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九月,朝中的风向瞬息万变,八月份还在集中火力批判钱龙锡,九月份突然一大批官员上奏直指吏部尚书闵洪学。其中以职方员外郎华允诚最为激进,他第二次向崇祯上书中直言闵洪学与温体仁是“二人朋比,举朝共知”,温体仁更是“不识一丁”。
温体仁面对东林党与周延儒旧部对闵洪学的围攻,试图通过发动自己手下的言官回击,试图保住闵洪学,但似乎崇祯就像当初面对别人为钱龙锡说话那样,这次他也是一概不听。
“皇上,闵洪学何罪之有啊,吏部向来负责官吏调动,洪学任职不过一年半,做事不可不谓兢兢业业。若是准了他辞官的折子,吏部恐震动,殃及朝政啊。皇上三思啊。”面见崇祯的温体仁,试图保住闵洪学的位子,吏部尚书素有“天官”之称,把握人事调动,正是依靠着闵洪学的帮忙操纵,温体仁才能不断在朝中各部安插亲信。没有了闵洪学,温体仁就失去了一个左膀右臂啊。
崇祯听了,脸上顿时生气怒意,一手抓起一堆奏折,直接扔到温体仁面前。看着奏折如雪花般下落在他的面前,温体仁面上虽是没什么表情,实则内心已是有些慌乱。
“朕为何不保闵洪学,你心里还不清楚么?当初周延儒交上辞呈,朕批了。如今,闵洪学交了辞呈,朕照批不误。温体仁朕对你向来是信任有加,但不代表朕对你做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你给我当心点,这朝中不是你让谁滚回家,谁就能滚回家。朕还是一国之君呢!”崇祯的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警告温体仁不要太跋扈,这朝中不会放他一家独大的。
温体仁听得这些话,想起自己之前打击政敌、排除异己的种种行为,没想到崇祯都知晓,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一定好好反省,以便为皇上分忧。闵洪学能力不足,以无力担任吏部尚书这一重任。皇上英明。”温体仁马上改了口风,刚刚还有诘问崇祯的勇气,现在又呈现一股小人之态。
这皇帝都不挽留闵洪学,洪学还能怎么办。终于,闵洪学扛不住压力被迫辞官回家了。这闵洪学走了,温体仁又被崇祯敲打,围攻钱龙锡的火力也就消散了。
吏部尚书的位子是空缺下来,该由谁来当呢。温体仁作为首辅有心推荐朋党,但他清楚崇祯心中已有人选。
这不这边的工部就发来了任命的通知,原本的工部左侍郎李长庚被崇祯选调,接替闵洪学任吏部尚书。这对朝中正直的大臣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李长庚向来都以“刚直不阿,敢于直言”着称,工部以徐光启、李长庚、宋应星三人为核心,堪称六部之中的清流,从尚书到侍郎都是干实事的人,崇祯心里也是明白。所以无论朝内怎么斗争,工部的领导班子一直是岿然不动。
李长庚一旦主事吏部,朱由思相信他一定能选拨更多的能吏。那李长庚走,他的位子谁接呢?
“就让钱龙锡接了吏部右侍郎,宋应星改为吏部左侍郎。此前也是朕一时气糊涂,没仔细审阅,听了温体仁的胡话,这些奏折之中,所说钱龙锡的罪很多都是莫须有啊。”崇祯对朱由思说道。
朱由思如今也懂这中间的原因,但他也不能直接批评崇祯犯的错误。他思考了一下,委婉地说道:“皇兄,臣弟认为,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在整个事情过程中,朱由思其实什么力都没有出。但这传到温体仁耳朵里,温体仁自然是将风云突变的政局的原因按在朱由思的头上,对朱由思有了忌惮。东林党那边对朱由思也是感恩戴德,更加支持朱由思。怎么看,最大赢家都是局外人的朱由思啊。这一次温体仁非但没有搞到钱龙锡,还让他重新获得了实权,闵洪学又被迫下台,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很多人因吏部的调动受益,其中便有叶一苇。叶一苇此前在出使察哈尔立了大功,温体仁也有意招揽,但叶一苇深知温体仁是个毫无治国能力,只会政治斗争的的小人,便拒绝了温体仁的邀请。此后,叶一苇在礼部便是处处受针对,干着最苦的活,他一身本事是毫无用武之地。
竹里馆内,叶一苇跟刘理顺、傅山二人是喝酒庆祝,把酒言欢,闵洪学的下台对在朝中做事的两人来说是件好事。
“理顺大哥、一苇贤弟,如今吏部是改天换地,青主相信你们二人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的。”傅山以杯相敬,二人也是欣然回敬。
这桌饭菜上都是些好酒好菜,炖肘子更是这桌菜中的极品,历经长时间的熬炖的猪肘已经是皮开肉绽,配上浓郁的酱香,这肉入口即化,味道实在好极了。
“哈哈,青主,仕途之路肯定不会如此风顺,做官就得像这猪肘一样慢慢熬,时候到了、火候足了,味道自然就出来了。为兄这科考之路都已经考了有十次,如今年有半百,垂垂老矣。如今做个编修,能为国出份力,已经足够了。我的长子明德今年也将赴试,他比你们小上几岁,你们才是同辈人啊。”刘理顺用筷子夹起一瓣猪肉,大快朵颐了起来,吃的香得很啊。
叶一苇是三人之中年纪最小,他胸中有天下,他年纪,他有无限的活力,他要完成万世之功业。他意气昂扬地说道:“理顺大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姜太公年届古稀才为文王拜相,大哥你怎可轻易满足。”
“理顺大哥,一苇贤弟说的极是。如今,大明内外交困,正是我等施展才干的的时候。这猪肘之肉不比其他的部位容易料理,但一旦遇上合适的大厨,便成了一道美味。只要耐心等待,你们一定能得陛下赏识,有用武之地。”傅山劝慰刘理顺到。
傅山作为朱由思的幕府,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朱由思如今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无论如何努力,在京城中他只能以亲王天子胞弟的身份行事,最大的作用也只是向崇祯建言。他必须推动朱由思向另一个高度发展,毕竟若是金麟要作龙,必得出潜池,这样傅山也才能有更大的舞台。
本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