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鏖战（二）

明军中军大阵前锋是乞活军甲哨，千总陈大义带队指挥，此刻清军已经开始发起进攻，清军两千骑兵纵马奔腾在大地上，一片白色盔甲颜色，铁蹄翻滚入飓风般席卷过来。

这时候中军鼓点瞬变，陈大义扬声喝道：“止步！”

令旗挥舞，千总部的金鼓鼓点急促变动敲动起来，军官们的喝令下，火铳兵迅速上前，三百火铳兵排成三列上前，每兵间隔一大步，横向列阵。

在铳兵阵后是锐兵队，他们以小队为基础结成五十多人的小方阵，最后组成一个锐兵大方阵。

这个时候火炮队队长郭琪带着炮手和一众民夫推着火炮上了阵前，摆在阵前的有中型佛郎机火炮五门，这些火炮重达三百多斤，炮长八、九尺，口容弹丸一斤，打一里有余。

还有小佛朗机炮十门，这些火炮都是三、四号炮，装炮丸五两和三两，在两百步内有着不俗的杀伤力。

至于余下五门中型佛郎机炮和二十门小佛郎机炮，王维新考虑到右翼战力最弱则是匀给了右翼。

清军骑兵越冲越近，已经到了明军一里的距离，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明军中军大阵，正白旗甲喇章京希尔根野心很大，他妄想斩将夺旗，攻破明军中军，这样明军大军就迅速溃败。

而明安达礼那个甲喇则是分作两部攻击明军两翼，主要还是做牵制之用，供希尔根那个甲喇清兵集中兵力击破明军中军。

冲锋的清军也发现了明军摆在阵前的火炮，甲喇章京希尔根脸色阴沉，但他丝毫不惧，只是扬声喝道：“全军纵马散开。”

排成紧密阵列冲锋的清军骑兵听到纷纷驱马散开，清兵前后左右之间原本一马的距离散开了两马距离。

这些都是清军纵马冲锋之间做到的，阵列没有大幅度的变动，显示出他们的精锐训练有素。

清军越冲越近，推火炮在最前方的众多炮兵感受到清兵攻来的摄人威势不由变色，铺天盖地冲来的鞑子眨眼间就能冲到他们面前。

炮队队长郭琪紧张观察着视距，清军越冲越近，已经快到两百步的距离了，在清军堪堪步入两百步距离时，郭琪扯开嗓子暴吼：“开炮！”

腾地密集炮声响起，明军阵前腾起十数道烟雾，十几个圆滚滚的炮丸凶狠砸在了清军阵中。

清军阵中传出马儿嘶鸣声和人的惨叫声，一颗一斤的炮丸准确命中了一个清军马甲，直接将他的身体打成两截，纷洒血肉中，这颗炮丸去势未尽又砸向了身后一清兵。

那清兵骇得魂飞魄散，危机关头他显示了高超马上技艺，紧踩着马镫身体快速一斜，耳畔尖利炮啸声而过，这清兵全身剧烈晃动着，他的半个尸体被炮弹撕裂带走。

整个右臂被炮弹撕扯而下，血肉模糊，胸腔里的肺叶都清晰可见。

明军的火炮凶猛犀利，他们打的都是实心炮子，炮弹打穿人体后还能在坚定的地面上蹦跳翻滚，灼热的炮子在高速旋转下，只要被随便擦一下就是个非死即上的代价。

一颗三两重的炮子并没有直接打中清兵，而是地上弹跳了一下直接打穿了一个清军的胸腔，留下了一个骇人血洞。

清军虽然前后左右错开了两个马位，但是架不住人多，光是第一轮火炮就带走了八九个清军精锐。

第二轮的火炮如约而至，飞来的炮子或直接打穿清兵的尸体或在地面上弹跳翻滚，扫断战马的马脚马腿或者清兵的尸体。

清军阵中不断传出噼里啪啦的骨折声和令人牙酸的肉体撕裂声，甲喇章京希尔根亲眼看到他麾下一个分得拔什库军官被明军的炮子凌空打爆头颅，在惯性带动下那具无头的躯体在马上奔了十几步才以丑陋的姿势歪扭着身体轰然坠马。

中军战车之上，王维新双手急拍着战车护辕大声叫好，此刻左翼阵中已经响起了激烈喊杀声和战马奔腾声，却是黄得功派遣部将带着精锐骑兵出阵了。

右翼丁文明部也发射火炮，同样也斩获颇丰。

方才明军两次急速发炮时间间隔不到十秒，硬捱了两轮炮清军虽有骚动也阵型并未大乱，因为他们此刻冲入了一百步的距离。

明军的大阵似乎唾手就可冲到跟前，胜利就在眼前，摆在他们面前的明军都是步卒，只有一些拒马，清兵不屑看着，在他们眼中，此等步阵根本禁不住他们重甲铁骑一轮的冲锋。

前阵炮队队长郭琪早已快速下令：“上霰弹，所有火炮对准鞑子军阵齐轰。”

中小佛郎机火炮全都调整炮口，整齐放平，黑乎乎的炮口对准清军平瞄直射，十五门火炮的母铳炮腹内也装填了子铳。

子铳内装着大量的小铅丸和铁砂。

郭琪紧咬着牙腮帮，他也承受着巨大压力，他厉声喝吼：“开炮！”

身侧一兵将火红颜色的令旗重重挥下，剧烈轰鸣声和爆响声响彻阵前，浓烈的硝烟弥漫，似乎大地都抖了一抖。

猛烈的火光之中，冲入百步之内的清军骑兵如风刮麦穗一般齐刷刷倒下，血雨狂飙而出，最前面的清军骑兵，他们的战马他们的身体被无数的铅丸和铁砂扫射。

凶狠的铅丸无视他们的层层厚甲打射进体内，在清兵们的体内四处冲撞撕裂着，留下了无比的剧痛。

霰弹的威力重在杀伤面积大，最是适合近程打射，对于清军而言他们面临的就是密不透风的铅丸弹雨，根本避无可避。

清兵们的身体被打出无数个密密麻麻可怖渗人的血洞，有的当场毙命有的不死倒地哀嚎，前方的战场真的是一片狼藉。

最要命的是前面的混乱影响了后面清兵纵马冲锋的速度和阵型，或许是因为畏惧明军火炮的威力，亦或许是前方的混乱阻碍了他们，清军一泄而出的冲锋气势猛然一滞。

郭琪又是催命似地疯狂呐喊：“火炮，再放！”

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摧枯拉朽一般的霰弹轰然齐射，一个个清兵惨叫着坠落马下，血雾腾飞，清军阵列混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