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桉?”
周岁桉站起身,走到床边将屋内的灯都开启。
“晚上八点了,先吃饭吧。”说完,他在手机里发了条消息。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方特助就来到了他们房内,将菜品一一摆放在餐桌上。
陆元恍惚着坐在餐桌上,拿起刀叉,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房间好像不是他的房间。
他问道:“这是你的房间?”
“不是,是你的。”周岁桉端起红酒杯浅抿了一口,“这家酒店是我母亲的产业,我来时让他们给你升了包房。”
陆元:“……”
“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你的助理收拾好搬上来了。”
“老男人,武断专治。”陆元低声嘀咕一句。
周岁桉眉梢微微挑起,“你说什么?”
陆元抬起剔透明亮的双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没什么!你怎么在这?”
“出差。”
“是你背我回房的?”
“嗯。”
他一来到徐城第一时间就来到酒店,没想到正巧在车库内碰到陆元的车。
他昏睡在车厢内,恬静又乖巧。
在冯哲和杜广商量着怎么把陆元背上去时,他适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冯哲惊了下,“周总?”
周岁桉低低的‘嗯’了一声,“我来吧。”说着,从冯哲手里接过陆元。
他又瘦了,抱在自己怀中轻飘飘的一片,仿佛一片羽毛一般随时能被风吹走。
冯哲皱眉,眼底闪过一抹挣扎,“周总——”
他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拦住,方特助直接横站在冯哲面前。
“冯先生不用担心,周总有分寸,会照顾好陆先生的。”方特助嘴角挂着友善的笑容,可是动作却十分的强硬。
冯哲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沉吟片刻,退了一步。
“好吧。”
陆元侧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我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从中午一直睡到晚上八点。
“你太累了。”
“是有点。”
“我跟冯哲提一下,让他少给你接通告。”
“那怎么行。”陆元瞪了他一眼,“三年之约连一年都没到。我得抓紧时间工作,给老板你赚钱啊。”
周岁桉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思考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三年之约是什么。
他嘴角一抽,平生第一次恨自己太过爱财。
“你晚上住哪?”
“不住,我过会就要走了。”
陆元讶异看向周岁桉,“你不是来徐城出差的吗?”
“不是徐城,是宁城。”
周岁桉说的轻描淡写,但陆元听见了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宁城和徐城隔得很近,坐车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周岁桉本该直接从江城坐飞机到宁城,可最后他却选择多绕点路,来徐城只为了和陆元一起吃一顿晚饭。
陆元敛着眸子,“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误会什么?”
他磁性醇厚如大提琴的声音在陆元耳边响起,“陆元,没有误会,就是你想的这样。”
陆元怔了怔抬起头和周岁桉对上双眼,他清冷幽暗的目光悄无声息的印入陆元的心中。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之间就变得暧昧了起来。
陆元放下手里的刀叉,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我吃好了,周总您自便。”说完,他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餐桌。
周岁桉想也没想抓住陆元的手腕,“等等。”
他手中一用力,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看着面前放大版的俊颜,陆元心漏了一拍。
周岁桉轻轻的解开手腕上的绷带,他温热的手掌在毫无阻挡的摩挲着他手腕上的疤痕。
“还疼吗?”
周岁桉垂眸,认真的看着这道疤,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完整的观察着这道疤痕。之前在长衡底下车库里,一晃而过他根本没有机会认真看清楚。
“早就不疼了。”
“以后不准再做傻事了。连想都不准想。”
陆元看着周岁桉前所未有认真的双眼,心中忽地一股冲动想要说实话,他嘴唇翕动,“其实我……”
“我妈妈就是自杀的。”
周岁桉敛下他这双美丽的双眸,陆元楞楞的看着周岁桉眼中不易察觉的那抹伤痛。
“她——是割腕?”
周岁桉摇头,“是安乐死。”
“胃癌晚期,太痛苦了就选择了安乐死,我签的字。”说着,周岁桉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云淡风轻的说道:“对她来说,也算是解脱了吧。她死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陆元垫起脚尖抱住了周岁桉。
“你妈妈在天堂会快乐的。”
周岁桉抬手揽住陆元的背脊,双唇轻轻印过陆元的额发,“她当然会的。”
他拉过陆元挽着自己脖颈的手腕,微微侧首,将湿热的嘴唇轻轻的印在伤疤上。
在这一刹那,陆元的指尖发麻。脑海中空白一片,只得呆呆的看着周岁桉,任由他动作。
周岁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礼品盒,在陆元面前打开。
冰凉的手表带在手腕上,火热的肌肤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周岁桉低垂着头一丝不苟的将表带好。
“送你的礼物,以后你就带这只手表,不贵。”
“我……”
周岁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陆元的唇边,“乖孩子,听话。”
“晚安。”
周岁桉走后,陆元坐在沙发上,脑海中糊成一团浆糊。
他的右手攥着左手的腕表,将冰凉的表盘都捂得火热。
良久,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美□□惑了吧……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陆元回过神来,快步走去开门。
一开门,冯哲小心往屋内探了探,“周总他……”
“他走了。”
“?”冯哲诧异,居然这么快就走了?
陆元耸耸肩,松开门把手,转身朝客厅里走去。
冯哲跟着走进屋,一脸严肃的站在陆元面前,“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周总什么时候开始的?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没开始。”陆元盘腿坐在沙发上,“他还在追我。”
“那你会答应吗?”
陆元沉默,没有说话。
冯哲深深叹了口气,他沉吟片刻,说道:“你和周总的事我不管,但你自己要注意分寸。以后——你要是真答应了他,别陷进去就行。”一个小明星和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如果分手后,受到伤害的只会是那个弱势的人。
冯哲的意思陆元明白,他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我明白。”
。
第二天,剧组去学校里面拍摄。
这天刚好是周末,学校里几乎没有任何人。
剧组拍起来也方便许多。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陆元精神好上了许多。
家宁在医院接受完整的检查后,治愈的可能性不大。全家人的心情跌落进谷底。
暑假结束,余家父母本想给家宁办理休学,但家宁却不肯,一定要来上学。
开学第一天,父母像第一次送孩子上学一般,忐忑的送他出门。
这条路,家宁从小到大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他像从前一样来到学校,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上体育课时,家宁不能再出去和同学们一起去玩,只能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树荫下,远远的看着他们。
这时,一个人无声的走到家宁身后,同他坐在一起看着操场中的同学在阳光下挥洒汗水。
家宁扭过头,是李素。
李素:“你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家宁冷硬的说道。
李素站起来,身躯挡住了阳光,只余下影子笼罩在家宁的面前,“这样你就认输了吗?”
“上学期最后的那场球赛,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家宁昂着头,骄阳下这个少年生机勃勃,充满了活力,他伸出右手,静静的等着家宁。
家宁看着眼前的这只手,沉默了许久。他的目光从迷惘、犹豫逐渐变得坚定,最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握住李素的手。
李素拉着他站起身,两人相对而视,家宁又显曾经的风采,他微微颔首,“我不会输。”
……
一场戏拍完,饰演李素的演员姜旭立刻松开了握着陆元的手,转身离开。
他是向修文的得意门生,今年大四,这是他第一部戏。昨晚才到徐城,今天这场戏是他来剧组的第一次戏。
这虽然是他第一次演戏,但他不愧是向老师的得意门生,演技游刃有余,丝毫不显得稚嫩。
李素在剧本里是家宁的朋友,家宁最开始消极对待治疗,又是因为李素的鼓励才渐渐开始燃起对生命的渴望,努力积极的接受治疗。
杜广立刻跑到陆元面前把棉袄披在他的身上,他暼过一眼姜旭的方向,“他好像对你有敌意。”
陆元不在意的裹紧棉袄,“他不耽误剧情就好,不用管他。”
姜旭是新人没有助理,连经纪人都没有。他一下戏就蹭到向修文身边,“老师我刚才演得如何?”
向修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底的欣慰藏都藏不住,“很不错。小旭,你刚才和小陆对戏时,有没有感想?”
姜旭闻言,眉眼低顺了下去,赌气道:“不怎么样。”
向修文笑着摇头,“你啊,别小看他,他很厉害的。”
姜旭轻哼了声,“什么厉害的。”不过就是靠背后有人。
向修文不赞同的看着他,“别自傲,你在学校里你有骄傲的资本,但到了外面你就得谦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道理老师不需要再说了吧。”
姜旭不忿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