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样的事,别说是牛建和了,就算是旁边的那些人都感觉陆垂月做的有些过了。
虽然刘明成嘴碎叨了一些,也骂人了,但也不至于动手。
何况,对方是北城土生土长、三十多岁的人民教师,陆垂月是个外地乡下来的野丫头。
谁和谁更亲近,一目了然。
陆垂月倚在门框上,淡淡地说:“我不同意。”
众人哗然,只听她继续无所谓的说:“嘴巴不干净,被打那是她自己活该!以后谁要是在我面前嘴巴不干净,这就是下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抓走张和平那次,陆垂月必须忍,因为当时的情况需要她处在一个弱势者的位置,表现的强势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这次则截然相反,如果还是隐忍,那么只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现在的她,应该强势起来,让别人知道不能随便打她的主意、占她的便宜。
看到陆垂月一脸不在意,牛建和不禁皱起了眉头。
之前老陆在院子也是一起住了十多年的老邻居了,老陆没少在其他人面前说过,他乡下那个傻老婆,多温顺,那么多年没问他要过一分钱。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
陆垂月也一直表现的非常温和,虽然偶然也会有强硬的时刻,但牛建和都觉得是自己逼得太紧了。
“没想到孬树还能结好果。”牛建和心里想着。
想到这,牛建和偷偷冲刘明成使了个眼色,刘明成脸色微变。
虽然不甘心,但他也知道牛建和意思,不得不开口说到:“陆垂月,我大人有大量,你打我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这次从机械厂拿到多少补偿金,你要告诉我,厂里可不能厚此薄彼了,给你家多给我们少了。”
哦?原本以为是同姓的巧合,没想到在机械厂闹事的就是他们家?
原来,刘明成现在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和牛建和、老陆,还有这胡同里的许多家的男人,都是一个机械厂的。
刘父的职位是这三人里面最高的了,算是一个小领导。
后来他惹了人,被人捅了腰子。刘母去闹,还希望刘父的职位能让刘明成顶上。
如果刘父和牛建和、老陆一样,属于技术岗,说不定厂里还愿意,但是涉及到领导层,厂里不同意。
委婉的说刘明成还是教师,是知识分子,不能来他们厂里受苦,就说多给些补偿。
但是刘母贪心,觉得厂里给的钱太少了,不愿意,三番四次去闹。结果没成想,一次回去的路上,天黑,被人抢劫,刘母反抗太厉害,被打了。
虽然最后抢劫的犯罪分子被抓到了,可刘母的身体,也被打坏了。
现在和刘父一起躺在床上,只偶尔才能下地一回,之前要到的补偿金,也被花的差不多了。
刘明成本来就有几个打算,最好的,就是陆垂月见周围人多,认怂分钱。
只是没想到陆垂月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出手打人。
这是刘明成万万没想到的。
眼看要钱是不可能了,刘明成决定退而求其次,向陆垂月打听情况。
要是老陆的补偿金多,那他一定要到机械厂那里去闹,他爹妈现在都靠他养,补偿金也花完了,至少要再从机械厂那边找补一部分回来。
陆垂月摆手说道:“我爹的补偿金多少,关你屁事,你自己找厂里问去!”
看到陆垂月不说,牛建和的眼睛一亮,连忙沉声说到:“小陆,我们难道不是同一个院子里的邻居吗?邻里之间相互帮忙,这也是应该的!”
陆垂月真想给他的表演鼓鼓掌。
多精彩,多自然。
她都想从空间里抓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听了。
牛建和继续说到:“现在你就算是不想帮忙,但小刘,也就是问下老陆的补偿金是多少,这总没什么问题吧?小刘的父母都是因为机械厂才生病卧床的,我们又都是一个院子,厂里给的补偿金有多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有些说不过去了。”
啪啪啪。
陆垂月忍不住给他鼓掌,听听,多仁义啊。
好像刘父刘母是为了机械厂才操劳成这样的一样。
如果不是刘父黑心,无故辱骂、责打学徒,让学徒几天几夜睡不好,工作时失去了胳膊,那学徒的家人也不会来闹事。
如果不是刘母贪心,总是去厂里闹着要钱,四处说自己要到了多少钱,也不会被街上的混混盯上。
善恶终有报,他们自己的报应,他们不受着,还怪别人钱给少了?
牛建和真不愧是道德圣父,在道德绑架这一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虽然只字未提,但每句话,都将陆垂月推到大院对立面。
好像陆垂月要是不将厂里给了多少补偿金说出来,就是和院子里的人作对一般。
不过陆垂月可不惯着他,直接开口说:“呵呵,不管我拿多少补偿金,和你们都没有一分钱关系。”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有理啊。
她爹的补偿金,她为啥要告诉别人,财不外露,你牛建和老想着知道这些做什么。
陆垂月接着说:“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牛建和,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这么热心干什么?我记得,今天只有你看到我了,可现在,我们整条胡同都知道这件事,就是你在后面撺掇的吧!”
牛建和脸色变了,这个野丫头又想说什么!
想到上次大院里给陆垂月开会的后果,牛建和想去捂住陆垂月的嘴。
但陆垂月话说的又急又快,根本不给他插嘴的机会:“你这还真是知道‘团结群众’,就是你撺掇他向我打听的吧?上次我就听刘明成说他们学校最近在考核期,要是听了你的去厂里闹。哼,你当好人了,但刘明成的前途就被你这么毁了吧?哪个学校会要闹事的老师?”
那个机械厂虽然规模不大,只有三四千人,但工厂效益很好,这些年一直很稳定。里面的员工,有一部分,就住在他们这条街,这几个胡同里。
厂里对一个人有意见,那住在他们这片的人很快就会传遍这消息。
刘明成是老师,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做的是教书育人的事。
传出这样的消息,家长会在意这样的人能不能教好自己的孩子,学校也会重新考虑他适不适合继续当老师。
听了陆垂月的话之后,院子里的人面色都有些狐疑。
连刘明成和刘母两人都有些怀疑了。
他们母子俩很清楚,陆垂月从厂里拿到四五百块的消息,还真是牛建和告诉他们的。
至于胡同里传得沸沸扬扬,那确实是刘明成到处嚷嚷宣传的。
不过,从表面上,牛建和那是为他们家好。
刘母原本就对牛建和的好心抱着怀疑态度,现在更是面色不善的看着牛建和。
晚上下班回来之后,牛建和到了刘家。
无意中说,白天在厂里看到陆垂月,向保安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陆垂月从厂里领了钱。
包括老陆以前的工资,还有补偿金,零零总总的,要有四五百块了。
哎哟,把那些保安羡慕的哟,个个都说一个小姑娘,还没几岁,就发大财了。
听了牛建和的话,刘父刘母当即就来精神了。
之前刘父的病,在刘母去厂里闹了之后,厂里给了三百的补偿金。
现在知道陆垂月拿到的补偿金不止三百,有四五百那么多。他们家立即动了心思。
想从陆垂月嘴里听到具体的金额,然后刘明成打着重病父母的名义,再去去机械厂闹一番,这样就能再从厂里要些钱回来。
以刘明成的脑子,还真没想过,要是去厂里闹的话,会对他自己有什么影响。
此时被陆垂月提醒,刘明成顿时也产生了怀疑。
而牛建和,听了陆垂月的话之后,脸色也变了,怎么又是上次的走向!
牛建和急了,连忙说到:“陆垂月,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是你不愿意帮院子里的人,为什么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虽然这么说,但牛建和的底气明显不足。
他甚至没有直接的反驳陆垂月的话,说不是自己告诉别人的。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牛建和急了。
牛建和也看出了周围人对他的怀疑。
牛建和知道刘明成性格,如果这次不把自己摘出去,说不定,他还会把自己从前做的事曝光出来!
陆垂月冷笑:“还说我血口喷人?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不过我也奇怪,你是工厂的高级技师,厂长对你不薄,工资高,你儿子不学无术,也顶替了我爹的岗位,你为什么要鼓动工人家属到厂里闹事?你对工厂有什么不满啊?还是对厂长不满?”
这一次,赵莉莉还在里头蹲着没出来,要是赵莉莉看见了,恐怕会说,牛建和,又一次输给了陆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