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造访傅青主后,恰巧遇上傅生喝醉了。朱由思决定晚几日再登门造访,当然也不可能再让傅山溜到其他地方去。若像是刘备那样,遇到诸葛亮和游玩出去,一下就是几个月。朱由思可没有这个耐心,所以他特意嘱咐沈炼,可得看住傅山,别让他出了京师。朱由思也为傅山准备了一件礼物——是一只现代水笔。
跟他一起从虫洞掉落的,一共就三支笔。一支送给了崇祯,一支自己留着,剩下这支就作为“稀世珍宝”用来请傅青主出山。傅山从来没见过这种巧夺天工之物,作为文士,必然喜欢。想到这里,朱由思为自己的聪明而自鸣得意,傻笑了起来,时隔三日,他决定明日再次造访竹里馆。
这边朱由思要请贤,那边的东江却发生了大事。
崇祯五年七月七日,袁督师以阅兵为由造访皮岛,毛文龙也整顿军容,以供袁崇焕检阅,两人表面上也是一派祥和。袁崇焕这几天同毛文龙设宴饮酒、行乐,每天到半夜才结束。然而袁崇焕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贵为一代枭雄的毛文龙似乎也没有觉察到袁崇焕内藏的杀机。
袁崇焕同他商量提出更改东江营制,设立监司,毛文龙很不高兴。他在东江实则可算是一方诸侯,岂是可受人监督的。袁崇焕用离职返乡劝说他,毛文龙立下豪言壮语,告诉袁崇焕说:“过去曾想返回杭州府,过一过江南水乡的生活。但如今建奴未平,辽东未复,不能轻易放弃。现在只有我了解辽东战事,等辽东战事完毕,朝鲜衰弱,我大明便可以一举而占有。袁崇焕眼看制服不了桀骜不驯的毛文龙,内心想要除掉毛文龙的决心更加重了。
七月十一日,袁督师在皮岛的主山之上设帐邀毛文龙观赏士兵比武。
主山上山之路口,袁崇焕早已等候在那,等待毛文龙的到来。不远处,毛文龙带着他卫兵过来了,身材高大的毛文龙在他手下簇拥下,显得十分威武,他脸上展现着一位枭雄的豪气。
远远看见了毛文龙。袁崇焕主动迎了上去,笑着说道:“毛总兵,我明日之后便要返回宁远,皮岛地处满人后方,为关宁军牵制金军,意义责任不可不谓重大。一切海外之事,都拜托毛总兵了,请受袁崇焕一拜。”说完袁崇焕便拱手施礼,拜见毛文龙。
毛文龙,见袁崇焕贵为蓟辽督师,竟然对他如此礼遇,他更加洋洋得意,对着周围将士说道:“袁督师对我东江将士,如此礼遇,我们也不能没了尊卑。孩儿们都随我拜见袁督师。”毛文龙一声令下,众人齐声拜见袁崇焕,场面十分和谐融洽。毛文龙看着面前的耿仲明、尚可喜等人,发现少了个孔有德,询问他们孔有德的下落:“怎么不见永诗(孔有德又名毛永诗)啊,他去京城领赏,还没回来么?”
“回大帅,永诗的船队今日应该就能返回皮岛,大帅不必担心。”尚可喜回答道。
“如此就好,督师大人,我们这就上山看看我们好儿郎的风采吧。”毛文龙听完尚可喜的回答,放了心,向袁崇焕示意上山。
毛袁二人结伴便一同开始登山,众将士跟在毛袁二人之后。此时的孔有德才刚刚登上皮岛的港口,孔有德一听袁崇焕已在四日之前抵达皮岛,大惊失色,忙问毛帅安危。
“毛帅现在所在何处,快告诉我。”孔有德急得揪着卫兵的胳膊,问道。
“回将军,毛帅此时应在皮岛主山之上与袁督师观赏士兵比武。”卫兵回答。孔有德一听,想起了英王的嘱托。凡是袁崇焕来阅兵开始,必须寸步不离毛文龙。但他如今已晚到四日,所幸毛帅还未出事,他现在必须立马过去。
“快,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我要去主山。”
“可将军这些物资怎么办?”孔有德的副手还没问完,孔有德已经冲进船舱找到朱由思给的木盒,这边卫兵已经拉来马匹。孔有德轻轻一跃,翻上马,鞭子一抽,马便飞奔起来,前往主山。孔有德内心祈祷着毛文龙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这边皮岛主山的登山道上,众人仍旧有说有笑。袁崇焕问起了毛文龙这些随从官员的姓名,发现大多姓毛,不知何故,便请毛文龙解惑。
“督师大人,这些将士都是我的义子义孙,与父子同心,这才好专心杀鞑子。”毛文龙笑着回答。
“原来如此,毛大帅你们在海外劳苦这么久,每月禄米不过一斛。崇焕甚是痛心,各位再受我一拜,我等自当戮力同心,为国效力!”袁崇焕回过头对着毛文龙与众将士再拜到。众将士也叩头道谢。
见毛文龙周围如此多的手下,如果全部进入山上大帐不好动手,必须得调虎离山。看着喜气洋洋的众人,袁崇焕心生一计。很快众人便走到山顶的帷帐前方,却不见比武的士兵。
毛文龙心生困惑,问袁崇焕:“督师大人,这怎么只有帷帐不见比武士兵。”
“毛帅,士兵待会就会来帷帐内比武,我们两先进去,做好喝些酒如何。让你的义子义孙在外等候。”袁崇焕不紧不慢说道,他的心如止水,丝毫都让人看得出他内心的计划,毛文龙在他看来已是手到擒来。此前毛文龙造访宁远,狂傲的态度让他已经起了杀心,再加上东江经常浪费军饷,还涉嫌通敌贸易。这些种种都种下了袁崇焕杀毛文龙的种子。
毛文龙也没有任何顾虑,径直跟袁崇焕走了进去。可就在毛文龙走进大帐的一瞬间,袁崇焕的手下动手了。参将谢尚政带着埋伏好的刀斧手,直接从左右蹿出,一把锁住毛文龙,惊讶的毛文龙已经被控制住,动弹不得。
“督师你这是干什么?绑住文龙,这是为何。”毛文龙仍旧没明白,刚刚还对他礼遇有佳的袁督师怎么突然就翻了脸。
“毛文龙你可知罪?”袁崇焕怒斥道。
“文龙为国守土,一心杀敌。何罪之有?”毛文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袁崇焕的圈套,顿时怒不可揭,驳斥袁崇焕。
大帐外的耿仲明、尚可喜等人,听的里面叫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有毛帅的命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孔有德已经是飞奔着跑上了山,气喘吁吁的他拿着木盒来到大帐前。耿仲明和尚可喜等人看到孔有德的突然出现,也十分惊喜。
“有德(永诗一般毛文龙用来称呼孔有德),你怎么来了?”耿仲明一见到孔有德,高兴的抱住他。但孔有德可不管他这么多,忙问:“快告诉我,大帅在哪,大帅在哪?”众人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焦急的孔有德,不知为何。
“有德,大帅和督师正在帐内观看比武,没有他的命令,我们谁也进不去。”尚可喜说。
此时大帐内,已让人扒下了毛文龙的帽子和袍带,列数毛文龙十二道罪状。袁崇焕所说,部分也皆为事实,此前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管,但今天却拿来作为毛文龙该死的罪状。
“敢问诸位,毛文龙这样该不该杀。”袁崇焕正声说道,账内皆是袁崇焕的人谁又敢反对呢。袁崇焕这一声,被时刻关注帐内动态的孔有德听到了。
孔有德一声大吼,如同晴天霹雳。
“不好,袁督师要杀大帅,大帅有难,我等还不快去救大帅。”孔有德说完,拿着手中木盒便不顾阻拦,冲进大帐内。
外面的声音自然也是被袁崇焕听到。冲进来的孔有德等人,见毛文龙已经被扒了铠甲,跪在地上失了神色,众人一时都摸不住状况。
“各位将军来的正好,本督师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你家大帅,所犯何罪,我为什么要杀你们大帅。”说完,袁崇焕又当着众将士的面,列举了十二罪状。为首的毛文龙尚且吓得失魂落魄,何况他的那些义子义孙呢。
“督师大人,文龙知错,请您开恩,免文龙一死。毛文龙一定对您感恩戴德,改过自新。”毛文龙扣头请免一死。东江副将陈继盛以毛文龙劳苦功高求情,袁崇焕训斥道:“毛文龙本是一介武夫,有如今高位,已是朝廷恩典,为何还要犯如此谋逆之事?本督师岂能不管。”这下迫于督师威势,没人敢再求情。
袁崇焕说完,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尚方宝剑,磕头请旨,道:“皇上在上,臣袁崇焕今日杀毛文龙,实为整顿东江军纪。若其他将领有仿效毛文龙着,臣立斩不怠。若臣不能成功,还请皇上如斩毛文龙般杀臣。”
站在东江众将前的的孔有德,一听袁崇焕提到皇上,本来被吓得慌了神的他立马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打开木盒,里面竟然是一道金光闪闪的圣旨。
说时迟那时快,袁崇焕取下尚方宝剑,就要砍下毛文龙的头。心如死灰的毛文龙准备受死之际。孔有德站出来了。
“圣旨到,袁崇焕还不接旨!”孔有德声如洪钟,直击毛文龙的胸膛。袁崇焕被这一声吓住,悬在空中的尚方宝剑也定住了。
“袁崇焕,还不接旨。”袁崇焕一看孔有德拿的,果不其然是圣旨,吓得马上收好尚方宝剑,便立马跪了下去。众人见了,也跟着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袁崇焕,朕对你如此信任,你却胆敢擅杀毛文龙。无论毛文龙所犯何罪,皆得有朕来定,朕的将军只有朕杀得。若非英王预言,朕在辽东将失一爱将。以后东江军务你不得再管,直接由兵部告与朕。此外,毛文龙,朕要告诉你,你今天能活下来,全靠英王力保,你可记牢!钦此。”孔有德不敢停顿,念完了圣旨。
袁崇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行动竟然早被料到,一时间没了杀毛文龙的气魄。
“罪臣袁崇焕接旨,谨遵圣命。”袁崇焕无力地说道。
经历生死关头的毛文龙,看着孔有德手中的圣旨发出万丈金光,如释重负的笑了,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往下落。
本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