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

“郑元庆，你们郑家蓄养私兵，图谋不轨的事，现已查明，你们认罪吗？”

乔允升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于他来说，这就是走个过场。

“下官认罪。”

一身狼狈的郑元庆淡然地说道，没有谄媚讨好，希望对方轻判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呆会乔允升就会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讨好也是白费功夫。

“那好，既然认罪了，那签字画押吧。”

立刻就有衙役捧着几张供词出现在郑家父子面前。

见郑家父子签字画押，乔允升起身喊道：“退堂。”

看到乔允升要走，郑元庆急忙喊道：“尚书大人且慢，下官还要检举一人。”

刚走没几步的乔允升眉头一皱，心中顿时浮起了一阵不安的感觉，不早不晚的，这才刚到刑部就要检举，在东厂的时候干嘛去了？

“检举何人？”

不过乔允升也不得不停下脚步，这是造反的大案，如果不审清楚，等到了刑场，郑元庆再喊句冤，那他的位子也就坐到头了。

“左佥都御史程正己。”

郑元庆坦然说道。

闻言，乔允升脸色骤变，他有预感，自己摊上麻烦了，天大的麻烦，急道：“诬告朝廷重臣，这是要罪加一等的，你可有证据？”

“当然有，程正己和我郑家的往来，皆有帐本。”

郑元庆淡淡地说道。

“帐本在哪里？”

乔允升咬牙问道，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在东厂督主那里。”

看着咬牙切齿的乔允升，郑元庆知道，此时的乔允升估计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好！好！好！”

乔允升气得连道了三声好，恐怖的气势席卷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

乔允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不去招惹别人，可曹毅居然给他挖了这么深一个坑。

“本官会派人去东厂取帐本的。”

甩下一句话后，乔允升拂袖离去。

直到乔允升离开了刑部，气势消散，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

嘭！

一套精致的瓷器茶具被摔在地上，化成了满地的碎片。

“阉贼！竟敢如此算计本官！”

“欺人太甚！”

“……”

发了一会脾气后，乔允升方才冷静下来。

看着变成废墟的庭院，乔允升阴沉着脸，“备轿！”

“是，老爷！”

守在庭院外的管家立马应道，悄悄探头看了眼庭院，管家心中一凛，老爷这是受了啥刺激啊，他都很久没见过老爷发了这么大的火了。

………

方府。

“允升怎么来了？”

方从哲诧异地看着乔允升，刚才下人来禀报，他还不太相信呢。

“方老，我是来求救的。”

乔允升苦笑着说道。

“怎么啦？”

方从哲眉头紧锁，乔允升虽然在朝堂上稍微偏向浙党，但是从没有直接登门拜访过，这次过来，绝对是有大事发生了。

“方老，事情是这样的……”

乔允升一五一十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允升，这事恐怕不好办啊。”

听完之后，方从哲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阳谋是最难解的，现在摆在乔允升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直接把程正己拉下马，要么徇私枉法，不过对于乔允升来说，两条路都不是什么好路，徇私枉法，东厂那边也有证据在手，到时候他只能给程正己陪葬，可把程正己拉下马，他跟东林党之间就结下死仇了，到时候东林党的报复，他未必扛得住。

“下官知道，所以下官才会来找方老。”

听到乔允升的话，方从哲脸色猛变，有惊，有喜，有忧，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允升真的决定了吗？”

方从哲问道。

“方老，此时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乔允升苦笑着说道，苦涩的笑容中夹杂着愤怒，好端端的，居然被人往手里塞了颗炸弹，还是丢不掉的那种，不愤怒就有鬼了，佛祖碰上这种事都有火，更别说他了。

方从哲摇了摇头，“既然允升已经决定了，老夫也就不劝了，浙党这边接下来，任由你差遣。”

“谢方老！”

乔允升拱手行了一礼。

两人又谈论了一会朝廷上的事情后，乔允升便起身告辞离去。

看着乔允升的背影，方从哲深叹了口气，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仿佛是欣慰，又好似大仇得报的快意。

……

“督主，刑部的人来取郑家的帐本了。”

戴彦来到曹毅身边，轻声说道。

“拿份新抄的给他。”

曹毅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安排。

“是，督主。”

轻轻地捋着怀里白猫的长毛，曹毅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次坑了乔允升一把狠的，恐怕乔允升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估计有得烦了。

………

程府。

刑部郎中，卢鸿沐看着程府的大门，只觉得自己的两只脚都打颤。

“卢大人，我们敲门不？”

一个刑部差役问道。

“敲吧。”

卢鸿沐深吸了一口气，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畏首畏尾也没用，乔允升让他来请程正己，不管怎样，他都得将程正己请到刑部去，不然的话，乔允升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是，大人。”

差役应了一声后，便跑去敲门。

敲了两声后，程府的大门就应声而开。

一个中年管家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众人后，说道：“卢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听到中年管家的话，卢鸿沐也不意外，距离郑元庆在官堂上检举，已经过了大半天，要是程正己还蒙在鼓里，那么栽了也是活该。

“请带路。”

卢鸿沐淡然地说道。

“请卢大人随我来。”

中年管家说完之后便走在前方带路。