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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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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他身有顽疾,就把他遗弃,夕伯父和夕伯父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他们这样做不配为人父母。”长歌心中愤懑,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原来也不尽然,人既有好有坏,父母又怎会尽如自己的父母一般无私。

“是,他们的确做错了,为了所谓的面子,家族的荣光,便将我这个不光彩的弟弟丢在了庄子。”

“那后来呢?庄子里的人对夕凌好吗?”

夕颜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他如蝼蚁一般活着。”

夕夫人虽然遵从夫命,狠心遗弃了他,但到底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亲生骨肉,她终究不忍心偷偷去庄子看过夕凌,以为庄头会因为夕凌的真实身份而优待她,毕竟当初她给了庄头一大笔钱,只为了让他好好抚养夕凌,没想到却看见夕凌正被庄头的儿子当马骑,他把夕凌按在地上,还往夕凌脸上抹泥巴,其他的孩子在旁边起哄,叫他小残废,他用力的反抗却引发其余人更加大声地嘲笑和戏弄。

夕夫人气得不顾形象,抓起庄头的孩子,就往他屁股上打,把一群小孩吓得疯跑,庄头的小孩哪受过这种气,一边哭一边叫嚣着要喊阿爹过来打她,夕夫人拧着他的耳朵,又往屁股上打了一下:“那你快把你阿爹喊来,等他来了,我一块打!”

夕凌第一次被人保护,他呆呆地望着夕夫人,一言不发。夕夫人抱住夕凌,嚎啕大哭。当天晚上就让人打了庄头二十板子。也就是那一晚,夕凌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夕夫人承诺要带他回家,以后好好补偿他,再也不让他受委屈。

夕凌和夕夫人回到了金凌,踏进夕府的大门,他被富丽堂皇的高门大院晃得有些睁不开眼,也见到那个和他有着一样长相的孪生兄弟,他身上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他就如同凡尘脚下泥,而他的哥哥高贵如,明明有着一样的脸,一样的身份,却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曾经他也有满腔的委屈和愤怒,可他到底只是一个孩子,很快他就在母亲和哥哥的示好中忘记了这些负面情绪,开始期待融入这个家庭,也想要见到他真正的父亲。

原本春风满面的夕父见到他的幼子时,脸却迅速垮了下来,夕凌一双晶亮的眸子也随着父亲冰冷的面孔而立刻暗淡下来。

夕父把夕母拉到一旁询问:“你怎么把那孩子带回来了。。。此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没有,府里的人都换过了,他们不知道夕凌的存在,我想着贸然把他带回来,不宜立刻公开,要和你从长计议,所以我没有让他和夕颜同时出现在大家面前,只有我们母子三人知道此事,夫君,不如就由你来告知大家,也好让夕凌那孩子与你亲近。”

“还好不算太糟。”夕父打断了夕母,他心中另有谋划,圣上才刚升了他的职位,他才而立之年便已身居要职,将来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因此他绝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任何差错,让他的名声受损。当初他既然狠心做出了这个决定,如今万万不可半途而废,让夕凌认祖归宗岂不是让言官抓住他的把柄,是以他绝不可能承认夕凌的身份。

夕父用夕颜的前途作要挟,不论夕夫人如何不愿,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准备了很多精致的衣物,还有银钱,重新挑选了一户憨厚老实的庄头,亲自送他离开。夕凌很顺从地接受了夕母地安排,一路都很安静,与初见时的冷漠不同,他身上已带着一股生人莫进的冰冷。夕夫人心中愧疚,临走前想去抱抱他,却被他立刻躲开,夕夫人大哭着向夕凌道歉,并承诺以后会常常来看他,可是夕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幽深阴冷,完全不像一个10岁孩子该有的眼神,那样锐利的目光把她的残忍虚伪都一一击穿了,是的,对她而言,夫君的宠爱,长子的前途,自身的荣华都比这个孩子更加重要。但他到底时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对他,她是有感情的,她试探着询问夕凌:“娘亲以后能不能来庄子看你?”

夕凌望着她,勾起了一个瘆人的微笑:“夕夫人有夕颜一个儿子就够了,不是吗?”

夕夫人看向自己的幼子,充满哀伤,她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他。自此,夕夫人再也没有来过别庄,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托人送来衣服和银钱,可无一例外都被退了回来,渐渐的夕夫人也不再送了,日子久了,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八年后,夕父在党派斗争中失利被免职,圣上念及他身患重病,没有将他外放,也不影响夕家后人从政或从商,只时他的仕途之路就此中断,即将不惑之年遭此创击,方觉功名不过过眼云烟,家人才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他常常卧床昏睡,越发回想起自己年幼时做的错事,更加想见到自己的幼子,只盼望临终前,还能再见一见他。夕夫人要在夕父身边侍奉汤药,便将接夕凌回家的任务交给了夕颜。

“你是在接夕凌回家的路上出的事吗?”长歌听到这里,猜到了结果,“他恨夕家人,所以要杀你吗?”

“他不想杀我,他只想取代我。”夕颜回忆起当日夕凌可怖而残忍的神情,身体还是本能的开始发抖。

那一天,他满心欢喜来到别庄,未免太过招摇,他接夕凌地时候带了面纱,只说自己是夕家大夫人的管事,有事和庄头商议,庄头立刻明白是夕夫人派人来看夕凌,连忙备好酒菜,还屏退众人,躲得远远的,不敢打扰。夕颜已经做好了被夕凌拒之门外,要三顾茅庐的准备,但意外的是,夕凌很平静地接受了他地到来。

那一晚他们喝了很多久,席间夕凌还主动给他添酒添菜,让夕颜受宠若惊,后来夕颜渐渐失去了意识,恍惚间,他看见夕颜手里拿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接着他感受到身上一痛,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了乱葬岗里,夕凌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夕凌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却格外鲜红,在月色的映衬下如同刚从墓地爬出来的鬼魅,让夕颜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经置身地狱。

“阿凌,你,你要做什么?啊!好疼!”夕颜说话间已经渐渐恢复意识,疼痛也一齐苏醒,他颤抖着摸着自己的脸,手上立刻沾满了鲜血。他拽住夕凌的胳膊,想要站起来,但是因为双腿无力,支撑不稳再次狼狈倒地,他躺在地上疼痛难忍,大口喘息,无力再发声质问他的同胞弟弟为何要划烂他的脸。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刻是夕凌恶魔般的眼神,夕凌如同看向一只臭虫般注视着自己,伏在他耳边低语:“你做了18年的夕家公子,如今也该轮到我了。”夕凌的目光顺着他的脸一路滑到他的腰间,打量了一下他腰间的玉佩,一把扯下,随意的挂在了自己身上。夕凌头也不回的离开,夕颜躺在乱葬岗中,浑身冰冷,渐渐发抖,他望向夕凌的背影,缓缓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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