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皱眉，听着牛建和将今天的事情说了。

聋老太喃喃说到：“今天一大早，你厂里的人就知道了？那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故意传出去的，那会是谁呢？”

“老何？”牛建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何。

刘明成不可能，赵莉莉关起来了，还要有几天才能出来，但老何又不是他们机械厂工作的，自己和他也没有冲突啊。

想了想，牛建和还是微微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他，我和他虽然联系不多，但自问，和他没有起过冲突，难道是……宁海？”

提到这名字，牛建和不禁想起，老陆还没去世、陆垂月还没来的时候。他们院里，还有一个人，和老何两兄弟住在一起。

是个有些官迷的胖子，小自己几岁，是厂里锻造车间的。

老陆死后没多久，他就搬到楼房住了。

平日里，看到厂里领导，这个小胖子没事就会上去讨好一番。

对巴结领导，和领导搞好关系这些事情非常的热心。

而且，关键是，这个宁海，对牛建和在大院中的威望，颇有微词，很有看不上他的意思。

有这个机会，他在后面搞鬼也不是不可能。

牛建和皱眉和聋老太分析着，完全没有想过除了大院以外的人。

机械厂的主厨老章，也是仗着摸准了牛建和的性子，知道他不会怀疑到自己，才敢直接跟易厂长那么说。

不过牛建和心里，此时最恨的，还是陆垂月。

要不是陆垂月的话，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聋老太当然也不喜欢陆垂月，但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为人非常圆滑，知道孰轻孰重。

“陆垂月是不安定因素，自从她到院子，院子就一直都没安生过。”牛建和不停地数落着陆垂月的不是。

说到最后，更是愤恨地说：“那丫头是个祸害，她一来，刘家不行了，赵家竟然也不行了，找机会，要将她赶出院子才行！”

牛建和恨恨的语气，让聋老太微微皱眉。

她可不是个农村里的老太太，在她以前的生活环境中，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她见识的太多了。

也就是这两年，她身体不行了，也没后辈给她，只能靠着装聋作哑，找了牛建和，编故事骗人。

没想到牛建和和她一拍即合，让她不但没被清算，而且还活的挺滋润。

聋老太没什么文化，但是深知，和人争斗，在自己实力没达到的时候，切忌四面树敌。

聋老太对牛建和说到：“建和，报仇不报仇的，都先放到一边。你是糊涂了，她一个小丫头，你不去理她，她能翻出什么天。反倒是你，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院子里那些人争斗，而是要想办法拉拢院子里的人。”

牛建和还是面色不忿，聋老太叹息一声，她怎么没发现牛建和竟然是这么沉不住气的性格。

聋老太继续说到：“到时候真的选举胡同的管事，少不得要参考大院大家伙意见，和左邻右舍的口碑。名声什么的是次要的，就院里这些人，胡同前后的几家，都是爱贪小便宜的主，还是要让大家看到实惠！”

听了这话，牛建和虽然还是不忿，但是也知道聋老太说的是实话，还是要将院子里的人拉拢过来。

……

宴席结束。

陆垂月和陈外婆以及宴席上的人告辞，陈长静去送陆垂月出去。

到了门口，陈长静拉着陆垂月，掏出钱对陆垂月说道：“小陆，你也不要嫌我俗气，这点钱你拿着，还有这些肉你也带回去，家里平时没几个人，外婆他们也吃不完！”

说着，陈长静将一把钱，还有一块五六斤的猪肉塞给陆垂月。

陆垂月拒绝到：“不行，静静姐，我本来就是来帮忙的，怎么能收钱，你这太客气了。”

陈长静却直接把钱塞到了陆垂月口袋里面，按着她的手不让出来：“不收钱不成，你有手艺在这，我请你来帮忙，还耽误了你一整天的时间，要是我就腆着脸什么都不表示，回头要给人戳脊梁骨。”

最后更是说到：“小陆，这你要是不拿着，以后我有事情还不好意思找你帮忙了！”

得咧！

看到陈长静说的诚恳，陆垂月也就没有再拒绝。

不过，陈长静塞给她的票子，她只从中拿了一张。

陈长静还想给她塞，陆垂月笑着笑：“你要真想谢我，就快点帮我租个房子吧！”

虽然以陆垂月现在的手艺，别人上门请做宴席的话，肯定不止这个价，但陆垂月也不能真的把今天的事情当成生意来看。

至于那块肉，陆垂月不客气的拎上了。

在走的时候，陈长静凑近了对陆垂月说道：“小陆，你放心，房子我都帮你看着，有几个合适的，最后定下来了我再和你说。”

陆垂月眉梢一挑，没想到，房子的事这么容易就租到了。

看来之前自己想的还真是没错，要多结交一些朋友，还是有作用的。

要不是她去到救助站展示的这一手，房子这事，恐怕还没有那么块解决！

和陈长静打了个招呼，陆垂月拎着肉走了。

回大院去了，不知道乐乐一个人在大院里过的怎么样。

今天是周末，赵莉莉马上就要回到院子了。

此时还是下午，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在，刘明成也没有出门。

当陆垂月拎着肉进来的时候，刘明成正好看到，眼睛揉直了。

看到陆垂月又拎着一大块肉进来，刘明成心里那叫一个羡慕。

他家现在就他一个人上班，虽然隔三岔五有家长来送东西，但那么大一块肉，也很少见。

现在这肉，可太金贵了。

偏偏陆垂月她一个小丫头，能隔三岔五的吃到。

家里又有两位常年卧床的父母，还有一个马上要来的女朋友，刘明成的经济压力也是不小。

最近，他还在寻摸着，要怎么弄点外快，要不要也开个补习班什么的。

看到陆垂月拎着肉，刘明成倒是没多想，以为这是陆垂月买的。毕竟大家都知道，陆垂月才刚得到了厂里发的补偿金。

只是一般人家也不会像陆垂月这样天天吃肉。

想到自己之前挨得巴掌，刘明成这次学乖了，他没有像第一次一样直接冲过去要肉吃，也没有昨天一样发狠。

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凑到前面，对陆垂月说道：“小陆，工作的不错吧，不过就算是手里有了钱，也要稍微节省着点花，要注意细水长流啊。”

陆垂月没理他，刘明成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客气过。

果不其然，刚客套没两句，刘明成就说到：“你这还没有成家呢，等以后你就知道，成家之后到处都要用钱。现在发的工资，还是省一些，存起来。”

陆垂月两奇怪到：“刘叔是要给我介绍工作？我确实也想当个人民教师。”

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话，刘明成一下子噎住了，都不知道往下要继续说什么。

这个丫头片子，还什么想当人民教师，她以为老师是这么好当的？

他只能一副“我看穿你”的表情，笑着对陆垂月说道：“瞧你说的，每天早上你都早早出门，晚上也是等大家伙下班之后你才回来。肯定是个不错的工作吧。”

陆垂月无奈道：“刘老师，我就是到救助站帮忙的，救助站给我发点兼职的钱。更何况，是救助别人的，只要有善心，人人都能去。”

陆垂月随便找个说辞，何况，这也是事实，救助站的厨师兼职能发几个钱？

刘明成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陆垂月，看她真不是开玩笑。

刘明成不禁说到：“我说你这孩子不是傻嘛！有这时间，你找个地方上上班多好，就算是当个学徒，早点开始，也能早点上手啊！去救助站去帮忙，这不是在耽误时间嘛！”

陆垂月抿嘴一笑，说着说：“刘老师，你这觉悟不够啊！亏得你还是老师，你知道不，我去那里帮忙，这是为人民服务！钱多钱少算什么。”

陆垂月这么一说，刘明成也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有些不妥。

连忙找补着说到：“对对对，刚才是我说的不对，不过我只是说，你都十六岁了，马上就要十七岁了，就算你爹给你留了钱，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没个工作，以后咋办？”

陆垂月只是笑笑，并未答话，刘明成这样一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说到：“得咧！你自己开心好好！”

刘明成也不敢在随意乱说话了，还没说上几句，就被陆垂月噎住了。他怎么说也是个老师，就刚才那话，传出去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

陆垂月带着一大块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院。

这里大家条件都一般，一般的人家，一个月也吃不上一顿肉。

像陆垂月这样，自从来到大院之后，几乎天天都有肉吃，而且还这么豪横的直接炖肉吃的，更是绝无仅有。

连老牛家都不会这样。

牛建和听了这消息，皱眉头说道：“这个陆垂月真是不像话，大家都吃糠咽菜的，就他伙食好！显着她了！”

此时，聋老太还没走，听到这消息，对牛建和说到：“算了，人家的事就不要管了，你要先想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从赵莉莉关进去，这一周时间，王忠难得从麻将馆回来一次。

闻着前院飘来的肉味，看着自己手中的窝头，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忍不住骂道：“那个短命鬼！吃吧，迟早吃穷家了！一个小妞还这么嚣张！”

王忠就这样的脾气，混混一个。

回到家，根本不关心自己女儿现在在哪，抱怨完了，只翻箱倒柜的找着家里只钱的东西。

不过，他现在也知道，陆垂月那人可不是一般人，而且根本不讲情面，也没有普通人的唯唯诺诺。

所以王忠也只敢在家里念叨念叨，不敢去找不痛快，生怕自己和赵莉莉一样进去了。

刘明成这里，听着老妈的念叨，闻着隔壁传来的肉香，几乎都要习惯了。

此时，他心里想着的，是女朋友给她的来信。

他打断了刘母的话，说到：“妈，回头你给我做身衣服呗！小静下个周末到我们院子里来，我这衣服都穿几年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刘明成，就是一个妈宝男。

就算他母亲都卧床了，也要事事让他母亲做。

刘母白了刘明成一眼，没好气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就一个乡下姑娘，还不是随便挑！能嫁到城里是她的福气，还能嫌东嫌西。”

刘明成有些不高兴地瞪了刘母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刘母在一旁仍旧絮絮叨叨的说：“等她来了，规矩要给她立好了，要让她知道知道我们刘家的规矩，不要到了城里之后，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不过，此刻的刘明成满脑子都是小静的事，不停的说要做新衣服的事。

刘母拗不过刘明成的软磨硬泡，只能答应道：“行行行，你回头扯块布，我给你做件新衣服。”

看着自家儿子瞬间喜悦的神色，刘母更不高兴了：“你也真是，这不是浪费，身上这衣服好好的，做什么新衣服！”

她嘟嘟囔囔地说着，刘明成却一点都不在乎的跑出去找人喝酒去了。

……

接下来，陆垂月还是早上去就到救助站。

就算不用她做饭，也会帮着王阿姨做些杂物。

不过，这天刚到救助站。王阿姨就找上她，将陆垂月拉到一边。

小声的对陆垂月说道：“小陆，先别忙活了，有事情和你说。”

看王阿姨这神秘的样子，仿佛是两个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陆垂月感觉十分新鲜，自己也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阿姨，您说吧。”

小声说到：“有件事，上面已经定下来,还没对外公布。”

说到这, 王阿姨怕人听到,还小心的向旁边看了看，发现没人在旁边。

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姨和你透个底，你们胡同，街道办要重新选举了，不出意外，姨应该会分配到你们街道办，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到街道办上班，我给你内推下。”

说完，看陆垂月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又说到：“当然，你要是愿意做厨师，我也能帮你联系，肯定是好后厨，你不用担心。”

陆垂月沉思了一会，问到：“王阿姨，咱们救助站是要解散了吗？”

王阿姨摇头，解释说到：“你知道，咱们这救助站是上面批下来，刚成立的，咱们都属于是来做实验的小白鼠，现在上面很满意咱们这个站做出的成绩，给了表扬。”

“等天气暖和起来，就会有相关的人员专门来管理，也是有编制的，伙食有专门的人负责。小江也要调任离开了，阿姨怕到时候，有人看你年纪小，欺负你。”

陆垂月心里听完暖洋洋的，真心对待别人，别人也会用真心对待自己。

她摇摇头，说到：“王阿姨，我没和你说，其实我准备自己摆个摊，卖早点。”

王阿姨听了有些吃惊，虽然已经有人做私人经济了，但是人数还是少，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抛头露面做这些的，觉得抹不开面。

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说到：“你和静静商量好了是不是？我说呢，她最近天天往外面跑着，说要给你租房。我还以为是你不打算在大院住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没成想，说曹操曹操到。

王阿姨这边刚埋怨她俩不早点告诉自己，那边陈长静就跑过来，一边跑嘴里一边喊：“小陆小陆，成了成了！”

等她跑过来，气还没喘匀就说：“成了！”

陆垂月帮她拍着后背：“慢点、慢点。”

陈长静笑眯眯地，说到：“你知道，供销社的临街店铺，后院的那些房子属于住宅，之前我就想找后院的人商量一下，只是听说后院那人也是做生意的，好像也不缺钱。我还以为他不会愿意，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小陆，你的小仓库，有着落了！”

陆垂月感激地说到：“静静，太谢谢你了，要是我自己，恐怕还要好久才能租到！”

王阿姨看她俩的样子，估计也有很多话要说，就说到：“那行，救助站这边事情，我帮你和小江说下，现在街道办已经开始筹备，我这边，事情也不少，这几天到救助站机会也少了。”

听王阿姨这么说，陆垂月就知道，估计江霖修那边，王阿姨都帮忙打好招呼了。

想着反正中午有大厨做饭，不缺她一个厨子，干脆就和陈长静一起去看了仓库。

到了地方一看，供销社这里，陈长静已经开始整改装修了，她们走到后面，后院很大，里面堆满了布匹，还有一些新上的衣服。

有一间空起来的小房间，就是陈长静帮她租的仓库。

里面打扫的十分干净，陆垂月还想说什么感谢的话，陈长静连忙说到：“你可别谢我了，这房子，可不是免费租给你的，我现在就是你的房东，你可要按时给我交房租才行。”

看着陈长静摆起来的包租婆的款，陆垂月扑哧一笑，去捏她的脸，两个人打闹了一阵。

陈长静说到：“那你以后摆摊，可要记得，先给我留个。”

陆垂月连连点头，打趣到：“你可别把我家吃垮才好！”

两个人又是闹了一阵，陆垂月才回到救助站。

下午，陆垂月和江霖修说过这事之后，就早早离开，去市场把要用的食材全部备齐，就等着明天出摊。

这也是她第一次摆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买。又有多少人来买。

思前想后，陆垂月没有准备太多食物，就准备了大概四五十人份的包子和粥，就出门准备摆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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