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乖的很,叫乐乐,打扫卫生很主动。
陆垂月当然知道她是赵莉莉送来打探她家底情况的,也没说什么。重要的,值钱的东西她都塞到系统空间里了。
一边打扫,乐乐一边和陆垂月有的没的聊着。
不过还是年纪小,没从她这里套出什么话,反而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个底掉。
这大院里的,果然都是人精,逼的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说出口的话都绕上三绕。
不多时,陆垂月端出来一口高底座、圆肚子的金黄色铜锅,乐乐眼神一亮。
那锅中中间高耸的“烟囱”里,炭火在“烟囱”里红彤彤的烧着,周边一圈汤水鼎沸,热气与香气弥漫四溢。在二三月寒冷的天里格外的温暖。
这是北城独有的涮肉锅。
乐乐也被这一幕勾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别看这锅里只有清水和一些葱姜,但谁让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呢。
陆垂月虽然是个南方人,但是上辈子就很爱吃这口。
陆垂月前世来北城时,听这里的老人讲过,这铜锅涮肉,讲究的是“铜锅一盏、清水一碗、姜葱两三”,铜锅里只有清水、葱姜、枸杞,连盐也只是少许。
将切的薄薄的羊肉片烫进翻滚着的清亮鲜汤,调制好的麻酱浓缩了熟芝麻的稠厚。筷子夹着羊肉一浸一捞一裹,入口滑嫩鲜香,冬天吃一顿,热乎乎的,舒服极了。
铜锅很快就开了,沸腾的水氤氲着热气。
乐乐把扫帚归置到一边,就想离开。只是那双眼睛时不时往锅上瞄,眼神无比的渴望。
陆垂月故意涮了肉,裹上了酱,放入口中,陶醉了吃了一口。
“咕咚”,是乐乐咽口水的声音。
“咕噜”,是乐乐肚子叫的声音。
乐乐别开眼,不继续再看,而是走到的门边,说到:“姐姐,我先回去了。”
陆垂月放下筷子,冲乐乐一笑:“别走啊,都这么晚了,吃了再走,我做的多。”
乐乐不敢再看铜锅的方向,扭着衣服说到:“今天已经打扰姐姐很久了,妈妈还在家等我呢。”
陆垂月夹了几筷子肉,端过去,硬是塞到了乐乐手里:“你今天帮我打扫了房间,咱们是一个院子的,给钱显得生分了,就请你吃顿饭,这总可以吧。”
手里的凉冰冰的碗,因为里面放着刚烫好的羊肉,抱起来也温暖了很多。
羊肉是乐乐看着陆垂月切的,格外的有水平。
乐乐长这么大,肉都没吃过几顿。只听总是来找妈妈的有钱叔叔提起过,这涮锅的羊肉,要切的薄薄的才好。
要够薄,要够均匀,要整齐的像条线,还要漂亮的像朵花。
妈妈他们,就是在吃涮羊肉的时候说的这些。而乐乐当时,只能当个打杂的,给他们端茶倒水,伺候他们。
而现在,她手里就抱着装满羊肉、暖呼呼的碗,手上在冬天长出的冻疮,在碗不断传来的热度下,有痒痒的感觉。
可是,一想到妈妈让她来做的事,乐乐雀跃的心情又瞬间低落了下来:“对不起姐姐,是妈妈叫我来,要我打探你家里还有谁,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这饭,我不能吃。”
陆垂月承认,自己对乐乐好是带了目的。这年头,没有人不爱吃肉的,自己做这涮锅,就是为了策反乐乐。
可是真从乐乐口中听到了认错,心中还是动摇了。
这是个好孩子,她确实可怜这个孩子。
陆垂月忍不住感叹,就算是赵莉莉这棵孬树,也能结出乐乐这颗好果子。她开口说到:“就冲你这句话,就更应该吃了,因为是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姐姐喜欢诚实的孩子。”
乐乐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这是她从来没有在母亲哪里得到过的夸奖!
陆垂月更是直接夹了一筷子放到她嘴边:“害羞什么,多好吃呀,来吃口?”
羊肉的鲜味不断地冲击着乐乐的大脑,常年没有吃过肉的胃催促着她,乐乐终于忍不住,一下子就把羊肉全吃了。
这顿饭乐乐吃的无比的香甜,不仅仅是因为好吃的羊肉。更是因为这种被认同、被夸赞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乐乐发自内心的感觉到快乐,活着真好。
如果没有爸爸妈妈,自己是和眼前这位姐姐一起住,或许会更好。
乐乐隔着朦胧的白雾,看着陆垂月精致的眉眼,觉得这姐姐可真漂亮,神仙,大概就长这样吧。
乐乐感到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她住的院子里,来了一位漂亮又好心,还会夸她是好孩子的神仙姐姐。
北方天黑的早,这顿饭吃完星星已经出来了。乐乐也很懂事,吃完帮忙刷了碗就离开了。
锁好了门窗,确保不会有人能进来,陆垂月睡在收拾好的硬板上,安心的睡了过去。
而此时赵莉莉的家里,王忠已经出门打牌去了。赵莉莉伸着涂了大红色指甲油的指甲,正按着乐乐的脑门训斥着她,胳膊上也全是被长指甲掐出的痕迹。
“你是猪吗?只知道吃饭,不知道问点有用的东西?”
“她家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里有没有认识什么人,做什么工作,身上还剩多少钱,你是没张嘴吗,不会问?”
“没出息的东西,越长越后退了,真不知道养你做什么!”
骂完仍不解气,赵莉莉直接拿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
那是一个针线盒,砸到头上,瘦弱的乐乐不敢低头,只能硬生生挨了这一下。乐乐额头顿时渗出了鲜血。
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阴森。
赵莉莉看到乐乐这样,还想再骂她,但是传来了敲门声,是个浑厚的男声:“莉莉~”
尾音带着不正经的调戏,乐乐身体一僵,立刻站到了不起眼的墙角,是那个经常来找赵莉莉的有钱叔叔。
乐乐又把自己往墙角缩了缩,她不喜欢这个叔叔,走路总是松松散散。但是赵莉莉很喜欢他,所以乐乐只能把这份不喜欢藏在心里。
但其实,乐乐心中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难过。她的心情仍然很雀跃,很兴奋,就算是被妈妈打了骂了,这种快乐的心情也没有低落下去。
这可真奇怪,想到妈妈,她会觉得心里凉凉的。
可是一想到神仙姐姐,她心里又热热的,就像是有只小鸟藏在她心脏里,扑通扑通的,想要飞出来。
赵莉莉打开门,唰的一下把他拉进来,不住的锤着他的胸脯:“赵世国你这个混蛋,这么久也不来看我。”
被叫做赵世国的男人抽着烟,含糊不清的说,手也急不可耐的要去脱赵莉莉的衣服,完全不顾及墙角还站着一个小女孩。
他一边脱一边说:“我是看王忠出去才进来的。”
赵莉莉娇哼一声:“管他做什么,今晚上你别走了。”
赵世国笑着说:“不走不走,我的心肝。”
赵莉莉手指顺着他衬衣的扣子画圆圈,一边画,一边说:“我们院新来了一个,老陆的女儿,十六岁了。”
话说到这里,赵世国已经明白了赵莉莉的想法,他亲了一口赵莉莉的额头说到:“你舍得?”
赵莉莉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只要她的房子,其他的我可不管。”
两个人商量到了半夜,才堪堪睡下。
而乐乐就在墙角,涮锅带来的热度在冷风中也没有被吹走,她缩着睡了一夜。
梦中,没有暴怒的母亲,只有神仙姐姐摸着她的头,夸她是个懂事又听话的好孩子。
……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陆垂月就起床了。
不是她不想赖床,而是不得不起来。
昨天她打扫到下午,也只把杂物清点完毕,厨房和卧室都只是整理出能睡能用的地方。
必须在今天把屋子收拾出来才行,她可受不了一直睡在脏乱的环境里。
陆垂月在院子的井里打了水往回走,就看到住在中院的乐乐一个人,正垫着小板凳,竟然在做饭。
看着乐乐熟练的炒了白菜,做了粥,陆垂月不由感叹一下,赵莉莉这妈当的,还真省事。
下一秒,就看到乐乐小小的身子,往旁边一歪,“砰”的一声,就摔倒了。
陆垂月急忙喊:“赵姐,你女儿昏倒了!”
听到声响的赵莉莉出来,也只是斜看了一眼,端了粥和炒白菜就回屋了。
知道赵莉莉不在乎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在乎啊!
想到昨天和她一起,那么懂事听话,贴心小棉袄一般的乐乐,陆垂月做不到无视。
只能放下手中的水盆,抱着乐乐去了大院旁边的一间诊所。
诊所还没开门,陆垂月叫了几声才有人出来。
出来的是一位大娘,胖胖的身材,短粗的四肢插在躯干上。她看见陆垂月怀里的乐乐也是满眼的心疼:“哟,乐乐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说着手探上了乐乐的额头,一惊:“快把她抱进来,烧的太厉害了!”
陆垂月听了也是后怕,她听说一直高烧不退,不仅会把人烧傻,拖得久了,甚至会影响肺部,引起肺炎等症状。
又庆幸今天自己起的早,要是晚一些,没有发现乐乐昏倒,依照赵莉莉的性格,乐乐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这个胖胖的大婶姓马,性格颇有点《闲人马大姐》的感觉,热心、直爽、不怕事。
给乐乐吊上了水,马大婶一边用酒精给乐乐擦拭身体降温,一边给陆垂月讲了关于赵莉莉的事。
赵莉莉和王忠是在舞厅里认识的,当时王忠还有工作,外加上嘴甜会来事,把赵莉莉哄得一愣一愣的,以为舞厅是王忠家开的。
而王忠呢,他当时的工作,说白了就是在给别人当马仔看场子,看到赵莉莉漂亮,就动了歪心思。
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好上了,没过多久,赵莉莉就怀孕了。
赵莉莉那时候耀武扬威,整天说自己要嫁给有钱人了,谁都不放在眼里。一直到结婚的时候,才发现王忠是骗她的。
这期间又闹了好大一场笑话,纺织厂差点辞退她。
可婚已经结了,再加上赵莉莉家里人,原本就对这个不安分的女儿颇有怨言,现在看到有人要和她结婚,立刻就把烫手山芋丢出去了。
那时候离婚不像现在这样,甚至很多人都没有离婚这个概念。
赵莉莉说要离婚,赵家人是死活也不愿意,赵妈妈甚至说,你要是离婚,就是逼我去死。
闹到后面,月份也大了,再打掉也来不及了。
这样被迫生下来的乐乐,就成了最无辜的一个。
赵家嫌弃赵莉莉满是花花肠子,只会要钱,不会过踏实日子,婚后再没出现过一次。
赵莉莉看到乐乐就觉得这是王忠陷害她的工具,是阻碍她嫁给有钱人的罪魁祸首,更是不待见她。
王忠呢,本来就是一个小混混,家里人早就不管他了,他又没心没肺的,更是不会去照顾她。
乐乐这时候也醒了了,她烧的迷迷糊糊的,只感觉有双很温柔的手在摸着她:“这是地府吗?可不可以告诉阎王,下辈子我不想当妈妈的女儿了。”
这番话听的马大神和陆垂月都险些掉下眼泪。
将乐乐托付给马大婶之后,陆垂月马不停蹄的去菜场买了点青菜和鸡蛋,准备炒个鸡蛋,再做个清淡的蔬菜粥。
看着口袋里剩下的七八十元,这是她现在全部的身家,只够她独自生活三四个月,找工作的事,是要提上议程了。
做好了粥,端上炒菜,陆垂月又回到诊所,和乐乐一起,她们三个人开始吃早餐。
马大婶这还挺忙的,不时有人带孩子来看病,一顿饭吃了两个钟头。
每个来到诊所的人,除了说自己的病情,都要问上一句“什么味这么香?”
听到是陆垂月做的,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
陆垂月的好手艺很快就在他们周围传开了。
而乐乐,吃过饭吃完药之后,精神很快就好起来了。马大婶连连感叹,小孩子果然是皮实,这么严重的发烧,睡一会吃点药,竟然就好了。
乐乐更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告诉了陆垂月一个惊天的消息:
昨天晚上有人试图撬开她的房门!
陆垂月又惊又怒。
惊得是自己昨晚睡得太沉,竟然连撬门的声响都没听到,怒的是太平岁月竟然还有人敢深夜撬锁。
更是连连感叹,还好自己救了乐乐,看来做善事真的会有回报。
继续追问下去,才知道,那个撬门的,按乐乐的形容,正是张和平。
陆垂月震惊得就和当头一个雷一样,炸得人都药晕了:“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乐乐小手软软的拍了拍陆垂月,陆垂月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事,别怕,姐姐有办法。”
张和平的形象,在原主留下的记忆中,一直是一个孬种。
在外极其的不自信,路边的狗都能踹他两脚,但他偏偏又是个大男子主义。
造成的结果就是对外窝窝囊囊,对内又硬气的不行。他在外受的气,回家都会冲原主发泄。
这样的人,就是螃蟹打架——窝里横。
你让他在家里对着自己老婆孩子打骂行,深更半夜去别人家门口撬锁?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这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陆垂月心中模糊有种感觉,在背后指使张和平来撬锁的人,必然和那伙劫匪脱不开联系。
想到这里,陆垂月皱着眉,将乐乐托付给马大婶之后,离开了。
一直等到下午,陆垂月买了东西回来,刚回家放下东西,正准备去马大婶那里接乐乐的时候,就碰到了赵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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