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风向都是给张寻翻案的,朱由思却没想把注意力放在这里。
近日来,从东江那边传来消息。毛文龙通过海上贸易是收获颇丰,英王府的账上几乎每个月都有三千两到五千两不等的银两收入,崇祯那边自然有更多银子。同时毛文龙还在奏折提到东南沿海民间私人贸易颇为繁盛,但受困于朝廷的禁令与海盗,贸易受阻。若朝廷能兴水师、开海禁、促贸易则国库税赋无忧。崇祯和朱由思自然都能清楚海贸之利,可眼下主要是山西的流民大部队还未出动,只要能把山西的流民军打散,明廷才有精力开海禁。或许倒可以提前宣召郑芝龙,命他先清剿海盗为后期开海做准备。朱由思想着这些,又打开了手机翻看过去的照片,一切都显得这么陌生,赖以太阳能充电宝的存在,朱由思还能使用手机。
刑部大狱内来了一个特别的人。吴锤只知道这人非同一般也不敢多问,上面叫他带进来他便带进来了。年近花甲的温体仁平生也是第一次来到刑部的监狱,他一步一步试探着跟着吴锤来到张寻的房间,不时地打量周围的阴暗潮湿的环境,只到最里面有若隐若现的烛光和清晰的背书声。
来到了张寻的房间,吴锤是知趣地退下了。温体仁还大方地给了他一两银子,对于吴锤来说也是意外收获。温体仁命吴锤拿点酒来,感情这位大人是要跟张寻喝酒。
此时的张寻正在摇头晃脑地背书,看着张寻精心布置的牢房温体仁倒是有些意外。小小的牢房竟然有书桌书柜甚至还有笔墨纸砚。待吴锤拿来了酒,温体仁接过之后便冲着里头的张寻大喊:“伯成(张寻的字),我看你了,特地来陪你喝酒。”张寻听着这两年未听得的声音,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背对着温体仁是呆呆地立着。
温体仁见了只能又小心地喊了一声:“伯成,我是长卿啊。你不会忘了我吧,我们可是同年(同一年科举的考生)啊。你我第一次见面也曾喝过酒。”
张寻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似乎能穿透这密不透风的高墙,这笑声似乎如同浮空冲击的雄鹰,直指温体仁的心脏。“温长卿啊,温长卿。你永远是那株最柔软的墙头草,风往哪吹就往哪倒。好说你现在也是内阁之首,皇上什么事都得依仗你啊,你来找我这身陷囹圄之人又是为了什么呢?”说完这些,张寻转了身,温张二人对视而笑,一个笑声里是问心无愧的直爽,一个笑的自然是心中有鬼的陪笑。
看着眼前的张寻,即使身穿囚服却打理的干干净净,依旧不改其风骨,张寻的身上始终带有一股温体仁无法企及的骄傲与自信。温体仁为张寻打开牢房,本想请张寻出来喝两杯,没想到张寻却先开了口:“温大人,来吧到我这陋室来喝酒吧么,两年不见我等就在此把酒言欢,如何?”温体仁虽然是尴尬,但他如今是来这监狱是来修补他与张寻的关系的,自然要依着张寻。
二人坐在张寻在地上铺的被褥上盘腿而座,温体仁为张寻倒上酒。张寻举起酒杯便要敬温体仁,说道:“长卿,那年科举属我俩关系最好,可是后来怎么就形同陌路呢?”
温体仁听这张寻的质问,想到此前种种,不由得一声冷笑:“伯成,这事你还问我。昔日我与周延儒斗,可曾对你说过,我若做了首辅你便是次辅。但你为什么还要去帮周延儒。”
“温长卿,你几斤几两我张寻能不清楚。若是把天下交给你,只恐这大明是命不久矣。你除了会排除异己,拍拍万岁爷的马屁,你还会什么。”张寻这话说得温体仁是哑口无言。他的本事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眼见着又要与张寻斗嘴,温体仁是主动示弱,喝了口闷酒,对张寻说道:“伯成,我此次前来不是与你争吵。顾秉谦半个月前死了,他临死前留了遗书,说是他冤枉你。在我的主持下已经替你翻案了,圣上也允你官复原职,你可以官复原职了。下个月初一你便可出狱,重新做你的礼部侍郎。”
好家伙,这满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你温体仁设套害张寻入狱,你还想在这做好人。这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啊。
崇祯五年十一月初一,被关押两年的张寻释放出狱,官复原职,恢复名誉。张寻恢复礼部右侍郎一职,可崇祯帝显然有其他的想法。工部老尚书徐光启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近日也上了告老还乡的折子,只是崇祯还没有批下。而同样年事已高的孙承宗虽然身体还可以,但兵部势必还要有新鲜血液加入。兵部两个侍郎,一个袁崇焕挂着职,还有一个还空着缺。
北京张府。
时隔两年,张寻重新回到张府,张府内外已经是站满了迎接张寻的人。衰败的张家因为张寻的再起重新获得了新生。在张家大门口,站在门口的是张寻人高马大的独子——张御。对于父亲的回归,张御自然是高兴万分,比起对于父亲的依靠,张御更想让他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变化。张御不再是一个只会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他有能力承担起张家的家业。
张御衣着朴素,大步地迈向自己的父亲。张寻正在和其他迎接他昔日的同僚等寒暄,张御终于喊了一声久违的“爹”。张寻看着眼前的张御,久久地凝视之后,说道:“御儿,你终于长大了。”
“伯成,此前我也是身处困境,多亏了贤侄替我出面向英王殿下求援。我才还能站在这里见你,我做梦都想不到我们还能相聚,真的是好啊,好啊。”钱龙锡向张寻夸奖张御的功劳。
张府上下是喜气洋洋的,张寻也不希望出狱之事太过招摇,再惹恼了温体仁。别看这温体仁在监狱之中是对张寻推心置腹、客客气气的。他始终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不可不防。
正当张寻依次送走了宾客,这张府门前又停下了一架马车。从这马车上走下来了一位样貌英武,衣着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站在张寻旁边送客的张御一见,嘴里嘟囔道:“这不是柳公子么,难道他先前已经跟爹认识了么?”
本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