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随说咬是真的咬,一点不客气,有了席姚的对照在前,我对现在这种轻微接触的接受度简直堪称良好。
或许是睡了太久的缘故,我此刻的精神状态格外好,大脑也比昨天清醒得多。
如今孤立无援,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借着跟余随聊天得到了不少信息。
关于前置剧情这一块空缺,系统是指望不上了。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自愿进来的吧。原本你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为什么要跟过来,把自己困在这栋医院里?”
余随道:“可是,没有姐姐的世界,再自由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谁的生活少不了谁,人应该为了自己活着。”
我不明白,难道游戏中的人被设定好属性后,她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思想了吗,而是只能顺着剧情走下去?
她们不应该只是按照剧本设定存在的npc,对于游戏世界本身来说,她们就是活生生的人啊。
余随沉默半晌,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
良久,她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我耳侧,又变成少女般俏皮活泼的语调。
“姐姐不想待在这里吗?”
即使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我也能猜到她脸上的表情。
我偏了偏头,假装无意避开她。
“当然不想,谁会喜欢待在这么阴暗冰冷的地方。”
而且还随时有生命危险。这一次运气好,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
余随思索片刻,似是为难:“那怎么办呢,外面到处都是警报器,根本没人能逃出去。”
警报?
说起来,我昨天昏迷过去之前,似乎也听见了警报声,尖锐刺耳。
“警报器是怎么回事?”
“难道姐姐不知道,这所医院被警报器覆盖了吗?”
余随低声的话在我耳边响起,隐隐有些怀疑。
我心口一跳。
自己才刚进来游戏世界不过一天,在病房里待了不到一小时就被送去了院长办公室,根本没来得及了解这所医院,更别说什么警报了!好在我心理素质还算好,没露出任何慌张,现在要是转移话题太明显,我怕余随猜到自己身份不对劲,只说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个医院里有些奇怪的规则。”
余随顿了顿,说:“我知道的规则暂时只有五条。”
什么规则?
我有点懵。
难道这个恋爱向攻略游戏还有什么隐藏设定吗?
余随接下来的话肯定了我的猜测。
“第一条规则,拥有院长令牌的人是整个医院权力最大的人,包括医护人员、其他人员和病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能违抗她的命令,否则就会受到规则的惩罚,轻则断手断脚,严重时可能会死。”
“第二条规则,每天晚上零点到三点这段时间里,医院里会出现吃人怪物。见过那些怪物面目的人,无一例外都已经死了,所以没人知道怪物真实的样子。传言的说法倒是很多,有的说是青面獠牙的野兽,有的说是长着血盆大口的恶鬼。不过它们一般在走廊上游荡,只要好好待在房间里就不会有危险。”
“第三条规则,医院里存在一些非正常的医护人员,他们面色青白,统一穿着白色的工作服。白天的时候看起来跟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一到晚上,他们会沿着走廊来回游荡,并且发出各种凄惨渗人的声音,第二天早上偶尔会在医院走廊上发现那些医护人员的尸体——据说死相都格外恐怖。”
“第四条规则,医院食堂阿姨做饭的时候经常走神,有时把抹布放到菜里炒,有时把头发当做调料,但是因为病人们都很喜欢吃她做的菜,所以一直没有被解雇,据说那个食堂阿姨有一把极其锋利的剔骨刀,任何坚硬的东西都能剁碎。”
“第五条规则,整个医院被一张警报网覆盖,没有人知道由谁控制这些警报,也没有人能找到这些警报器被安装在哪里,只知道它监控着医院里的每个角落,警报响起代表有人违反了规则,会受到规则的惩罚。不过,规则到底是一个什么存在,它一共有多少,由谁来负责执掌,由谁进行处罚,没有人知道。”
“……”
巨大的信息量将我砸的头晕转向。
我对这个游戏世界忽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梦境感。
什么规则,什么怪物,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我陷入繁杂的思绪中,久久不能回神。
是了。
能悄无声息将人拉进一个陌生世界,能负荷庞大信息运转的游戏,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得到这个重磅消息后,我对接下来的路有点不确定了。
要想早点离开这里,真的只有攻略这一条路可以选了吗……
*
第二天傍晚。
冰冷的铁门打开,有光照进来,席姚准时出现在禁闭门外。
“宝贝,我来接你了。”
席姚披着白大褂,双手随意插在兜里,她的背总是挺得笔直,姿态很好,看起来温谦有礼。
但我一看到她,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就觉得恐惧,以及潜意识里的厌恶。
为什么要那么喊我。
她这次还想做什么。
……
“怎么哭了?很害怕待在这里吗?”
席姚神色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温柔的语气里带着心疼。
“别哭,声声。我来带你离开了。”
她作势要抱我,我骤然回神。
“不要!”
席姚眼中有一瞬错愕,双手僵在原地。
有一瞬间,任务面板上的黑化值在99和100之间反复横跳。
她脸上不知是愤怒还是心疼,表情扭曲得怪异,我胸口怦怦直跳。
——不能惹怒她。
霎时间,我不知自己是因为抽泣还是因为害怕开始喘不上气,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我,我自己走就好了。”
怕席姚不答应,我连忙解释:“躺了一天,我想走动走动。”
席姚抬手帮我擦泪,指腹用力从我脸颊上刮过,唇角扬起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怕什么,嗯?宝贝,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深吸一口气。
“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余随早在席姚来之前就离开了这间房,避免了与席姚碰面。
我来时处于昏迷状态,出了房间后才知道,禁闭室原来就在四楼,紧挨着治疗室。席姚允许我在走廊上待一会,她在一旁守着。
天将黑未黑,郁郁葱葱的树叶静默在微薄的光里,仿佛颜色也黯淡了。实在没有什么令人舒心的景色,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沉闷和压抑。
四周越来越暗,那几条古怪的规则里,与天黑相关就有两条,席姚显然也知道这些信息,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将我拉走,进到办公室后便锁上了门,估计没治疗完之前不会放我走。
席姚打开灯,走到书架前按下开关,出现一个暗门,门后是一间卧室,通道很窄,进去后才发现空间很宽敞。
暖黄的灯光,棕色木地板,除了一张大床外,房里有电视,有沙发,还有一个小圆桌,上面摆了一些零食,甚至温馨到放了一盆绿植,整个布置与这所充满了违和气息的精神病院格格不入。
席姚不知何时脱掉了那件白大褂,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解了两颗扣子,袖子也挽到小臂上:“你一天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吧,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我这里只有零食可以充饥,只能暂时委屈你了,晚上外面不太安全,你今晚就睡在这吧。”
我默默坐在沙发上啃面包,一抬眼,发现席姚在看我,还对我笑,我抿了抿唇,在灼灼目光下,艰难地吃完两个面包,喝了一瓶牛奶。
“我吃饱了。”
席姚问我:“要不要看会电视,虽然信号不太好,但也有两三个频道可以选。”
我实在不知道做什么,于是点点头。
至少看电视不用面对席姚。
昨天晚上是昏睡过去的,白天虽然跟余随待在一起,但是一直在聊天套话,而现在这个氛围却怎么看怎么奇怪。
席姚说只有两三个频道有信号一点没谦虚,还真就只有三个频道,一个野外求生节目,一个相亲节目,还有一个幼儿动画节目。
……没一个想看的。
“有喜欢的吗?”席姚问我。
我干笑两声,答了句“还行”,随便挑了一个放着,然后便一言不发盯着电视屏幕,即使我脑子里嗡嗡地发懵,什么也没看进去。
席姚陪我待了一会,大概电视节目太无聊,我又没有说话的意思,索性拿了衣服去洗澡。
她一离开,我总算能松懈一会。
我抬手捂住眼睛,忽然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睡过去,希望自己醒来已经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回到了现实世界。
可我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赤裸裸的现实。
席姚穿着浴袍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从衣柜里扔了一件新睡衣给我。
等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浴室里了。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紧张的情绪仿佛被浇了盆冷水,我忽然从身到心都冷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有些小可爱有点看不太懂,这一章游戏隐藏部分开始浮出水面,而宋声现在经历的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