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凌离开后,长歌把心思都放在了照顾夕颜身上,和外祖父一起研究改良了几次药方,夕颜的伤基本痊愈,只余几道较深的疤痕难以祛除,思虑再三,未免延误夕颜回到夕家的时机,长歌劝夕颜不要等到彻底伤愈再告官,不如现在就先递状纸,到时候请夕伯母和夕府的管事出面,只要他们见到夕颜,一定会为他作证,但夕颜却表现得十分为难。
长歌见夕颜若有所思,以为他担心夕母的人身安全,也觉得自己过于轻率了:“你是担心夕伯母被夕凌灭口吗?虽然以他的为人,也不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我总觉得他对夕伯母是由感情的。我之前在夕府时,见府中下人送给夕伯母的餐食,都是极好的时令菜,菜肴丰盛不难,难得的是记得照顾年长者按时令饮食,况且他如果真想灭口,这些年有很多机会,可他没有这么做,想来他对夕伯母不止有恨还有爱!”
夕颜不置可否,只是望着长歌,欲言又止,终是在长歌询问的目光中艰难地开口:“或许,或许还有其他更有效的办法。”
长歌疑惑不解。
夕颜吸了一口气,“若是,若是你假意答应回到他身边,拿回我的身份名牌,那时我的伤也痊愈,再行告官,定能一击即中,彻底扳倒夕凌。”
长歌没有想到夕颜会想让她回到夕凌身边,一时有些无措,再望向夕颜时心情有些复杂,有些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可是我此时回去,他定能猜到我别有用心,又如何会放松警惕,让我顺利拿到你的证据。我已经彻底和他撕破脸,他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哪里还会在我面前继续伪装深情,行不通的。”
夕颜却不这样认为,“我看他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的,更何况他的病也离不开你,你那位做过太医的外祖父医术实在精湛,若你能说服祖父一同为他治好顽疾,他未必不会答应。”
“此事与我祖父无关,他年事已高,万不可把他牵扯进来。”长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夕颜地提议,夕凌行事如此极端,她可以以身犯险,但绝对不能牵连年迈的外祖父,更何况外祖父这段时间为了夕颜的伤已十分劳心了。
夕颜也觉得自己过于冒进,连忙道歉:“是我思虑不周,我听你的,那此事我们从长计议吧!”
长歌见夕颜这般又有几分不忍,安抚他:“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夺回夕家大权!”
夕颜似乎大受安慰,连连点头。
长歌回房后,觉得连日来的经历让她身心俱疲,饶是她认为自己对夕凌已经没有感情了,可是脑海中仍旧忍不住一遍遍回忆起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的无助身影,忍不住摇头想甩掉这些记忆。原本她出门是为夕凌采买药材的,药材倒是买齐了,可是一样也没有给他,没有这几味药,她也离开了他,夕凌一无熟悉病情的主治大夫,二无对症的药材,若是突然发病,恐怕凶多吉少。想到夕凌可能会死,她忽然觉得心脏一阵刺痛,无力承受。只能拼命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为人医者出于医德对病人的关心罢了。她幼时曾收养过一只受伤的流浪狗,因母亲不喜动物,她细心照料待它痊愈后送给了邻居家的大姐姐,把它送走那天,她忍不住伤心大哭,难过了好几日,更何况夕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纵有不忍也是人之常情。
不知不觉间,长歌已经站在了夕凌下榻的客栈门口,她踟蹰不前,跑堂的小二来回几趟,忍不住看了她一会,打量的目光让长歌有些发怵,转身就要离开,小二赶紧追了上来。
“小姐,留步!”
店小二追她追得气喘吁吁,长歌有些疑惑:“你认识我?”
“呼、呼、小,小姐你是不是叫长歌?”
“是我,你怎么知道?”
“夕公子临走时特意交待我,要是有一个貌若仙子的姑娘来找他,一定转告姑娘,他知道错了,不敢奢求原料,只是近日顽疾缠身,恐客死他乡,只能返回故土,只盼姑娘您余生喜乐,还有,不要忘了他。”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起夕公子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样举世无双的清冷贵公子,竟是个痴情的,为了小娘子肝肠寸断,真实可怜,说着自己都要掉眼泪,又摸了摸胸口揣着的夕公子临走前赏给他的金条,愈发觉得自己有责任撮合这对有情人。见眼前的姑娘听完也是一副忧伤不忍的模样,心道有戏,忍不住添油加醋:“长歌姑娘,剩下的话呢夕公子不让我说,你不知道,他走的时候瘦的跟皮包骨似地,眼珠子都陷进去了,整个人走路都不稳,却还是望着门口地方向,从早到晚站着一直在等人,想来是在等你了,不管他犯了多大地错,想来他是知错了,姑娘你就原谅他吧。。。哎,长歌姑娘,你怎么跑了?”
小二话未说完,长歌已小跑着离开,见她这般反应,小二满意地扬起嘴角。
返回尹府后,长歌很快收拾好行李,分别给夕颜和尹府留了一封信,便跨马疾行。夕颜从门后走出,望向长歌在暮色中远去地背影,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