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回京在荣国府和京城都掀起了波澜。
贾琏一如往常般,照着自己的学习进度读书温习功课,但荣国府其他人可就没贾琏这般坐得住了。
三房一家子除了回来那日来给老祖宗请过安,第二日又带了东西上门,将礼物分发至各处外,只三五不时的派人来给贾琏和王熙凤送东西,其余的人倒显得交情泛泛。
不过,令人震惊的是,贾致回来的第三天,便走马上任内阁。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老祖宗特意让人请了贾琏去长春院,询问了他一番。
“先前不是说你三叔回京是要升任吏部尚书么?怎么忽然又变成了内阁,你可知晓些什么?”
贾琏摇摇头,如实回道:“三叔并不曾跟孙儿说起过朝堂上的事情,不过珣哥儿倒是跟我约好了,明天他也想下场一试。”
贾琏明白老祖宗是想通过他去打探三叔的消息,但他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消磨情分,自然不乐意去问这些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琏大爷,三老爷升入内阁,你多关心三老爷,届时你入了官场,也更容易些不是?老祖宗是在教导你如何跟人往来呢……”
贾琏的话刚一说完,老祖宗迟迟没有开口,倒是老祖宗身边的金枝嬷嬷语重心长的跟贾琏说着话。
“您瞧,那日三老爷来请安时,只因丫鬟们嘴快唤了您一声“琏二爷”,三老爷便跟老祖宗据理力争,说府里的序齿不能错乱了,老祖宗连夜让人去府里各处传话纠正,生怕委屈了您。”
闻言,贾琏只觉得好笑,一个称呼而已,若怕他委屈了,也不会等到三房一家子回京后才来纠正,明显就是老祖宗看了他三叔的面子。
“你跟琏哥儿说这个做什么?他本就是府里的嫡长孙,原也是应该的,我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这也值得你拿出来说嘴?”
老祖宗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斜倚在迎枕上,双目灼灼看向贾琏。
“琏哥儿,你坐近些,咱们祖孙两个好好说话。”
说完,老祖宗朝金枝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着其他人都下去。
待屋里只余他们祖孙二人,老祖宗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这几年你在府里受了委屈,你可怪祖母?”
原本就是没什么情分的人,贾琏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怪罪她。
“咱们府里日日不知几凡的事情等着老祖宗拿主意呢,些许小事,您哪里顾得上?不过是府里的下人捧高踩低,眼见得孙儿无人看管,一味作践罢了,又不是老祖宗指使的,这事儿哪里会怪罪您?”
老祖宗伸手,即便再保养得宜,但年纪上去了,老祖宗的手到底还是苍老了,她伸手抓着贾琏的手,歉疚的开了口。
“说起来,这事还是怪祖母糊涂,当初眼瞧着你老|子不管你,你母亲又没有养育你的意思,你母亲跟你二婶又一直在我跟前上眼药,说你三叔三婶膝下荒凉,让你去三房住着,也好让三房子嗣繁茂。”
“如今瞧来,委屈了你,但自打你在你三叔家住了多年,你三叔三婶愈发好了,可见你是个有福的孩子。”
这番话,对贾琏来说纯纯的是废话文学,被老祖宗拉着手,他也十分不自在,慢慢从老祖宗手里将手抽了出来,立即站起身来揖了一礼。
“老祖宗万万别这么说,分明是三叔三婶自个儿努力的结果,跟孙儿并没有什么关系的。”
老祖宗听了贾琏这番话,并不曾生气,倒是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
“祖母知道,你是最实诚的孩子,你三叔回来了,连珠哥儿都寻了好几回由头去你三叔家了,倒是你,还能坐得住在府里读书,可见是个稳重的。”
这话贾琏没有反驳,老祖宗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孙儿下场晚,已经没了年龄优势,若不再努力些,就像二婶曾说过的,到时候有一场没考好,三年复三年,孙儿要考到何时?”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贾琏不想过多地去贾致面前,是怕被他发现异常。
“笨鸟先飞,孙儿想追上别人,只能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虽说是这个道理,可我问过了,珠哥儿一日读四个时辰的书,你生生要读五个时辰,多少要匀些时间出来歇息才是。”
贾琏心想,当年他前世这个年纪读书的时候,每天读书可不止五个时辰呢,这才哪儿到哪儿?
不过老祖宗说这话也是关心他,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会放在心里。
“老祖宗说的,我都记下了,不过如今时间紧迫,我想着多努一努力,待县试结束后,再好好歇息。”
“也罢,读书亦是要紧的事情,只是你年纪轻轻就这样熬着可不好,回头我让人去给你搭个小厨房,再让鸳鸯给你送些燕窝去,你读书辛苦,便好好进补着罢。”
贾琏霎时愣住了。
他还在思考该如何跟老祖宗提起小厨房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提努力读书,小厨房就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
不仅小厨房顺利到手,就连燕窝,老祖宗也松了口。
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多谢老祖宗疼惜,孙儿定会加倍努力,绝不辜负老祖宗的期望。”
贾琏的道谢以及表决心深得老祖宗的认可,她满意的点点头,怜爱的看向贾琏。
“好好读书要紧,但也得顾惜些自个儿的身子才好。”
自打老祖宗特意让人去春喜堂里搭建了小厨房,又让人一天三趟的往春喜堂送东西,春喜堂在府里的地位日益高涨。
不过贾琏并没有精力注意这些,他一心扑在读书和温习上,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府里的地位俨然翻身农奴把歌唱。
秋季安然过去,整个冬日里,贾琏都安排了兴儿和彩明帮着打听府里的事情,既没有接到扬州来的书信,亦不曾听到任何对林家不利的消息。
就连年节礼也依旧和往年一般无二,贾琏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全心备考。
春暖花开,百花齐放,就连空气中都带着花儿的馨香,捂了一冬的衣裳终于换成了清爽的春衫,也终于到了检验贾琏辛苦了半年的成果的时候。
天刚蒙蒙亮,贾琏便轻手轻脚的起身盥沐,只是他动作虽轻,但警醒着的王熙凤一听到动静,便跟着起身了。
“昨儿就跟你说了,让你早上叫我一声,今日县试我得送送你才好。”
贾琏伸手将王熙凤按回被窝里,笑着说道:“县试而已,不必这样大张旗鼓,等到时候殿试,凤妹妹再好好送我,外头还凉着,你再睡会儿。”
王熙凤拗不过贾琏,只好重新躺了回去。
外头的丫鬟早已准备好了清粥小菜,贾琏每样都吃了几口,便坐上马车,带着兴儿前往考场。
大宣朝的县试流程精简后十分简单,就是检验证明考生身份的亲供,再由三个考生一组互相结保,结保的考生再由一个廪生领着去排队唱保,待领了县试的身份凭证,就可以进入考场,按照身份凭证上的信息寻找自己的考场和座位号。
之所以考生要互相结保,也是为了保证考生在考场上规范自己的言行,因为结保的三个学子中一旦有一个有作弊或者违反了考场的规定,结保的其他人都要受牵连。
贾琏到的不算晚,考场前已经排起了长龙,贾琏背着书箱,验明亲供后,找到了另外两个跟自己结保的郑家子弟,被一个老廪生领着去排队等候唱保。
等候唱保的时间漫长,郑家的两个子弟便主动跟贾琏攀谈了起来。
“听二叔说,贾兄是头一次下场?”
穿一身宝蓝色学子装束的人率先开口,并做了自我介绍:“去岁赏花宴时,我见过贾兄,只是当时并没有机会跟贾兄认识,我叫郑观西,这是我弟弟冠男。”
贾琏没想到郑观西和郑冠男会主动跟他闲聊,下意识便回道:“这便是缘分了,咱们注定该相识的,不管早晚,都是会认识的。”
看着郑家的兄弟两个,贾琏诚挚的解释道:“我头回下场,并没有什么经验,不知两位兄长可否传授一二?”
“贾兄客气了,既然二叔让我们跟你结保,必然是信得过的人,我最今年十七,我二哥今年十九了,咱们三个年纪相仿,不如按年纪称呼?”
这个提议正中贾琏下怀,当初贾家其实也有族中子弟要跟他结保,不过此事他并没有操心,姨夫姨母和三叔三婶早已替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眼下郑观西和郑冠男愿意与他结交,贾琏自然不会拒绝。
“可巧了,我去年冬刚满十七,想来我才是最小的那个。”
郑冠男满脸遗憾:“怎会这样?我是五月的,竟比你还大一些……”
三人刚刚将弄清楚大小,考场的门轰然洞开,紧跟着就有衙差前来维护秩序,学子们立即噤声,规规矩矩的排成了两队,按着查验官员和侍儿们的引导,井然有序步入考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1-06 01:45:25~2023-01-08 23:5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128414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上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