管他是什么样子都未曾嫌弃过他的小狗。

小狗会包容他的一切。

他的快乐，他的悲伤，他不成熟的表现，甚至他的所有不堪在小狗的面前都变成了他独特的标志。

小狗会在他情绪起伏的时候，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舔舔他的手心，将脑袋放在他的手心中蹭蹭。

然后默默陪在他的旁边，一年又一年。

在小狗之前，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情的陪伴。

所以他真的，为了生存，将那澄澈双眼的主人吃掉了吗？

其实他自己都不清楚，才一直逃避。

可心底是不安的，动摇的。

始终忘不了生死朦胧之间唇齿间的咸湿热意，可睁眼之后什么都没给他剩下。

失去小狗后的日日夜夜，慕容绯再也无法安枕于席。

他被梦魇折磨着，一遍又一遍在黑暗中体会那晚的腥臭和温热，体会那弱小的生命在自己的指尖流逝弃他而去，经历绝望后睁眼，望着晦朔的墙壁直到东方既白。

难以安眠。

一方面他恐惧着，可另一方面却又只能庆幸地在梦里抓住指尖最后的温暖。

他再没有小狗了。

后来慕容绯遇见了都灵那个女人。

从各方面来说，她跟他的小狗完全不一样。她的心机深沉，城府颇深，完全和他的小狗是两个极端。

他咬破了她伸向他的手，她却笑了。

她说他是条野性难驯的恶犬，不过天资不错，可以让他拜入自己的师门，让他变成完全不同的人。

他对她没什么兴趣，对她的提议也没什么兴趣。

他为什么要变成完全不同的人？

混沌迷茫的他对未来的自己没有丝毫憧憬。

最终打动他的不过是她说，她会接受他。

她会接受他？和他的小狗一样？

所以他拜她为师，成了她的徒弟。

可很快他就发现，他们不一样。

都灵根本不爱他，只是想控制他，让自己多一个武器。

而她所谓的接受，是让他承受着几乎抽经剥骨的代价，去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他察觉到，本能的想逃脱，可是早已经陷入了永无天日的黑暗牢笼。

恶犬挣不开不合适的枷锁，所以干脆放任自己，麻木封闭真实的自己，变成另外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后来，他伤了那个女人最心爱的东西。

……

奄奄一息的恶犬遍体鳞伤，苟延残喘，却终于成功出逃。

拖着他已经千疮百孔、腐烂发臭的身躯。

他就像油尽灯枯的蜡烛，只剩最后一段不算明亮随时会熄灭的火苗。

熬干了一夜又一夜，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执着坚持的微弱火光究竟是什么。

直到看到曲无欢的第一眼。

他首先发现了少女的眼睛。

很难不注意到这样一双眼睛，太亮了。

澄澈明亮，充盈着生命力。

温柔又宽容地看着他。

就一湖可以包容他所有的春水。

只需一眼，便足以让他将最后一段火光为之倾覆。

想让那眼中，能有残烛的一点影子。

……

慕容绯向她求得的东西曲无欢再清楚不过。

接受对她来说其实也很容易。

可她真的要接受吗？退了这一步，她还能掌握主导权吗？

她又用什么来说服自己放下这么多年的苦苦坚持？

她已经做出很大的退步了。

不会再退。

“狗东西。”

曲无欢咬牙骂道，抬手挣开慕容绯牵住她的手，推开他，注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别把你不想要的东西塞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后台真的，我哭。

果然被覆盖了！！！不见了！！！白天把覆盖的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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