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宿正吃着包子，旁边的蓝野“咻”地看向她，眼神似在问“什么情况？你们认识？真的假的？”，刚才那副强打精神的困劲儿完全没了，眼神机灵得很。
苏宿眨了眨眼，刚要说“认错人了吧”，结果下一刻，穆明煊挥挥手说：“你的合同重新打印了一份，看看？”
哦，那就没必要装下去了。
苏宿吞下最后一口包子，问：“那我朋友……”
穆明煊像是这才注意到蓝野，他顿了顿，回头，跟里面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又重新探出头来。
苏宿认为，他可能会请蓝野一起上车。
但，事情的反转往往在人的意料之外。
穆明煊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就等有时间你自己过来吧。”
然后，穆明煊头缩了回去，车窗也升了上去。
车子启动，带走了地上的几片树叶。
“……？”
苏宿和蓝野看着房车离开，像是两个被遗弃的孩子。
-
苏宿把事情简单跟蓝野叙述了下，两人继续赶路。
蓝野消化了很久才接受了苏宿即将成为莫北玙的经纪人这件事儿。
联想到苏宿最近的反常，他“且”了一声，“你这几天每次去洗手间，不会都是背着我偷偷去见莫北玙了吧？”
他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继上次苏宿和莫北玙的照片风波后，他就没把两人再联系在一起过。
合着最不能可能的，才是事实？
什么鬼？
苏宿听到蓝野的话，蹙眉，什么叫背着他偷偷去见莫北玙？
就好像他们之间是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她明明只图财。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蓝野知道苏宿对钱看得有多重要。
城中村那个地方……
他这个公子哥踏进去没几脚，就怀疑人生了，真不知道苏宿这种颜值逆天挂的美女，是怎么住这么久的。
话说回来，她这么勤勤恳恳地工作，也该换地方住了吧？
蓝野不懂，不懂就问：“你做他经纪人，就是为了赚钱？”
苏宿诚恳地点头，其实还有一个方面，她在莫北玙那里，应该可以接触到更好的剧本和资源。
对她未来的发展只会更有益。
蓝野一言难尽：“你现在手里应该有一些钱了吧？什么时候换住的地方？”
苏宿想到自己的余额，心里飘过一缕怅然，“还不够。”
蓝野被噎了下，眼睛瞪大了些，他猜测：“你不会是欠了外债吧？”
想到这里，蓝野上下打量起苏宿来。
看她那身段，应该也是养尊处优过的，难不成是家道中落后欠了巨款才沦落城中村的？
蓝野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苏宿：“……”
“嗯，欠了些钱，还挺多。”说不定还会搭上这辈子。
蓝野想了想，一个人欠钱能有多少，他大约是能帮上的。
但转念一向，苏宿像是一个人住的，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什么情况。
看她现在的处境，蓝野都不好意思问她父母的情况了。
他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问：“你缺多少，我手里有点，我不着急用钱，你当银行利息还我就行。”
苏宿很明显地顿了下，她看向蓝野，蓝野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试探性地问：“你是要借钱给我？”
蓝野斜她一眼，“你也不要太感动了，你一个女孩子，背负这么多债务，万一那天被逼着走上邪路了，多可惜。”
苏宿：“……”
不是她不好意思借钱哈，一千亿，着实有点为难人。
她摇摇头，“没事，也不是很多，不会走上邪路的，你放心。”
说完，苏宿还很感动地抬手撸了把蓝野头上的呆毛。
蓝野脚步猛然顿住，几秒后，他看着走在前面的苏宿，眼神怪异。
半晌后，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了摸翘起的呆毛。
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动手动脚？
他腿长，快步跟上苏宿的速度，转头看她的侧脸：“那我就放心了，有需要开口。”
苏宿含糊地应了一声，“唔，有需要你就是我亲弟，不会客气。”
她亲弟？
蓝野翻了个白眼，想得美，他只有一个亲哥。
-
两人到了剧组，都看到了停在远处的莫北玙的车子。
蓝野凑到苏宿耳边：“你现在过去？”
苏宿轻轻摇头，“人太多了。”
哦，也是。
她每次去找莫北玙的时候，都生怕被发现。
蓝野有时候真搞不懂苏宿，她要是真和莫北玙沾上了边，那岂不是一夜爆红？
钱不就容易来了？
但她还非要偷偷摸摸。
上午拍戏，苏宿没机会靠近莫北玙，结果下午蓝野就神神叨叨跟她说，莫北玙下午没戏，他特意拍了上午的。
苏宿猛地抬起头，穿过人群，朝导演身旁的修长的男人看去。
她脑子里立即做出反应。
她今天的生命任务还没完成。
莫北玙这一走，还不知道去哪里。
今晚还回来？
明天呢？
太多不可预测的变数了。
苏宿皱了皱眉，以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坐等永远是下下策，她的脾气就是主动争取。
掏出手机，手指在手机上飞舞了几秒，点击了发送。
【莫影帝，如果你有空的话，下午我找你聊聊合同的事？】
发完，苏宿看了眼莫北玙的方向。
本来以为他会很久才回复，谁知道她刚发完，就看到他低头看手机，似乎抬了抬眼，朝她的方向看了看。
嗯？
她眼花了？
这么多人，他知道她的位置？
接着，苏宿看到他低头打字，很快，她收到了回复：
【晚上来我房间。】
有戏！
苏宿唇角扬起，回复他：【好的！】
她高低得肝个半小时才能离开。
不过，还以为他要离开影视基地，吓得她已经在想办法阻拦了。
苏宿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收回手机，苏宿等待下一场戏。
-
下午的时候，莫北玙确实不在了。
苏宿吃完盒饭回来，发现他的房车也不见了。
群演下午还有任务，苏宿和蓝野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
回去路上，苏宿收到莫北玙的微信：【住哪里？】
苏宿如实发给他。
莫影帝：【带身份证过来。】
苏宿知道，是要签合同了，她迅速回复：【OK。】
和蓝野分道扬镳后，苏宿回到公寓，找到身份证，想着可能是要扫描件，但楼下的打印店都关门了，她就直接带着身份证去找莫北玙了。
反正他也没说要扫描件。
苏宿散步似的来到酒店，上楼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莫北玙直接让她过来，甚至都没告诉她酒店名称和房间号。
难道他笃定自己能找到他？
或许，换个理解方式。
他知道她知道他住在哪个房间？
因为这个想法，苏宿带着忐忑敲开了莫北玙的房门。
开门的是穆明煊。
“来了？”他朝苏宿点了下头，随后侧身让开路让苏宿进去。
苏宿也礼节性地回点了下头，站在门厅，等着穆明煊引着她进去。
客厅里没有看到莫北玙的身影，她才意识到在门口的时候，系统没有提示。
她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最怕的情况来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穆明煊，“莫影帝不在？”
穆明煊倒是没多想，随口回应：“在健身房。”
套房里也有健身房，穆明煊的意思应该是这个。
苏宿目光扫视了一圈，看到一个距离她和走廊都很远的房间，大概那里就是健身房了。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堆散落的文件，穆明煊没避着她，随手推了推，腾出个地方来，然后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里面是合同，是根据你要求修改的，你再看下，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说着，他伸出手来，“身份证给我下。”
苏宿把身份交出去，然后她看到穆明煊接过后，又去搬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一看，竟然是打印复印一体机。
绝，住酒店还自带打印机。
敬业。
苏宿不知道穆明煊的苦，莫北玙这边每天不知道多少业务砸过来，都是靠他处理，现在苏宿来了，他还要带苏宿一阵，不知道能不能彻底退回助理一职。
客厅里只有穆明煊捣鼓复印件的声音，苏宿低头翻着合同，茶几上的台灯光源很柔和，很护眼。
之前苏宿看过一遍合同，所以再次看合同进度就快了很多。
但是她还没等到莫北玙，所以也不能太快。
不然她还要在走廊蹲守……
【您已距离关键人物十米内，生命值开始增加，半小时倒计时开始……】
苏宿正看着合同，忽然听到系统传来的声音，她立即坐直了身体。
抬头，她看到男人穿着运动装出来，手里拎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刘海被汗水打湿，莫名为他增添了一分少年感。
看到苏宿后，他眼神顿了下，走过来。
“有没有问题？”刚运动完，他嗓音哑得厉害，眸光落在苏宿手中的合同上。
苏宿看了眼合同，“还没看完。”
莫北玙便没再多问，随后进了卧室，苏宿猜他去换衣服了。
她继续低头看着合同，思绪其实已经跟随系统倒计时飞了。
合同她早就看完了，假装还没看懂的样子，在那里抠啊抠细节。
穆明煊好像对她的做法也是见怪不怪的。
一直等到系统汇报结束，苏宿才算是“看完”了合同，要了笔签字。
穆明煊也在处理其他事，等苏宿签好了名字，才从一众文档中抬起眼，有些疲惫地说：“你现在是新手阶段，还没有经纪人证，等你考了证，我们还会补签协议，北玙这边，我会慢慢带你，一直等到你出师之前，我们俩一起处理。”
苏宿点着头，她大约看了下穆明煊随手散放在茶几上的文档，还算眼熟。
她接手问题不大，穆明煊带到她出师的话那更好。
“对了，”穆明煊晃了晃她的身份证，“你不要住公寓了，在楼下开个房间，方便随叫随到……经纪人这个活，只要有工作就没有休息，你知道的吧？”
苏宿了解，经纪人的工作，是随着自己带的艺人而改变的。
但是——
苏宿眨了眨眼，“我没钱。”
穆明煊：“……”
“记这个房间账上。”
“好吧。”苏宿应声，那倒是更方便她了。
穆明煊点点头，看了看文件，就说：“没别的事的话，等回到市里，给合同盖了章就好了，你能马上上岗的吧？”
“可以。”
穆明煊又默了几秒，似乎在想还有什么事没叮嘱到位的，想了想，他最后说：“有什么事慢慢再说吧，我手头有点急事处理，那就先这样？”
苏宿起了身，“那我先回去了。”
一直到出去套房，苏宿都没再见莫北玙，合着他是直接睡觉去了。
苏宿比他更困，她不打算立即搬过来住，今晚先凑合一晚，明天再搬。
夜深路长。
正往回走，苏宿手机里进来一个电话。
陌生号码，她顿了顿，毕竟现在任何进来的电话都可能是工作电话，给她提供钱的，苏宿不会拒绝。
直接划了接听。
“喂？”
“苏宿，是我。”轻柔的盈盈的女声，居然很耳熟。
苏宿感觉很久没听到这声音了，熟悉里还有些意外。
居然是苏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