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盖洛满脸笑容向蓝枫奔来。
蓝枫很惊喜,“盖洛!”他大叫。
“洛伦佐!我就知道可以等到你!”盖洛一把抱住蓝枫的腰,圆脑袋扎在胸前。
蓝枫大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卷毛头。
盖洛离开蓝枫的怀抱,扬起手里的长方形的金属片。“盖洛的星币卡,”他骄傲地说,“刚刚拿到了星币。洛伦佐,多亏了你,我有几十万星币了!”
“你自己很努力。”蓝枫笑着夸奖他。
“你的呢?你也拿到了吧?”
“还没有,我记不起把卡放在哪里了。”
“没关系,盖洛陪你去新开一张。”盖洛宝贝地将星币卡放进上衣口袋,“我赚到的第一笔收入。”
蓝枫的确需要他的帮助,他连星币行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真好,你陪我一起。”
“我没有你的联络方式,洛伦佐。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啦。”盖洛开心得一塌糊涂,“你们在帝国剧场离开星舰之后,我们就被送到这里来领星币了。”
“那你真的等了好久。”蓝枫心生歉意。
“不要紧。盖洛一想到再也联系不上你,好难过,多久都不算久。走吧,洛伦佐,我带你去,我们走。”
他俩有说有笑,走出去几十米。
“小崽子!”路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盖洛全身一抖,定住。
蓝枫也停住脚步,疑惑地望向声音来源。
一只中年虫,胡子拉碴,又肥又胖,身形五短。他急步冲来,一把抓住盖洛的衣领,将他拖到一边。
“放手!”蓝枫喝道。
“不不,洛伦佐,他是我的、我的雄父。”盖洛边挣扎,边费力地扭头向蓝枫解释。
这虫是盖洛的父亲,蓝枫知道自己不好插手,只得站在一边。
“欢乐假期结束很久了,你竟敢不回家?”
“我这就打算回去的,雄父。”盖洛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刚回来还不到两个小时……”
“我要不来找你,你会乖乖回去?”那虫粗声道,“你的翅膀变硬了!”
“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拜托你,雄父,给我留一点点尊严。”盖洛的声音变得更小了。
蓝枫的听力极好,尽管盖洛很小声,可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无奈地往后又退了两步。
“废雄虫还谈什么尊严?啊!你赚星币了,对不对?”
“一点点……”盖洛吞着口水,试图掰开那虫依然揪着他的衣领的手。
那虫放开手,却没有收回,反而将掌心往上一摊,“拿来。”
“啊?”
“啊什么啊?!拿来!”手掌威胁地一提,显示出那虫志在必得的决心。
“可是、可是雄父,你只要拿到星币,就会马上换成‘极夜血’……我,我想留下来买营养膏。”
“换成什么是我的事!你免费在我这里吃喝这么多年,赚到星币了就该奉献给我。快拿出来!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那虫听见“极夜血”三个字,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神情更显急迫。
“我转给你一半好不好?”盖洛的眼泪打转转。
那虫劈手一个大耳光,甩在盖洛脸上,声音响亮。一听便知,没节省力气。
蓝枫冲过去,及时握住那虫顺势反手挥向盖洛的第二掌。
“干什么?松开我的手!”那虫的手有如掉入铁钳的虎口,半点动弹不得。“啊!我认得你,洛伦佐·香草。怎么?你就是我家的废雄虫说的朋友?”
“谁给你的权力打他?”蓝枫怒火上冲。
“我是他的雄父!”
“你的孩子,你就可以随便打吗?谁给你的权力!”蓝枫大怒,不由自主地使出更大的力气。
蓝枫第一次挨揍,大约在3岁左右。
蓝泽世一记同样响亮的耳光,甩在蓝枫稚嫩的小脸蛋上。柔弱的皮肤即刻破裂,口鼻同时冒出鲜血。
耳朵里嘈杂的嗡嗡声大作,首次正式提醒蓝枫:世界,或许与他想象的不一样。
蓝泽世对着自己的幺子破口大骂,甚至用上了“不像个男人”这种词。
在蓝泽世的认知里,大约只要是他的孩子,就该是个天生的强者、王者。他无法容忍任何达不到他标准的言行。
蓝枫早已忘记,他做错了什么,招来那记耳光。
他只记得,那记耳光只是他后来人生中无数个耳光的开场白。
他只记得,母亲代婵,自房间走出,反手带上房门的背影。那背影一如他母亲的一贯风格:优雅、美丽、漠然。
盖洛扑过来,吊在蓝枫的手臂上,将蓝枫从记忆中拽出。
蓝枫这才发现,由于自己太过用力,那虫已疼得跪在地上,吱吱哇哇,说不成话。
“洛伦佐!他是B级,不可以不可以,快放手,快!”盖洛一个字都没提什么父不父的,他焦急地摇晃蓝枫的手臂。
【洛伦佐!放开他!】阿基果也在蓝枫的大脑中大喊,【绝不可以伤害B级雄虫!后果很严重,快放手!】
蓝枫不放,盯着那虫,“你还来找他的麻烦吗?”
那虫拼命摇头。
“求你了,洛伦佐。”盖洛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放开他。”
蓝枫见盖洛这么伤心,心一软,放开手。
那虫哎唷哎唷地爬起来,“你等着。”他小声说。
盖洛掏出自己的星币卡,整个塞到那虫的手里,“雄父,你都拿走吧。请忘记刚才的事情,拜托你。”
蓝枫见盖洛还是把全部收入都给了那虫,眼睛一瞪,就要说话。
那虫一句话都不敢再说,抓着盖洛的星币卡,扭头跑掉。
“我给你惹麻烦了,洛伦佐。”盖洛哭得稀里哗啦。
“你没事吧?”蓝枫关心地问他,“没有麻烦,没有。”
“我没事。可是,你刚才……我的雄父,他不是什么好虫……可他是个B级虫呀,洛伦佐……”
“我管他喵的什么级。好了,别哭了,我们去星币行。别伤心,盖洛,我们会有星币的。”
盖洛的左脸红肿一大块,边走边擦眼泪,抽抽噎噎。
蓝枫了解,被自己的至亲不公正对待,感觉有多难受。他拍拍盖洛的肩膀,表达安慰。
他也说不出什么,毕竟父亲与同事、朋友、伴侣都不一样,因为没得选择机会。
没过一会儿,前面的道路又被一只虫拦住。
盖洛如惊弓之鸟,吓得叫了出来。
蓝枫淡定地打量对方。这虫是他穿来之后,见过的最鲜艳的一只虫。衣裤至少有四种颜色,还都是亮色。
“你是?”蓝枫问他。
“我的名字不重要,尊贵的洛伦佐。”来虫彬彬有礼,“但我代表卡佩家族。”
又是一个豪门。
“嗯?”蓝枫从容自若,“豪门”对于他而言,跟“煎饼果子”的区别不大。他见得太多了。
来虫挑了挑眉毛,似乎对蓝枫的反应感到意外,“卡佩家族。”他重复道。
“我听见了。嗯?”
“……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劳烦尊驾移步,卡佩家族想与你见面。”来虫在惊讶之后,态度反而更加恭谨。他侧身一挥手,指向路边的一台飞行器。
那飞行器与他的衣着一样,五颜六色,甚是喜庆。
蓝枫摇摇头,“抱歉,我现在有事在身,不方便。”
来虫掩饰不住他新的意外,双眼因为疑惑而瞪得很大,“尊贵的洛伦佐,我没有理解错吧?你拒绝了卡佩家族的专程邀请?”
“你没有听错。”蓝枫一笑,“我真的赶时间。”说罢,便想带着盖洛离开。
“可你拒绝的,是卡佩啊!”来虫的语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当然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蓝枫多少有些不耐烦了,“是的,你刚刚得到了一个来自香草的拒绝。”
走出去十几米了,盖洛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下,“他还在那里,嘴巴张得好大。”
“哈哈,不管他。”蓝枫又笑。如果刚才告诉他,自己先拒绝的是斯图亚特,他会不会感受好些。
意外插曲,倒是冲淡了盖洛的悲伤。他基本恢复了活泼友善的状态,话也多了起来。
蓝枫跟他聊着天,还好盖洛天性外向,他想。不然他那个雄父,很容易培养出一个抑郁虫来。
走到一栋三层的深灰色建筑面前,盖洛止住脚步。“我们到啦!”
蓝枫抬起头,“康斯坦丁星币行”几个金字闪闪发亮。
走进星币行,蓝枫有些发懵。他原本以为会看见一排柜台,后面坐着一只一只的虫,处理业务。
可他只看见一面金属墙,墙上画了线,分成十来个小块区域。
“去办理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盖洛告诉他。
“我……”蓝枫不知从何下手。
“哦!我忘了!你大概不记得了吧?”盖洛拍拍自己的脑袋,拉着蓝枫走到一个小区域前面。“你直接说就好了。”他指了指墙上的一个小开口,“办好了,你的卡会从这里钻出来。”
“好……”
盖洛退回原地。
“我想开设一张新的星币卡。”蓝枫的感觉怪异,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对着面墙办理业务。
“洛伦佐·香草?请核对姓名。”墙的后面飘出一个声音,钻进蓝枫的耳朵里。
“对。”
“我没有查到你其他的星币卡信息,请问你是第一次开立吗?”
“……对。”
“好的,请稍等……没有问题,你符合开卡条件。现在请支付500星币,放入下方的传递口即可。”
蓝枫始料未及。”可是我现在没有星币,开卡之后才会有。”
“抱歉,请先支付500星币。”对方像个机器虫,木得感情地重复道。
“盖洛。”蓝枫转头小声招呼。
盖洛立即跑过来。
“你有500星币吗?”蓝枫指了指金属墙,“先支付,再开卡。”
“我……”盖洛尽心尽力地在全身上下一通掏摸,“没有。”
蓝枫只得转回头,跟那面墙商量,“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先……”
话还没说完,墙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啊~~~”尾音拖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